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120、28.蛇行鳞潜

　　德拉科的身影融入了夜风，在庄园主楼前现身。

　　左臂上的黑魔标记发出了灼人的温度，他稳了一下心神，朝家主书房走去。

　　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与精心摆放的树形灯座将书房内照耀得明朗辉煌，猩红的地毯上跪着两位瑟瑟发抖的食死徒，德拉科目不斜视地走到黑魔王面前，恭敬地弯下了腰，“恭迎主人。”

　　“你来了，德拉科……”

　　伏地魔拍了拍他的胳膊，德拉科自觉地站到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重复过无数遍的场景。

　　“我们继续，”伏地魔用他冰冷高亢的声音说，“既然你们没有带回伏地魔大人想要的结果，那么做好面对惩罚的准备了吗，我的老朋友们？”

　　“主人——”地上抬起了一张熟悉的脸，诺特与他的儿子有五分相似，只是脸上的线条被时光和恐惧蚀刻得扭曲了许多，“我尽力了，主人——是那群蠢货被格林沃德的力量蒙蔽了眼睛，是他们不肯相信——”

　　“你认为我回来就是听你解释的——在我顺着我的标记救回两个废物之后？”伏地魔纸片般毫无厚度的嘴唇弯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你们觉得伏地魔大人是你们随叫随到的小精灵吗？”

　　诺特与另一位食死徒猛地打了个冷颤，他们把头埋得更低了，连原本急促的呼吸声都低不可闻了。

　　“交给你了，德拉科，”伏地魔冷冷地说，“给我们的老朋友一点教训，好好教教他们究竟如何为伏地魔大人效命。”

　　“是，主人。”德拉科平静地回应道。

　　“哦……对了……”

　　伏地魔扭过他的蛇脸，换了一副温和的口吻，德拉科立刻紧张地颤了颤。

　　“怎么？”他眯起了眼睛，目光却更加危险了，像刀子一样刺在德拉科身上，“你难道像你父亲那样，又有事情瞒着我？”

　　“我不敢，主人。”德拉科迎着他的目光说，“我只是不明白您的用意，怕执行不好您的任务。”

　　“也对……“伏地魔缓缓转动着脖颈，青白色的蛇脸挂在漆黑的袍子上，猩红的竖瞳发着红光，“贝拉把你的开学通知书给你了……德国的任务暂时不急……我要在那里处理一些事……我有件事要交代你……”

　　这片刻的时间，德拉科在那双非人类的眼瞳注视下，将最近的记忆调了出来。

　　“你在魔法部做得不错，”伏地魔赞许似的点了点头，“就是太仁慈了……伏地魔大人最锋利的剑，怎么能这样心慈手软呢……”

　　德拉科跪了下去，“请主人责罚。”

　　“呵，”伏地魔讽刺地笑了一声，“谨慎一点儿也有道理，至少不会逼得他们受不了跳出去反抗我们——你为什么不解释？”

　　“主人知晓我的一切，”德拉科低声说，“而我让主人失望了。”

　　“怎么会？”伏地魔满意地牵起嘴角，“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让所有人看看，比起霍格沃茨那令人失望的教育，我精心培育的孩子有多么出色——弗米尔的校董契书你带上，霍格沃茨将再无能够阻止我的力量，如果他们不算太蠢的话——”

　　“魔法部能够监控全英国范围内的魔法磁场和飞路网记录……”德拉科小心翼翼地表达出疑惑，“甚至包括一个区域内幻影显形的异常变动……”

　　“你以为我要对付他们？”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不……”

　　“所以我一直非常欣赏你的这份聪明，德拉科……”伏地魔宠溺似的摸了摸他淡金色的头发，细碎的发丝垂至额头，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太聪明也难免会招致许多不安分的小心思……是不是你觉得我身后的位置还不够尊崇，迫不及待地想站到台前……”

　　他的轻声细语宛如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呢喃，“‘人们只会注意眼前存在的那个’……你看你不是很清楚吗……魔法界又不只有马尔福一家纯血……”

　　“主人……”德拉科平日清澈的嗓音第一次显露出了脆弱，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拉住了他的衣角，“主人，求您……我除了家族……不，我只有您了……”

　　“很好……”伏地魔俯身挑起他的下巴，满意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找到了属于死寂的灰色，话语间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蛊惑，“我也不希望看到的……”

　　“……只要你完完全全地服从于我，我怎么舍得丢掉你呢……”

　　猩红的眸子里红光闪灭，伏地魔冷冷一笑，“——钻心剜骨！”

　　德拉科似乎愣了一下，才感受到了那份属于不可饶恕咒的力量，他颓然地倒在了地上，默默地承受着黑魔王亲自施加的痛楚。

　　“没有下一次，德拉科。”

　　伏地魔化作黑雾飘散，德拉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扶着书柜起身，房间里两位食死徒还端端正正地跪在原地。

　　“起来吧，”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你们没必要跪我。”

　　诺特与他的同伴对视了一眼，没敢妄动。

　　德拉科变出三把扶手椅，自己跌坐进一把椅子里，出神地想了一会儿。

　　“那就下次再讨论任务吧，你们等我通知。”

　　他心不在焉地抽出魔杖，“你们谁先来？”

　　“马尔福先生——”

　　“叫我德拉科，”德拉科看向他们，灰色的眼底一片空茫，“那就从您开始吧，诺特先生。”

　　他举起魔杖对诺特轻轻一挥，诺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完成例行公事的惩处之后，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庄园。

　　当他从魔法部长的办公室壁炉里走出的时候，所有人都等在了这里——包括亚克斯利。

　　“你也是来加班的吗，亚克斯利？”

　　德拉科神情漠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没有看任何人。

　　亚克斯利挑起了眉毛，“你这是——”

　　荣克斯举着水晶球站在落地窗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他又对你施……”

　　“看到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德拉科闭上了眼睛，“我更头疼了——”

　　“那就是没事了。”荣克斯嬉笑着说。

　　“我有一个秘术能帮你缓解，”杰里安关切地问，“你要不要试试？”

　　“我说——你们都很闲吗——”

　　明亮的灯光将他苍白的脸庞照耀出透明的质地，淡青色的静脉血管在颈边勾勒，仿佛盘旋交错的蛇，“我记得我只约了亚维瑞——我连摄魂怪都交给你控制了，亚克斯利，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杰里安你凤凰社据点的飞路网调查记录调查清楚了吗？荣克斯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别生气啊，德拉科，”亚克斯利在沙发对面探出半个身子，面带笑意，“你明天就开学了，还不许我们来送送你啊？”

　　“我可不是来送你的，”荣克斯眼角皱纹抽动了一下，“我的酬劳呢？”

　　“好吧好吧……”德拉科揉了揉眉心，抬眸望向壁炉边的杰里安，“你呢，一起说了吧？”

　　“我……”杰里安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也是来送你的……”

　　“真好，”德拉科掀了掀眼皮，盯着天花板上的方灯，“你们的红酒呢？香槟呢？什么都没有送个鬼的行？”

　　“可不是吗，”荣克斯笑道，“你现在可不就像一只有颜色的幽灵吗，真是富有创意的修辞……”

　　“我带了，”杰里安扬起头得意地瞟了他们一眼，“德拉科你想喝什么？”

　　“没胃口，”德拉科哼了一声，脸上表情生动了不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来庆祝什么的……”

　　“你在审判庭上放过克莱斯韦就该想到的啊，”亚克斯利眼珠转了转，“难道那个什么诺森尼斯家族真的存在？”

　　“别说你看不出来我的用意，亚克斯利……”

　　德拉科拨弄着手上的家族戒指，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不后悔。”

　　“那是当然，”荣克斯突然脸色一肃，“我们这种人，永远向前看。”

　　“我就是为你觉得有点儿不值……”

　　“你到霍格沃茨，不会不回来了吧？”杰里安终于问出了他们关心的问题。

　　“可能么？”祖母绿的宝石银光熠熠，里面似乎蕴藏着一只银色的眼眸，“他把我树立为巫师世家投靠他的标杆，送我去霍格沃茨无非是想证明他的方向无比正确——”

　　荣克斯那无法忽略的目光在亚克斯利和他之间流连，笑得眼角的皱纹都粘连在了一块儿。

　　“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笑容，荣克斯，”德拉科眸光一闪，“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既然你们在这里出现，至少说明了对我的信任，那么我请你们彼此之间，也保留一份基础的信任。”

　　“我没意见，”亚克斯利正色道，“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嘛——”

　　“为了不同的事业——”

　　荣克斯的长调子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的共同利益。”

　　“我可和你们没什么共同利益，”德拉科凝视着他的戒指，放低了声音，“我都已经不被允许有我自己了……但有些事情总要人来做的，不是你们也会有别人，只要你们帮我看好这里……”

　　“德拉科你放心吧！”亚克斯利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么严密的安保措施，还有我们的人随时支援，就算凤凰社想夺回魔法部，也得数数他们有几条人命可以丢。”

　　“你别想了，亚克斯利，”德拉科笑了笑，“在接到命令之前，我是绝不会把斯克杰林的控制权让给你的，说什么也没用。”

　　“我没想——”

　　“如果有事，我们怎么联系你？”杰里安问，“我是说魔法部之外的事。”

　　“那你写信到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吧，”德拉科又闭上了眼睛，“反正斯内普教授也没少批评我，不差你们几封信。”

　　亚克斯利还在回味他这句话的意思，荣克斯却契而不舍地追问道：“我的酬劳呢？”

　　“找我们的委员长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只找他就够了。”

　　“那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德拉科，”亚克斯利叹了口气，“你多保重。”

　　他们将缩在沙发里不敢发言的妖精单独留在了这里——当然，被夺魂咒控制住的斯克杰林等人不算在内。

　　部长办公室内陷入了可怕的沉寂，连呼吸声都渐渐低不可闻。

　　“亚维瑞，”德拉科抬手揉起了太阳穴，“你也想像他们一样，尝试一下我的夺魂咒？”

　　“呃——咳咳咳咳——”

　　大概是太着急辩解，被呛得不轻的妖精抓着自己的领子，灰褐色的皮肤看不出什么变化，倒是两只蝙蝠翅膀似的耳朵尖有充血的迹象。

　　“好吧……”德拉科无奈睁眼，觉得自己今晚可能是受了那个服从咒的影响，变得特别容易退让，“我知道我欠你一杯茶，但你也不用以这种方式提醒吧？”

　　他扣了扣茶几，摆上了一套精美的茶具，“红茶还是绿茶？”

　　“不——不用了——”亚维瑞缓过劲来，却依然表现得很慌乱，“哦——我是说谢谢——先生——”

　　“你可以叫我德拉科，”芬芳的茶香随着茶壶的倾倒萦绕在茶几周围，德拉科递给他一杯色泽鲜亮的红茶，“锡兰红茶，不过我不是很懂这个。”

　　亚维瑞小心翼翼地捧着茶盏，深深的眼眶中忽闪着微弱的光，“谢谢……嗯呃……请问……我……”

　　“我请你来所为两件事，”德拉科神情恢复了漠然，“一是通知你不必再来魔法部了。”

　　妖精手中茶水危险地晃荡着，却明智地没有吭声。

　　“二是我的私事，”德拉科又递给他一个小盒子，“我要麻烦你帮我将我家在古灵阁的所有存款以不同的名义分批转移到……”

　　他停顿了一下，“转移到我妈妈出嫁前的账户下，这件事只能有你我知道，一定要做得隐秘，在如何平账这方面你比我更专业。”

　　亚伟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很清楚古灵阁不会真心接纳一位巫师代言人作为他们的领袖，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了。”

　　德拉科在妖精的注视下缓缓抽出了魔杖，“我们先前的联系你可以将之解释为让你重回古灵阁的交易，但这一次，你必须对他们有所交代。”

　　“您的意思是……”亚伟瑞咽了口唾沫。

　　“你直接空降过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而且我也不想冒险让你面见黑魔王，对他而言你们都是消耗品，亚克斯利会继续接触其他妖精，你明白吗？”

　　“可是……”亚伟瑞惴惴不安地盯着他手里的魔杖，“我离开古灵阁很多年了……”

　　“在战争中，会做事远比会处世重要……当然，你还得展示出必要的姿态……比如，抗拒我的拉拢？”

　　德拉科嗓音越发温和了，妖精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屏住了呼吸。

　　“说真的，我已经烦透了这一套，可架不住它管用啊……”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改良了这个魔咒……”

　　亚伟瑞视死如归地闭起了眼睛。

　　“何况在他批评我心慈手软之后，我总得有所表现……”

　　德拉科对妖精举起了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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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七年级暑假写了28章，果然挖坑一时爽，一直挖坑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