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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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淅淅沥沥的雨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雨滴坠入凡间击中泥土瓦片粉身碎骨弹出千千万万声一样的音符。
雨下了一整天，余冰同众丫鬟一起端着木盆躲在乌青色的屋檐下洗衣服。余冰平日一早就去清扫朱门外的街道，将石狮子和朱门上上下下擦洗一遍，如此一上午就去了。到后厨领馒头和咸菜，如果运气好主子们食欲不佳剩了饭菜经过厨娘的层层盘剥，到余冰这还能剩几块青菜叶子，沾着盘子底的肉沫的菜油，余冰才能吃到些许荤腥。
放在现代，她虽不是大富大贵也是有着现代人的娇气，肥肉廋肉都不爱吃，更喜欢吃些白肉。但只过了这几月，余冰已经能面色如常的和其他一样刮着菜油拌馒头了。
至少她吃得还是精面做的，软乎细腻不像劳苦百姓吃的硬馒头划拉喉咙。
下午则去洗衣服一直到月轮高悬。
但今天一直下雨省去的扫洗还是一样的洗衣量，余冰便早早就洗完了。同无事的丫鬟聊了会天，说实在余冰这样不思进取没有斗志的丫鬟，并不合群。大家交换那个小姐少爷什么时候会在哪里遛弯赏花，余冰一概不知。
慢慢的余冰也不爱去触跟特务接头嘀嘀咕咕的大家的霉头。
但余冰终究还是有一张不错的脸，不错的身段，让她似乎有了一名追求者。
是一名杂役好像是家生子叫阿嘎，在她们这些外围的丫鬟中也有不小的地位。他面容普通，皮肤也粗糙年龄同余冰一般小，不过在早婚的古代已经是晚婚晚育了。如果余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可能会对阿嘎芳心暗许，两情相悦。
可惜余冰并不是。
所以看到早早等在一边热切挥手的阿嘎，余冰第一反应就是皱眉。阿嘎也是心思敏锐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余冰的抗拒，他从未开口表白，只是日日都来接余冰在她的单间中坐坐，如普通朋友。
让余冰一时找不到由头严词拒绝。
而且余冰有些阴暗的想，如果阿嘎想要强迫她，以阿嘎家生子的身份余冰真有可能被打包送到他的床上。为了自保，余冰只得虚与委蛇。
交头接耳的人群静了几秒在偷偷窥探余冰，余冰抬手将滑落到脸颊的碎发撩到耳后，解开捆绑长袖的带子。
“我先走了。”人群有人嗯了一声，余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来到阿嘎面前，阿嘎将伞微微倾斜挡在余冰的头顶，“幸亏这场雨，可以早点下工。”
“余冰，今日从上面赏下的菜你有吃到吗？下雨了温度有些冷，晚上要记得加被子，不然伤寒就不好。会淋到雨吗？”阿嘎不停的说话，身旁的女子低垂的脑袋露出衣领下遮遮掩掩白皙的后颈，上面凸起由小到大的脊圆。嗯嗯啊啊回应阿嘎接二连三的提问。
——真是个含蓄的女子。
阿嘎心中想。
余冰的单间并不是独立与丫鬟们的住所而是连成一片的房屋，最外围的那一间给余冰住。掏出铜锁打开门，阿嘎收伞放在门外，伞尖不一会便流了小摊的水。
狐狸盘成一个饼，听到开门声竖起耳朵，抬起尾巴下面的瓜子脸。狐狸自从绝食开始就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走几步腿就开始打摆所以余冰并没有把他关在笼子里。
余冰发间的水珠落在狐狸的毛发中消失不见，“真搞不懂你在赌什么气，明明第一次见面有吃馒头，怎么突然就不吃不喝起来。”余冰抱起狐狸。
“是不是生病了？”阿嘎坐在椅子上。
“你生病了吗？生病的话就要喝黑乎乎非常苦的药哦？”
“哈哈，你跟狐狸说什么，它又听不懂。”狐狸斜眼瞅了一眼阿嘎，深有感悟的在心里拼命点头。余冰总是暗示威胁狐狸，初时狐狸还乖乖就范但马上回过神，我是狐狸呀，我听不懂才正常，余冰能拿他怎么办。
——反正对于她我不过养着剥皮的小畜生罢了。
阿嘎走后，余冰将馒头捣成泥和温水做成流质，拖着狐狸的脑袋喂。狐狸摆头但他微弱的反抗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得乖乖咽下。狐狸曾经试过不吞咽往外吐，余冰玄黑的瞳仁定定注视着他，端稳碗食指中指绞着撑开狐狸的口腔，一点点将面泥倒进狐狸无法闭合的喉咙。
满出来的水和馒头弄脏了狐狸的胸毛，小腹违背他意愿被填满鼓起。狐狸的挣扎让一些食物流进了气管，狐狸在窒息中四肢乱踢摆动，在余冰掏出手指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个乖孩子。”余冰温和的声线让狐狸下意识颤抖。
狐狸的配合让余冰心情不错的擦拭狐狸吻上的残渣。
“狐狸，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余冰躺在狐狸的身旁，脑袋靠在狐狸的身体，长长的尾巴因为主人郁猝和绝食颜色有些灰暗，但依旧十分蓬松像一朵云朵点在余冰的鼻尖。
余冰随口一提，狐狸却感到难以置信。
——不是要杀他么，为什么还要起名字。
“卿卿怎么样？”狐狸当然不会回答，于是狐狸有了名字。
……
……
卿卿窝在被褥上，听见铜锁扭动的咔嚓声竖起耳朵，今天回来的有些早。卿卿抬起脸却看到了阿嘎，他是余冰的追求者，但余冰对他一直不冷不热，没想到他居然拿到了余冰的房门钥匙。
或许余冰终于被打动了。
卿卿来回踱步，阿嘎伸手想要抓他的时候看准时机狠狠咬了一口。
——不敢咬那个恐怖的女人，咬她的情人也一样！
“嘶！小畜生！”阿嘎活泼开朗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看起来有些吓人。他一把钳住卿卿的脖子十分粗鲁甩毛巾一样，用力甩了几下。
卿卿听到脖子发出软骨错位的咯咯声。
——我要死了吗？还以为会是余冰亲自送他上路。
明天就是曹府老太太的寿辰了，不少贵重的寿礼不方便当日提过来所以早早就送到府上的库房保存登记，在寿宴当天念出来就可以了。
踹踹不安的卿卿左等右等不见余冰动手，或许我误会她了的想法刚刚冒头便被阿嘎掐灭，原来是让她的追求者动手啊。
所谓的保护和温柔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戏谑，真是恶劣的女人对口不能言的畜生都要虚情假意的玩弄。卿卿阖眼泪珠自他眼角滑落，烫伤了胸口。
“咦，没想到你这畜生还有些灵性，知道自己死到临头。”阿嘎稀奇地翻看，往怀了一揣朝库房飞速跑去。
余冰总感觉心神不宁，一天的活时干时停集中不了思绪，导致她越急着赶回家活却越堆越多。
“余冰！”管事嬷嬷领着一批凶神恶煞的护卫。
“我马上就干完了。”余冰还当管事嬷嬷嫌她手脚慢，管事嬷嬷扬起下巴哼了一声，高呼：“把她抓起来！”
余冰手滴着脏水被两侧的护卫如戏剧一般一人抓着余冰一只胳膊，压着她一直到内院进去到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不知是那个一脚踢中余冰的膝盖内侧，余冰吃痛扑通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大人！我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干！”跪都跪了，余冰声情并茂地喊冤。
“那这只狐狸是不是你养的？”一道讥笑的声音响起，余冰顺声望去，看到了一位年轻的男子手里提着奄奄一息的卿卿。他浑身血红和皮毛一般颜色的血液从他的鼻尖滴落在地上。
“卿卿！”余冰想要扑过去被身后的护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房内除了一众伺候的丫鬟，就是那个男子和靠在美人塌上的鬓发花白的老妇。看老妇的穿着和手腕佩戴的玉镯，余冰马上和明日寿辰的老太太对上等号。
余冰放弃男子转头看着有拍板权的人，“老太太，这狐狸确确实实是婢女所养，但这狐狸性情温和胆小，初到新环境还有些水土不服不爱动弹，不知为何被他从我房主抓来……此事阿嘎可以作证！”
“叫阿嘎来。”老太太没有开口，是那讥笑的男子吩咐下人。
见男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余冰心下暗惊。
阿嘎跪在余冰身旁，字字咬牙切齿，“回大公子，奴才对此女心生爱慕追求她，但她对奴才若即若离，奴才原本以为是因为她守妇道才如此……不想，原来她早就勾搭上大管家，夜夜与其私会！”
“什么？！”为什么大管家的名字会出现。当阿嘎出现和大公子曹舒的身份道破，余冰便知道一切不简单。但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大管家出现，却让余冰把阿嘎公报私仇的念头抛之脑后。
“此女买了这只狐狸，因性格骄纵与周围丫鬟不合，当天便换了单间，其中令人深思啊！而且此女还绣了香囊送给大管家，管事嬷嬷可以作证！”
立在身后的管事嬷嬷上前证明了阿嘎的证词。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环扣一环，余冰要是猜不到自己成饵引真正大鱼——大管家入瓮——那真可以以头抢地，自绝于天地了。
果不其然，真正的主角来了。
“老太太，您找我？”大管家庄严的声音自余冰耳后传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