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宗》莫箫莫别

4、外门

　　等在外面的鞘锋见二位少爷带着如出一辙的微笑面具从执事堂出来，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对浮蚁道：“你稍后记得给他们布个隔音阵吧。”

　　浮蚁疑惑地看了鞘锋一眼。

　　一炷香后，目睹两位少爷大打出手的浮蚁眼疾手快地伸手布了一个阵法，防止自家少爷被执法堂发现，以门内斗殴的罪名扔到水牢里泡澡。

　　例行打了一架，晁谦和姜鸿飞回菁英堂报备之后，去千羽峰领了两只仙鹤坐骑，就带着侍从出了宗门。

　　外门总部设在宗门西南方向的浮空城，踏着仙鹤赶了一段路，晁谦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动向很符合一个词？”

　　姜鸿飞福至心灵：“……驾鹤西去？”

　　御剑而行的鞘锋嘴角抽了抽，决定当自己聋了。旁边为了放慢速度不得不选择御风的浮蚁沉默了几息，翻手放出一辆马车：“少爷，要不你们用这个？”

　　这是一件灵器，十分华美，金色为底，坠了红蓝相间的宝石珠帘，用白色和紫色的鲛纱作饰——一点都不像给男人用的。

　　浮蚁见晁谦瞪他，心虚地低下头：“这是属下之前游历的时候从一个魔族女子手里得来的，本来想过些日子改一改再给少爷用，哪想少爷这么快就要出远门……”

　　晁谦挥挥手：“收起来，我还不如驾鹤西去呢！”

　　幸而仙鹤速度很快，不过三日时间，浮空城的城门已经隐隐可见。外门早已接到消息，派了一个掌事长老领着弟子候在城外不远的地方。掌事长老一般是从天赋有限，有生之年再难有寸进的弟子中挑选可靠且善于经营者，负责外门事务。因而这掌事长老虽有筑基中期修为，却对晁谦二人十分客气：“两位师弟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姜鸿飞见晁谦没有说话，十分上道地补上缺口：“哪里哪里，师兄客气了。小弟姜鸿飞，这位是晁谦师弟，不知师兄怎么称呼？”

　　“愚兄姓白，单名一个宇字，久仰二位师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呐。”

　　晁谦最不耐烦这种不走心的客套了，见姜鸿飞还想恭维回去，忙截住话头：“白师兄有礼了，不知我们此次前来，要怎样安置？”

　　“二位师弟的住处早已安排好了，就在城中，不如师弟先回去稍作休整，晚上一同用顿便饭？”

　　晁谦求之不得，含笑颔首：“那便有劳师兄了。”

　　浮空城顾名思义，是一座云端悬城，城池占地甚广，里面各色修士来来往往，很是繁荣。城门守卫也是清衍弟子，不过练气修为，神识一扫赶紧俯身行礼。

　　晁谦正准备跟着白宇往前走，余光扫到那人长相，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停了下来。

　　姜鸿飞果然没再继续前行，他从身上取了一个储物袋扔给守卫中的一人：“鸿翼，还认得我吗？”

　　那守卫被惊了一下，下意识接过东西，抬头一看，喜道：“六哥!”

　　晁谦了然。

　　姜鸿飞出自外门，在家中行六，这姜鸿翼大约就是他的族弟了。姜鸿飞问了几句话，对白宇笑道：“多年未归，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家里人，白师兄见笑了。”

　　转头的时候，隐晦地向晁谦丢来一个眼神：你这孙子不表示表示？

　　晁谦淡淡扫过去一眼：滚。

　　白宇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倒是对姜鸿飞的身份有几分惊喜：“瞧我这记性!早听说姜家有一位天才弟子被送入内门修行，刚刚见面竟是没有认出师弟!”

　　姜鸿飞连道不敢。

　　白宇还想再套套近乎，晁谦已经翻手拿出一枚珠子，任它飞至姜鸿翼面前，温声道：“见面仓促，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枚聚灵珠还算可以入眼，贤弟可不要嫌弃。”

　　姜鸿翼受宠若惊：“前辈……”

　　姜鸿飞打断他的话：“叫什么前辈，我同晁师弟情同手足，你叫一声大哥便是。这聚灵珠对你修行极有帮助，他给你你就收下。”

　　姜鸿翼立刻从善如流：“多谢晁大哥。”

　　晁谦：……果然不愧是姜鸿飞的弟弟。

　　一旁的白宇心中暗暗发苦。这聚灵珠内刻聚灵阵法，可以在修炼时加速灵气吸收，不说对练气期，便是筑基期有一枚下品聚灵珠，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晁谦一出手就如此大的手笔，他给得少了也太不好看，可他一个外门弟子，又哪里能和内门菁英拼财力!他咬了咬牙，取出一个玉瓶：“出门走得急，身上也没带什么，这是我最近得的几枚妖核，贤弟拿去把玩吧。”

　　姜鸿翼略微推拒了一下，也收了下来。

　　晁谦和姜鸿飞对视一眼：赚大了!且不说能被筑基修士带在身上的妖核，随便一枚都够姜鸿翼消受的了，就光说那装妖核的玉瓶，就是一件不错的储物器皿，姜鸿翼拿着大有用处。

　　白宇放完血终于想起了正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先带二位师弟去看看住处，等姜贤弟下了值，也到玉溪书院来给你兄长接风罢。”

　　儒修学孔孟之道，养浩然正气，因而在外的驻地大多是学院书馆之类，而玉溪书院便是清衍宗在这浮空城的驻地，亦是清衍宗外门总部所在。书院设在城中心位置，几乎占了浮空城四分之一的面积，内里不仅有书阁学馆，更有亭台廊舍、繁花盛景，绵延数千里。书院学子大多为外门弟子，也招收些散修，只要交了束修，都能进入求学。

　　白宇带着晁谦几人绕过书院的教习区，来到重重树影遮蔽的玉溪后园，这里才是外门真正的权利中心。

　　“二位师弟的居所就安排在溪云苑和溪音苑，我派了些弟子前去服侍，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他们。接风宴筹备好后我派人来知会二位，现下你们先休息一下罢。”

　　晁谦端着笑寒暄几句，终于把人送走，抬脚就往近一些的溪云苑走去。还未进院门，两个练气四层弟子分别领着一队修为略低的修士从两苑而出，躬身行礼：“弟子许薇、王忆媛见过二位长老。”两个女弟子容貌俏丽、举止大方，颇有几分气质。

　　晁谦和姜鸿飞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如果他们是好色之人，抑或者只是需要个消遣，这两个女弟子正好投其所好；如果二人为人正派，只不过多了个知进退的丫鬟服侍而已，无伤大雅。

　　根骨不佳的修士总是艰难，晁谦对此也没什么偏见。他吩咐许薇领路，往溪行苑走去。居然是两进的院子，这条件比起内门菁英弟子不知要好上多少。

　　把服侍的下人交给浮蚁安排，晁谦索性回起居室的塌上歪着，琢磨起从门派带来的一枚玉简。这是一道符箓的炼制方法，名为“风行符”，贴了能加快一点遁速，由于下品风行符制作成本比较低廉，对修为要求也不高，很受练气期修士的欢迎。

　　晁谦作为一个筑基修士，自然是看不上下品风行符的，他在练气期已经把这种符箓练到滚瓜烂熟。他拿着手上的中品风行符，仔细对比着它和下品符箓的区别。符箓其实是阵法和书法的结合。这里的书法自然不是说凡俗的写字方法，而是指灌注灵力和念力的法书。这道风行符原理并不是很难，只是在符纸上画了一个小型引风阵，以风系灵力推动行进，连法书都没有用到。而中品和下品的区别，不过在于对阵法细节进行了小小的改动，使其能聚集起更多的风灵力而已。

　　晁谦摸了摸下巴，突发奇想道：“我主修风雷之力，那能不能把这风行符改成风雷符呢？”

　　一边站着的浮蚁吓了一跳：“少爷别!”

　　晁谦把视线从玉简上移开：“嗯？”

　　浮蚁解释道：“少爷这想法也不是没人尝试过，您学习符箓，一定知道有种金丹期遁符叫风雷遁，便是以风雷之力结合增加遁速的。但这引风阵却是承受不住雷灵之力的，前人每一次尝试都会引发灵力爆炸，轻则毁了符箓，严重的连命都没有留下!”

　　晁谦听了眼中兴味更浓了：“这么厉害？那是不是可以做攻击型符箓了？”

　　浮蚁面无表情：“攻击型怕是做不成，自杀型倒是可以试试。”

　　晁谦在符箓方面虽说入门很早，但幼时连灵力都没有，当然学不到什么东西，也不过是凭着几分兴趣慢慢研究，和那些真正的符箓天才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他倒也不气馁，构想无法实现，便也不强求，他虽混不吝，但也是惜命的。于是让浮蚁给煮了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等人来叫吃饭。

　　不过片刻，姜鸿飞带着鞘锋晃了过来。进了门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了，施法取过晁谦面前的茶壶倒茶喝。还和晁谦感叹：“我也有近十年没回来了，这浮空城倒是没什么变化。”

　　姜鸿飞作为外门管事姜氏一族，也是在这浮空城出生的，只不过八岁离家拜入宗门后，一直在门内潜修，至今已经九年未归。于修真者而言，九年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自然没能让这城池有了什么大的变化。

　　晁谦也没接他的话头，反倒是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