《月亮归我了》如意金箍

9、第九章

　　杜鸿魏跟花和尚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叫双方监护人到学校来的本意是调解矛盾，消除问题。

　　结果问题没解决到哪里去，矛盾还升级了。

　　季冉得知设计稿被撕毁以后，差点又把冯观摁着打了一顿，要不是一帮人拉着，冯观那张脸只怕会雪上加霜。

　　最后花和尚勒令两人暂时停课，一个回家反省，另一个……送医检查。

　　冯观的家长表示不会善罢甘休，季冉同样不甘示弱，甚至回呛对方一人高马大的男生能被女孩子打成这样不如反思一下自己儿子要不要回炉重造。
　　搞得杜鸿魏一帮老师更加焦头烂额。

　　季冉跟殷稚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天灰蒙蒙的，临近傍晚，连风都萧瑟起来。坐着坐着，殷稚忽然笑出了声：“怎么搞的，我找你来打架？”

　　季冉仍然愤愤不平：“那人本来就该打！”

　　“你也别担心。”季冉宽慰她说，“有我在，咱们不怕他。”

　　“是。”殷稚点头，从善如流地道，“大不了回老家。”

　　季冉：“？”
　　季冉恨铁不成钢：“姐你有点志气行不行？”

　　“我要什么志气。”殷稚浑不在意地说，“我这书又不是非读不可，迟早会回去重操旧业。”

　　季冉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你真这么想？”

　　“嗯。”殷稚垂眸，刚买的冰咖啡在掌心沁起一阵凉意，“我二叔把我送过来，老爷子挺生气的。”

　　“那确实。”季冉喝了口奶茶，对这句话倒是无比赞同，“一纸换万金，我是他我也不让你走。”

　　说到这里，季冉又想起自己那份设计稿，她问殷稚：“姐姐哦不，奶奶，我叫你祖宗都成，你看我这稿还有救吗？”

　　“撕成渣了。”殷稚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我重画吧。”

　　季冉喜出望外，她正想说点什么来歌颂一下她们这段感人肺腑的友谊，却听殷稚又道：“既然现在你是我姐姐，如果他家里问你要医药费的话，就请你代劳一下了，姐姐。”

　　“……行。”季冉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就当给你的稿费了。”

　　晚上，四班的班群里格外热闹。

　　[看不出来，殷稚是真的猛啊，冯观一米八几一男的，还是咱们学校篮球队的，居然被她打成这样。]
　　[活该，从入学开始，高一高二没少人被他欺负过吧？要我说，殷稚今天就是替天行道！]

　　[有人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打起来的吗？]

　　[@张通，该你上场了。]

　　[来了！来了！我打听到了！]
　　[他们打架的时候不是还有个女生在旁边哭吗？那个女生是七班的，叫姚楚悦。她和同班的李傲龙在谈恋爱。但是李傲龙好像又看上了殷稚，给殷稚写了情书，被姚楚悦知道了。姚楚悦就带着冯观去找殷稚，想问问她和李傲龙到底是什么情况，冯观期间出言不逊，就被殷稚打了。]

　　[居然是这样？]

　　[对。]

　　[这种事，要说最清楚情况的，难道不该是男朋友本人吗？为什么要找殷稚？]
　　[就是，她不会觉得殷稚想插足她和她男朋友吧？还带着冯观，很难不怀疑是想威胁人家。]
　　[冯观追了她快半年了吧？今天跟姚楚悦一起去找殷稚是想帮女神出头打第三者吗？舔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事实上除了她0个人想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我真是笑了，殷稚那么漂亮，李傲龙凭什么觉得殷稚看得上他啊？]

　　[美女真是无妄之灾。]

　　童泯躺在床上，在群里窥屏，她指尖虚悬屏幕，俨然没想到今天闹剧的导火索居然是那封塞错了座位的情书。

　　童泯：什么意思？
　　童泯：殷稚是因为这个才跟人打起来的？

　　张通：哇，童泯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程度吗？

　　[喂喂喂，你们快看这个！]

　　没等童泯回话，班上就有同学发来一条短视频链接。标题：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儿子被校园霸凌，在学校里被人打成这样，有没有人给我儿子评评理……

　　是冯观的妈妈。

　　她把冯观的伤情拍成视频，上传到了某短视频应用。校园霸凌本身性质恶劣，再加上近来青少年人仗着自己年龄小为非作歹的事层出不穷，以至于这条视频一经发布，就惹来不少网民的注意。

　　评论区更是已经有人在声讨。

　　[大名鼎鼎的竞舟中学竟然也会出这样的事情？果然成绩不能代表品行！]
　　[对啊，竞舟中学的校规校纪不是很严格吗？这都不退学？霸凌的孩子只是被暂时停课？]
　　[天呐，居然被打成这样。当妈就看不得这个，不敢想要是我的孩子被打成这样我该怎么办！]
　　……

　　那一条条留言看得童泯惶恐不安，她怎么也没想到，早上那封小小的甚至内容都如此滑稽的情书竟然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可这本来都跟殷稚没有关系！

　　不能让网上的言论继续发酵，否则殷稚的名声就全毁了，说不定学校迫于压力，还会让她退学。

　　童泯在质疑的评论里一条条回复，试图把事情的缘由告知路人，然而她的评论发出去没多久，就被删掉了。
　　童泯不死心，继续发。被删就发，再删再发，十多遍之后，系统提示她无法再继续给该用户评论——她被冯观的妈妈拉黑了。

　　这可怎么办呢。

　　她焦头烂额。最后决定回到班群求助。她在备忘录里把整件事的经过编辑好，发在群里，又贴到了企鹅空间。

　　[不好意思大家，其实李傲龙那封信并不是给殷稚的……]

　　她把来龙去脉仔细讲了一遍，好在童泯平时在班上人缘好，群里短暂的沉默后，声援很快就来了。

　　[我去，这事居然这么乌龙？童泯你别怕，殷稚再怎么样也是我们班的人，我们肯定帮她！]

　　[冯观在学校胡作非为这么久，终于有机会治他了！就算不为殷稚，我们也要为自己出口恶气！]

　　[评论区开团了，速来！]

　　[我跟！]

　　说话间，四班的同学们已然动用各自的账户冲到短视频评论区，替殷稚说话。与此同时，童泯发在企鹅空间的说说也得到大范围响应，不少同学转发出去，进入更多人的视线。
　　好几个学生都在这条评论区底下细数自己或身边人以前如何被冯观霸凌的经历。

　　[原来早上在凉亭被打的是冯观？他也有今天？真是解气！]

　　[天道好轮回。他天天欺负别人，今天也是让别人给欺负了！我哥之前是竞中篮球队的前锋，他嫉妒我哥球打得比他好，假惺惺示好约我哥去练什么滑板，结果那个轮是松的！害我哥摔了胳膊，错过了一场很重要的比赛！]

　　[他还给高一新来的学弟穿小鞋！故意刁难人！我朋友在我面前吐槽好几次了！]

　　[会发短视频了不起？谁没账号似的，他今天自己找茬结果被人收拾了就要叫屈，那我们这两年被他霸凌的算什么？学姐别怕！我们来支援你！]

　　这条朋友圈可谓一呼百应，竞舟中学的学子亲自下场解释，路人逐渐明白过来，这条视频是恶人先告状，自己险些被当枪使，于是评论的风向很快就变了。

　　[原来是这样？威胁骚扰女同学被打那就受着呗。]

　　[这不是活该吗？女孩的家长没再动手打一遍都是有素质了！]

　　[人高马大的欺负女孩子！是我我肯定还要再加俩巴掌！]

　　跟学校里的气氛截然不同，公寓里，季冉笑得满床打滚。

　　殷稚拿着季冉的手机，看着她跟条菜青虫似的扭来扭去，只觉费解：“有这么好笑？”

　　“怎么不好笑了？”季冉坐起身，喘了两口气才接道，“他妈妈还想号召人网暴你，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太解气了！闹这么大，我看他们一家这下怎么收场！”

　　殷稚无奈地摇摇头，根本无暇去想这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事情，她甚至连半点注意都没有分给这出闹剧，只闷头替季冉画着设计稿。

　　她凭着记忆将原图复刻下来，连修带改，忙到深夜。

　　画完之后，季冉喜滋滋地把作业收进文件夹，又殷勤地凑过去：“辛苦你啦！饿不饿？请你出去吃东西？”

　　殷稚伸了个懒腰：“我晚上八点以后不吃东西。”

　　“这怎么成？”季冉不依，“难得咱俩都有空，我今天非得带你出去享受一下国内的夜生活！”

　　殷稚就这么强行被季冉拖出了门，然而由于是临时起意，季冉一时也拿不准去哪里宵夜。

　　“火锅怎么样？”她提议道。
　　“你吃可以，但味道太大。”殷稚想也不想地否决，“我不想被熏得再洗一次澡。”

　　“那……”季冉摸摸下巴，“烤串？”
　　殷稚：“太油。”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挑？”季冉皱着眉，对殷稚显现了十分的嫌弃，“这个点也没正经中餐给你吃，要不然你说一个？”

　　殷稚摇了摇头，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季冉见势索性带她去吃自己馋了许久的小龙虾。

　　殷稚坐在餐桌对面，见季冉戴着塑料手套吃得满嘴流油，头一次怀疑起对方的身份：“你真的是科瑞的千金？”

　　季冉不服：“千金就不能接地气啊？”
　　说完，她又转头冲大排档的摊主招呼：“老板，再来打啤酒！”

　　那大叔也是热情地应付：“好嘞！”

　　季冉把剥好的虾凑到殷稚唇边：“来一口，可好吃了！来！”

　　“不要。”

　　“不吃算了。”季冉手腕一转，把鲜嫩的虾肉送进自己嘴里，又看着殷稚那张清寡的脸磨牙，“你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这德行，现在居然还是这副德行！”

　　季冉埋汰她：“嫦娥还跟吴刚破清规呢，女神，你什么时候能下回凡啊？”

　　殷稚没说话，伸手拿走了她面前那罐啤酒。季冉一挑眉梢，刚想说声“稀奇”，谁知殷稚抿下一口，那张狗嘴还是吐不出象牙。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罐酒还了回去：“有点难喝。”

　　季冉：“……”
　　季冉简直想扇她。

　　与此同时，童泯一个人在寝室拿着手机忧心许久。

　　殷稚现在在干嘛呢？这件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她不会刷到了，正因为先前不好的评论在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