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宗》莫箫莫别

3、归宁

　　清衍宗定期招收弟子的范围一般限定在弟子后辈以及长和坤各地的修仙家族，也接受灵域内的散修，但不面向凡间。然而长和坤各地都有清衍宗的升仙台，有灵根的人碰到升仙台会自动触发阵法，通过考验就能够加入宗门。一般能够通过升仙台的人，不是天纵奇才就是有大毅力者，这杨正东一入门就能进入菁英堂，看来是二者皆有。

　　姜鸿飞半是羡慕半是感叹：“这杨正东是得了本心法在俗世修炼的，入门之前连修真界都不知，居然被他二十年修到了筑基!”

　　这可真是很了不得了！别看晁谦进境更快，但他自小有完整的功法传承、高阶的修士指导、大量的丹药辅助，且生活在这灵气充足的宗门内，不沾一丝浊气。而杨正东什么都没有，单说无人指点自行参悟却没有走火入魔，已见其悟性极佳，况且凡间灵气稀薄，能二十年筑基，想来根骨也是远超常人。

　　“是个人物。”晁谦难得地给了一句正面评价。

　　早课过后，李渭言和姜鸿飞便带着晁谦参观菁英堂。

　　菁英堂坐落于落霞山山顶，占地面积极广。正殿巍峨庄严，除考核、大典外并不作他用，此时也是殿门紧闭。

　　绕过正殿往后行去，一个宽阔的露天广场映入眼帘。

　　李渭言介绍道：“面向所有菁英弟子的大型讲学会一般在此召开，广场后的建筑是我们平日里听讲的学堂，这二者一并被称为‘讲学区’。”

　　今日没有讲学，广场上不见几个人影，倒是学堂里有零星几人在埋头看书。晁谦去人甲班的学堂认了认门，便跟着李渭言继续往后探去。

　　讲学区再往后是修省区，东边便是早上去过的紫气崖；中轴线上是鉴心阁，分割成大大小小的静室，都大手笔地布置了聚灵阵，是冥想打坐的好去处；西为演武场，供弟子切磋练招用。

　　李渭言提醒道：“鉴心阁、演武场，还有后边藏书阁的部分书籍借阅皆需消耗功绩点，师弟闲暇之余可去听尘峰执事堂接些杂务以供修炼。”

　　晁谦点头道：“多谢师兄告知。”

　　李渭言看了眼姜鸿飞，笑道：“我不过白说一句，想来姜师弟也同你讲过了。”

　　三人穿过鉴心阁，来到了刚刚提到的藏书阁。这是一座三层的阁楼，内设空间阵法，据说其中藏书浩如烟海，半数以上向所有菁英弟子免费开放，剩余部分则须用宗门功绩点来兑换。

　　藏书阁再往南分别为丹阁、兽园、灵田区。

　　李渭言二人带晁谦走过一遍，又换了一条路往回去。路过演武场的时候，里面浩浩荡荡出来一队弟子，为首的一袭白底黑线银纹的广袖澜衫，面如冠玉眸若星辰，一身气度可谓鹤立鸡群。

　　秦蕴瑾，天甲班掌事弟子。是秦家这一代的嫡系长子，天赋出众、行事稳重，如今修为已到筑基后期，距结丹仅有一线之隔。

　　晁谦三人停下停下打招呼：“秦师兄。”

　　自搬出松涛苑，晁谦便没怎么同秦蕴瑾打过交道了，不想如今对方竟还记得他：“原来晁师弟已经筑基，恭喜师弟了。”

　　晁谦含笑拱手：“多谢秦师兄。”

　　秦蕴瑾一行本就有事，随意寒暄了两句就告辞离去。晁谦三人回到讲学区，也各自散去不提。

　　第二日早上有讲学，晁谦又是在天色未明前出了门，一边打哈欠一边和姜鸿飞抱怨道：“若是天天让我这么早起，我迟早要废掉。”

　　姜鸿飞冷笑：“你若还像先前一般作息，迟早要被踢出菁英堂。”

　　晁谦无话可说。

　　宗门对菁英弟子的要求极为严苛，五年一考评，无法通过则自动退出。

　　儒道弟子所习功课一般为经、法、术三类，“经”指儒学，“法”指功法，“术”则是丹道、符箓、阵法等辅助手段。清衍宗普通筑基弟子只需兼修经法、选修一术即可。然菁英堂弟子经法外，要习丹道、符箓、灵植、灵兽、阵法、兵法六术，还开设了音律、书画等杂学供选修。凭你天赋再惊人，若是不下苦工，也极难通过考评。

　　见晁谦一脸生无可恋，姜鸿飞难得良心发现，安抚道：“堂中每科每月只安排两到三次讲学，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月时间，余下时间可自行安排。另外本就会的功课可以不去，教习真人是不管的。”

　　话虽如此，但晁谦毕竟是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除了幼时学了些符箓外，其余功课都少有涉猎，唯能全力以赴才能跟上同窗的脚步。

　　说话间两人已经踏入学堂，里面只坐了范昀和杨正东，几人相互见礼后便各自占了一角，安静等教习真人来。

　　姜鸿飞悄悄给晁谦传音：“今日是符箓课，世家出身的同窗们在符阵一道大多学得深些，因而一般不听讲学，倒是会在课后同真人请教一些疑难问题。”

　　晁谦闻言也上了心。他自六岁起便没有专门的先生教导，只跟着苇园的蒙学习些文章，八岁开始修炼后也是自己摸索居多，在他看来，自学之余有前辈答疑解惑才是适合自己的方式，一味跟着旁人的进度反而不美。

　　不过他并未盲目学别的同窗，而是花了一月时间将所有功课的讲学都听了一遍。符阵不分家，因着这些年来他断断续续学过一些符箓制作，进度竟然比堂中讲学快上不少，因而符阵两科便可依靠自学；而丹道、灵植、灵兽、兵法四科却非靠自己能参悟的，教习真人的经验才是最宝贵的法门。

　　这一日，正是灵兽讲学，教习真人让甲字三班弟子到灵兽园齐聚，给他们展示一批新进的珍禽。晁谦和姜鸿飞结伴而行，途中碰上了从演武场过来的天甲班一众弟子。

　　姜鸿飞拱手致意：“师兄师姐们又去切磋了？”

　　为首的秦蕴瑾颔首：“我过些日子要去南轮境一游，便累师兄弟们帮我喂喂招。”

　　晁谦讶道：“秦师兄要去南轮境？”随即反应过来，这位怕是已经到了筑基大圆满，此次历练多半为求突破，他笑道，“如此便祝师兄一帆风顺了。”

　　南轮境地处天元大陆最南端，其间有大大小小的空间漩涡，连接魔族所在的霍宁坤。魔族天性残忍好斗，数千年来一直试图入侵长和坤，修真界各大宗门为抵御其入侵，皆派遣精锐军团驻守，修士若想进入南轮，只能选择加入军队，听从调遣。那里可不认什么菁英弟子，若是时运不济，凭你是什么天之骄子也要折在战场上。秦蕴瑾敢选此地历练，不得不叫晁谦感到钦佩。

　　既然碰上了，两拨人便一同往灵兽园去，途中说起了历练时的趣事，从未出过宗门的晁谦来了兴趣：“诸位师兄师姐都曾出去历练过？”

　　秦蕴瑾道：“筑基是修真者打根基的重要时期，光凭纸上功夫是不够的，只有在实践中历练，方能知行合一。二位师弟初期境界，倒也不急，先要把经法术要领掌握，闲暇之余可去听尘峰执事堂接些任务，学以致用的同时还能赚些功绩。”

　　又有别的师兄笑道：“咱们菁英堂有灵石也没处使，没有功绩点却寸步难行。师弟你埋头修炼几日功绩点怕就要捉襟见肘了，多去执事堂转转准没错。”

　　晁谦含笑点头：“受教了，多谢师兄。”

　　果不其然，自晁谦开始选择性听课，以将其余时间用于自学后，功绩点的消耗急剧增长。鉴心阁打坐、演武场过招、藏书楼拓印，全是消耗功绩点的大头，不到一月时间，晁谦便把筑基时赚得的功绩点消耗殆尽。

　　他不得不拖着幸灾乐祸的姜鸿飞前往执事堂。

　　一名执事弟子迎上来，笑问：“两位师兄，想接些什么活儿啊？”

　　姜鸿飞神识往墙上一扫，挥手摘下三个玉牌扔给晁谦：“这几个还不错。”

　　晁谦凝神细看。三个任务一个短期两个长期，倒是都比较适合他。

　　第一个是筑基弟子最常见的任务，去练气区指导弟子功课，一日十点功德、一块灵玉；第二个是去外门担任轮值长老，监察外门事物，一去需要至少三年时间，非召不得回，每年可以拿到六万功德、六千灵玉；第三个则是担任门派巡查弟子，随带队的金丹真人去俗世巡视宗门神修领地，以扬宗门之威，归期不定，每年可得十万功德、一万灵玉。

　　第一个胜在时间自由，也无须长途跋涉；后两个报酬丰厚，只有菁英弟子可以接任，但俗世中毕竟污浊之气过重，不利于清修。

　　晁谦斟酌了一下，留下了第二枚玉牌。姜鸿飞见状也摘了个同样的任务，冲执事弟子招手。执事弟子很快做了记录，取了两枚代表外门轮值长老的身份的印章法器交给二人：“两位师兄十日之内前去外门即可。”

　　姜鸿飞出身于外门，此刻便有些兴奋，戳了戳晁谦：“你说我这算不算衣锦还乡？”

　　晁谦送他一个和煦的微笑，残忍道：“你最多算嫁入豪门婚后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