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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范小五2. ...

  •   2.
      李承泽最近很是苦恼,不是因为他自己或者是因为政事,而是因为他的皇后范闲。他的闲宝宝最近好像是病了,每天早晨都扑到床头吐得五脏六腑都快翻出来。李承泽一开始以为他是肠胃的毛病,一直盯着范闲清淡饮食,按时喝药,但这半个月下来,范闲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相反,有一天早晨范闲又一次熟练地翻身,对准床边的痰盂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李承泽一边轻抚他的后背,一边端过宫人递来的温水,他看着范闲的模样,忽然有些熟悉,便悄悄地在范闲耳边说了声:“你是不是有了孩子?”
      范闲立即从干呕变成了咳嗽,剧烈的咳嗽。李承泽还伸手去摸他的肚子,但仍是摸到一阵平坦,就听范闲喘着气说:“我的陛下,你大清早在想些什么?”
      李承泽嘿嘿地笑了笑,抚着范闲的肩膀说:“朕还不大清醒。皇后陪朕再睡一会儿?”
      范闲吐过这一阵,有些头疼,等他醒过来时,李承泽已经在一旁坐着,而自己的手正被太医摁着。
      范闲翻了个大白眼,心道:你到底打算诊出什么玩意儿来?哦,也不是玩意儿。不是?
      范闲正在心底纠结的时候,太医还是只和李承泽说肠胃虚弱,需要调理。范闲再次从李承泽脸上看到了那阵松了口气的神情,果然李承泽也不想诊出什么。
      但是范闲除了会吐、想睡之外,吃饭还是挺正常的,胃口甚至还有点大。故而之前他与李承泽一起吃饭,李承泽从未发现他有何异样,只是靖王那时提醒要多盯着范闲,李承泽才发觉了一些不对劲。比如范闲这几日除了早上会吐,偶尔会吐以外,便是格外地会睡。
      这日李承泽在两位皇子放课的时间来到了范闲的寝殿,范闲的寝殿里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诡异。李承泽命人不要通告,听到范闲和几个皇子公主都在卧室里,他便提着衣摆,甩掉鞋子,悄悄推门走进卧室。
      范闲的居室檀香袅袅,十分安静,而两个公主此刻正是爱爬爱闹的年纪,于是范闲在卧室铺满了地毯,方便公主们玩耍。
      李承泽进去之后便看见自己的二儿子在窗边搭积木,而大儿子用范闲发明的叫做蜡笔的玩意儿在宣纸上乱涂乱画。他的女儿明安、明乐则一上一下地躺在范闲身前呼呼大睡,二女儿明乐还把光着的脚丫子搁在大女儿明安的脸旁。而他的皇后范闲正躺在软枕上睡得深沉。
      范闲很是喜欢安静的二女儿,亲自给她取了名字叫做明乐,希望她能明明白白、快快乐乐,故而明乐都是在范闲的怀里搂着长大的。至于大女儿明安,范闲曾经偷偷和李承泽说过,问他是不是给明安少生了什么物件,以致于明安比两个皇子还要闹腾,不如改名叫明腾,而明腾改名叫明安。
      李承泽还一本正经地回复,当初只在他肚子里留下了胎盘,后来好容易出来了,至于明安落下的东西,可能要问问王启年在收拾胎盘的时候有没有发现。
      既然范闲在睡觉,李承泽也不打搅他,悄悄地牵了两个儿子出来,问了他们的功课。这时候李承泽发现范闲的书房已经被清理干净,宫人说皇后要求把笔墨纸砚都收一收,暂时用不上了。而现在这个书房中央的墙壁上,就挂着范闲为李承泽画的一副全身像,画中的李承泽揣着手,微微扬着脸冲人笑着,一副请君入画的栩栩如生的模样。
      直到天黑的时候,卧室里传出女儿们的笑声,李承泽才转过头来,看见有些迷糊的范闲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出来。而这两个娃娃的神态却完全不同,她们俩虽然都长得很像李承泽,飞扬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尖翘的下巴,但明安的眼睛显然更为狭长张扬,透着股傲气,而明乐的眼睛像范闲的眼睛偏圆,一副甜甜的模样。虽然才两岁多,但正如范闲所言,是两个美人胚子。
      范闲看见李承泽来了,还忍不住打着哈欠,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不叫我一声?”
      李承泽抱过一个女儿,抓着她的小手玩了玩,“我叫过你,你没醒过来。”
      范闲挠了挠脑袋,面露羞赧,“是吗?我太困了。这俩小子一来,闹腾了一阵,把我困得不行。”
      范迷糊立即叫道:“没有没有,没有闹爹爹!我们来的时候爹爹就睡着了!”
      范跟斗跟着点头,说:“没有闹爹爹。”
      “哦?”李承泽回头颇有深意地看了范闲。
      范闲低下头嘿嘿嘿地笑着,拿着手指勾了勾女儿的脖子,逗得女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范迷糊奇道:“这是大妹妹还是二妹妹?”
      范跟斗认真地说:“是二妹妹。大妹妹会踹人。”
      果然,他刚刚说完,李承泽怀里的明安就踩着踹着要爬到李承泽的肩上去,还叫着“高高”。
      吃过晚饭,陪着几个孩子还没玩一会儿,李承泽就看见范闲又开始打哈欠,看着那大嘴,像是三天没睡的模样,把李承泽吓得把刚刚要塞进嘴里的葡萄都放下了。
      “你又困了?”
      “嗯?没啊。”范闲否认着。
      李承泽咽了咽嘴里的葡萄,愣愣地说:“你刚刚,又打哈欠了。”
      “有吗?我刚刚?”范闲一脸懵逼。
      “你昨晚没睡吗?”
      “睡了啊。可好了。”
      “范闲,”李承泽伸出长长的胳膊,又捂在范闲额头上。
      范闲往上看了看,一脸平静地说:“陛下,天天发烧的不是我吧?发烧了打哈欠也不合理吧?”
      李承泽果然没摸到什么,努了努嘴,又把手收回,目露怜惜地望着范闲,说:“你最近看着很累。是不是瘦了?”
      范闲又露出那口大白牙,笑道:“我刚刚吃了两大碗饭。现在,还感觉有点撑。”
      李承泽道:“那我们起来走走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走走了。”
      “去哪儿?”
      “就在这儿。”说着,李承泽把他拉了起来,又像从前那般,把两手挂在范闲肩上,而范闲抱着他,慢慢地踱着步子。
      范迷糊和范跟斗也各自拉起一个妹妹,有样学样,在屋子里牵着小手走来走去。
      雪白的月光洒在院中,将那屋檐铺洒上一层银霜。看着这层被重重楼阁截成数片的天空,范闲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忧愁,这时李承泽的脸出现在面前,又将他拉了回来。
      “怎么了范闲?你在想什么?”
      李承泽那有些严肃的眼神让范闲都开始回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可他明明就是放空了一阵。之后范闲放空发呆的症状断断续续地出现,心里有时还莫名其妙有些难过。比如,看到明哲又长高了,他会有些心酸,看到明腾懂事地在画画,他又有点鼻酸,看到明安给明乐喂吃的,范闲那天下午忽然感动得哭了出来。
      李承泽晚上听李明哲说了这件事情,李明腾在旁边表示没错、就是这样,李承泽也有些无法理解范闲了,就算是孩子长大了,也不必感动成这样吧?
      三天之后,范闲又跑出宫去,李承泽派人密切追踪,也只查到范闲去了三处,见了费介。回来之后李承泽对他进行盘问,范闲说自己只是去找师傅看病,还拿出了费介给他配的药。李承泽刚刚把药拿过来闻了闻,范闲忽然很是大声地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还派人跟踪我!现在你满意了吗!”
      李承泽连忙:“我不是!我是!我不是!”混乱三连过后,他看着范闲气冲冲地走出了书房。李承泽追了上去,一路追到范闲的寝殿。直到李承泽在后面叫着“范闲,我有些难受”,范闲才停下脚步,红着眼睛转过身来,看着捂着心口的李承泽,又上前抱住他。
      李承泽和他低头认错,范闲也不立刻原谅他,只是打横抱起李承泽,将他抱进了寝宫,丢在了卧室的地毯上,吻上了李承泽的嘴。
      李承泽以为范闲要与自己恩爱,深吻之时就急忙去解两人的衣服,没想到他刚刚把自己的衣服解开,就见范闲抬起头来,忽然叹了口气,躺在了李承泽身旁。
      李承泽:???
      他转过身来,轻轻抚着范闲的脸颊,听见范闲的呼吸有些发沉。
      “怎么了范闲?”李承泽总是喜欢把他的名字倒装放在后头,叫起来尤为亲昵。他也是凭着这点,才把范闲勾勾搭搭弄到自己炕头。
      范闲哼了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燥热,然后发一阵汗。”
      李承泽微微眯了眯眼,试探道:“是不是有时还手脚发软、体虚无力,夜里常常发汗醒来?”
      范闲点了点头,忽然感受到李承泽的目光,他顿时僵住了身体,不敢抬头。
      “范闲,”李承泽又一次伸出手去,摸上他的肚子,“你吃的那药,真当是避子药吗?”
      “是啊……”范闲无奈地说道,他抬起头看着李承泽,又说了一遍,“真的是。”
      李承泽依旧只能摸到他平坦的肚腹,他收回手去,神情依旧带着怀疑,又扒开范闲的左耳看了看,连右耳也看了看。
      范闲推开他的手,“我和你不一样。我生不了孩子。我要是生孩子,得多……”
      李承泽道:“怎么了?”
      范闲捂着脸说:“我还怎么出门见人啊……”
      李承泽冷笑了一声,对他一阵无语和无奈,拍了拍范闲的肚皮,说:“别想了。你也生不出来。我生了四个,还不是天天见那些官员。有时林相还问我明哲明腾怎么样,我看他是真心想当这便宜外公。他把明哲当外孙,倒把我当成什么?”
      范闲笑着道:“自然是他亲女儿。”
      李承泽刚要说话,可又憋了回去,把他的心口憋得一阵难受。范闲替他抚着心口,笑呵呵道:“你抢了人家女婿,现在后悔了吧?”
      李承泽嗔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呀你,总是没个正经。我要是后悔,也就没有范跟斗什么事了。”
      范闲道:“别,打住。咱们就此打住。”说着,他来了一个抱拳求饶的手势。
      可李承泽却幽幽地道:“可朕只有两个儿子,不甘心呐……”
      范闲没有应他,只是望着屋顶发呆。李承泽见他不说话,就贴在他肩膀旁安静地躺着。躺了一会儿,范闲忽然说了声:“你找别人去生”接着他就翻身起来,正好把那肩膀撞在李承泽的嘴里。撞到牙也没什么,可偏偏把李承泽的牙撞得一扭,咬在了舌头上,痛得李承泽顿时哭了出来,捂着嘴好久好久没说出话来。
      之后两天李承泽都没和范闲说话,一个是他舌头还痛说不了话,第二个是范闲叫他去和别人生孩子。
      范闲和他解释,但李承泽只是端着太医配好的、清热解毒的、加了许多甘草的药汁边吹边喝,一双狭长阴沉的眼睛盯着范闲,就跟冷漠的小猫咪高冷地盯着气急败坏的狗子似的。
      范闲急得气得阵阵发汗,双手双脚还在发虚,他拿手擦了擦脸颊,也没擦到汗水,就是脖子上湿答答的,背后湿淋淋的。他心道这汗还没完没了了,晚上发发也就算了,怎么大白天还来?
      李承泽也不搭理他,拿了个折子看着,范闲自觉无趣地离开了,可离开时还在用手擦脖子上的汗。李承泽从折子后头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范闲离开的背影。忽然,他看到范闲停住脚步,慢慢弯下腰去。
      李承泽立即丢了折子从榻上跳了下来,差点还崴到了脚,而这时范闲还弯着腰,似乎在喘气。李承泽趿拉着鞋子、提着衣摆踢踢踏踏地小跑过来,扶上范闲的背,就见范闲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在大腿上,紧闭着眼睛,脖子旁全是汗水。
      “范闲?范闲?”李承泽压着嗓子低声唤他。
      范闲也没力气搭理,他身上又在阵阵发汗,手脚也是虚软,刚刚更不知为何,忽然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来,越是大口喘气,背上的汗出得越厉害。
      李承泽扶着他坐到榻上,又命人端来糖水,喂着范闲喝下去。觉着范闲手脚冰凉,他又拉过毯子给范闲盖上,捂着范闲的双手,轻托着杯底将热水喂给他。
      范闲喝过水后感觉好了一些,裹着被子坐了一阵,李承泽拿过巾帕给他擦汗,范闲也是接过来自己擦了起来。他垂眸看见李承泽被冻得通红的双脚,便低声嗔怪道:“我不是让人给你织了袜子?你穿着不舒服吗?”
      李承泽害羞地把脚往底下一盘,说:“没有光着舒坦。毕竟是春天了。我也就今天没穿!是真的范闲,君无戏言。”
      范闲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袜子呢?”
      “袜子?”李承泽望了望,回头对侯公公叫道,“侯公公!朕的袜子哪儿去了?你把朕的袜子丢哪儿了?”
      侯公公赶进来,回忆了一阵,道:“哎,陛下前几日不是说天气热了,不想着袜,便叫人收起来了吗?”
      范闲道:“什么时候?”
      侯公公道:“哦,是立春那天!老奴记得可清楚了。”
      范闲看了李承泽一眼。李承泽捂着脸低着头,一脸“完了、全完了”的神情,他又委委屈屈地说:“你要我穿,我穿上便是。今年是个暖冬,也未曾生了冻疮,你不必这般担心我。”
      “承泽,我不是怪你,我是……”范闲说着说着,又觉身上发汗,便又缩了回去。
      李承泽就学着范闲平日照顾他的模样,给他抚着后背,又端起杯子递给他,小心翼翼地盯着范闲的脸色。
      范闲只是叹了口气,又说自己困了。李承泽担心他冻着,就让他去自己的寝殿睡,又让人拿了衣服过来,给范闲换了一身。之后范闲在里面睡着,李承泽又在外接见了几位大臣,他想到范闲在里面睡觉,不由压低了声音,引得几位大臣心慌慌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李承泽眼看着众卿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不由笑了出来,道:“大家为何这般凝重?这东西做得挺好,朕很满意。”
      大臣们这才出了口热气,又问他今日说话为何这样轻。
      李承泽双眼发直地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微微笑了笑,那双眼睛顿时鲜花灿烂,他低下头去神情有些羞赧,用一种惬意轻松的口气低低地说:“皇后累了,正在里面小憩。”
      众位大臣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暖如阳的笑容,就连那双眼睛里都似开出了烂漫的小花。一位大人在走出书房的时候,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叹着:“春天来了!好日子来了!”
      一位大人笑道:“这春日不是早来了?”
      那位感叹的大臣笑道:“我是说,里面那位的春天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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