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姐姐怀了小范大人的娃》风鉴

16、第 16 章

　　2.
　　二皇子在怀范迷糊的时候整整难受了三个月。前三个月他闻到任何较浓的气味时都会呕吐不止，所幸的是那时是在夏秋之时，二皇子的害喜症状结束之后就完美进入了食指大动阶段，正好迎上了他最爱的火锅。
　　但李承泽最为钟爱的火锅君到底也逃避不了被嫌弃的命运。在李承泽刚刚怀上范跟斗的时候，他拒绝了火锅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也所幸范跟斗是个孝顺孩子，不愿他爹与他爹最爱的火锅君分离，只轻轻地让李承泽难受了一个月左右。
　　但这一回，只有三天，李承泽仿佛重新体验了前两回加总的痛苦折磨。这回并不是因为气味刺激而引发的呕吐，而是时不时、没来由、完全无法控制的症状。
　　更不提那书信里的墨汁味、信封上的油脂味，以及偶尔会带来的血腥味。
　　李承泽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怀上孩子，更没有想到因为这个孩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无法碰触书信，便让范闲读给他听，可是听到死伤多少之时，李承泽又不由想起血腥场景，便又扑到一旁呕吐连连。
　　一次呕吐之时，他明明已经趴在范闲胸口睡着了，却硬生生被一阵反胃逼醒，半夜爬出床去大呕起来。胸膛里那颗怦怦直跳的肉心直要滚入喉间干呕出来似的。范闲也被他吓醒，连忙将他扶起。二皇子又是捂着嘴一声作呕，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范闲怀里。
　　范闲请大夫来时惊动了几位大人，他只能说是范跟斗半夜发烧，才将几位送了回去。
　　范跟斗吃好喝好正在摇篮里呼呼大睡，只是他爹此刻正昏迷不醒，身上又发起热来，手心却冷得像冰。
　　之后，李承泽躺在榻上好几天也没起来，不仅是范闲不准他起来，而且他确实无力起身。不知多少次不曾吃进东西，又不知吃下后吐了多少次。
　　李承泽这回确实也没了逞强的脾气和资本。
　　范闲知道他喜爱甜食，便让厨房做了甜粥，在里面加上红枣葡萄干，熬成一锅浓浓的小米粥，这才让李承泽有了些胃口。范闲又担心他受不了肉的腥味，又叫人熬了蛋羹，可李承泽连鸡蛋的微腥也承受不了。
　　这可将范闲急坏，每天回来就是蹲在李承泽床边思考该给他吃什么。
　　终于这一日，他发现李承泽在逗弄刚刚喝完羊奶的范跟斗。范跟斗最近老是吐奶，于是李承泽便抱着他轻抚着他的背，等他把这口吐出来。
　　范跟斗吐出来后，范闲顿时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羊奶腥味，他立即抽来帕子递到李承泽嘴边，战战兢兢地盯着他。
　　二皇子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将巾帕抽过，去擦范跟斗的小嘴，他嘴里还嘟囔着：“不是我吐奶……”
　　范闲奇道：“你闻着这奶味不腥？不想吐？”
　　李承泽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快道：“我的宝贝儿子香喷喷的，是最好闻的宝贝。是不是呀？”他低头看着范跟斗，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逗得范跟斗“嗯呐嗯呐”地笑着，嘴里还吐着小奶泡泡。
　　不一会儿范闲就叫人端来一碗温热的羊奶，让李承泽喝了。李承泽喝下之后，果然也没吐。
　　于是接下来二皇子和他的两个儿子就一起过上了哥儿仨一起喝neinei的生活……
　　可李承泽还未休养几天，这院里就传出了李承泽病倒的消息，这谣言又说李承泽要将位置交予范闲。那岂不是将自家江山拱手让人？
　　一时谣言四起，人心涣散，李承泽不得不从床上起来，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范闲早已到来，与各位大人坐在下面。而李承泽故意迟到了片刻，待所有人到齐之后大大方方迈进厅来。
　　范闲在人群之中望着他，不由心中一动，看着李承泽的卓绝风姿与那恰到好处的笑容。
　　此刻的李承泽仿佛真如君临天下一般，与他臣子们一一打过招呼，握了握几位重臣的手。范闲正望着他露出痴痴的笑容，而李承泽看到范闲的目光也不曾多有停留，只是轻轻一扫。并没有范闲想象之中的目光相接相错与相互鼓舞的羞赧一笑。
　　范闲忽然心下一沉，暗自握紧了双手，自己似乎也只成了李承泽面对的众生之一而已。
　　之后李承泽一直站着，给几位大人解决了一直困扰的难题，同时又批评了几个浑水摸鱼之人，最终他发表了一场鼓舞人心的讲话，赢得了众人一阵喝彩掌声。
　　而范闲只坐着看着这一切，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承泽，看着他犹如从前一般将万千心思藏于眼中，可那得意与从容却又更胜从前，看着他那眼里有了更多的身影，可却偏偏又没了自己。
　　范闲觉得两人的心从未相隔得如此遥远。他看着李承泽喜悦、满足，可这些喜悦与满足里面，都没了自己的身影。
　　范闲恍惚间感到一阵心痛，他感到自己即将失去李承泽，而李承泽也不再需要他。
　　而也是从此刻开始，他才明白担心失去李承泽对他而言是怎样的痛苦，但失去自己，对于李承泽来说，也会是一样的分量吗？
　　众人散去之后，范闲还愣愣地坐着，直到李承泽叫着他的名字，他才抬起头来，看见二皇子冲他露出一阵苍白的笑容。
　　范闲神情木然地走上前来，由着二皇子抓住他的手，而李承泽的手是这样的冰冷。
　　“怎么了范闲？不开心？”
　　范闲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
　　二皇子便皱着眉伸出双手展开大大的怀抱捧抱着范闲，轻轻拍着范闲的后脑勺，像哄着范迷糊和范跟斗似的说着：“没事没事。”
　　范闲听见他的口气，也忽然笑了，回抱住李承泽，在他耳边呢喃着：“你说得真好，像个真正的皇帝。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陛下。”
　　李承泽由他抱住，吻了吻范闲的脸颊，叹声道：“你能明白我就好。”
　　范闲紧紧地抱着他，在李承泽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悲伤失意。
　　他是明白了，李承泽的心里放的不是他、也不是两个儿子。李承泽和庆帝一样，心里只有他的皇位。
　　范闲比他的亲娘更早地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也知道将来他与李承泽会面对什么：要么是将自己锁在深宫，做他的掌中物，要么是与自己反目成仇，消除掉任何威胁到皇位的隐患。
　　可他还是抱住了李承泽，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与自己相贴，贪恋地享受着这最后的几丝温存。
　　他希望不会走到第二步，他也在拼尽全力地告诉自己，李承泽是比庆帝更活生生的人，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他的心会被庆帝年轻时更柔软一些。
　　就算将来会被他锁在深宫之内，做他的掌中玩物、甚至之一……
　　范闲只敢想一想这样的念头，可他的内心着实不愿。
　　可这一日他走进李承泽的屋子，看见李承泽坐在一碗热气蒸腾的药汁前捂着额头。
　　范闲这个患得患失的想法又一次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