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姐姐》樽酒藏刀

6、动胎气

　　庄婉妍甫一回了景仁宫，就把方嬷嬷叫来，给她交代了事情之后，方嬷嬷就摸着夜色出去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了，庄婉妍坐在浴桶里面闭目养神的时候，才恍然觉得刚刚那少年郎说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如果是迷路，为何把大内侍卫都迷晕在房顶？
　　如果是不懂汉话，那为何还敢接近自己？
　　如果是她猜测的那般，是外邦来朝贺的使臣之子，那为何会连皇宫都不知晓？

　　不对！那少年定是有问题！
　　庄婉妍心慌，直接从浴桶里面站起身，唤了墨韵让她进来快快给自己更衣。

　　墨韵连忙从外间进来，给主儿擦好身体之后，也跟着急起来，问到是什么事儿。
　　庄婉妍掐头去尾，稍稍解释了一通说道：“方才在御花园瞧见了一个少年郎，刚刚差点儿被他诓骗过去。快快帮本宫更衣，本宫再去寻寻他。”
　　墨韵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劝阻道：“主儿，这事儿墨韵听着危险，还是报给皇上，让皇上把刺客抓起来吧？”

　　庄婉妍自己还在动手穿着衣裳，她看着墨韵说道：“皇上这会儿不知道在哪方花丛中翩翩起舞呢，劳烦他老人家还不如本宫自己去寻。瞧着那少年郎的样子，端庄方正的，不像是个坏人。本宫只是觉得他骗了本宫，得讨个真话出来。”
　　墨韵见娘娘坚持，便也不再劝说了。快手快脚地给庄婉妍换好衣裳之后，庄婉妍就大步跨出了正殿。

　　庄婉妍带着墨韵再探了一遍御花园，甚至让小卓子把看守的大内侍卫都叫来了问话。结果竟然没有一人说看到了有紫袍男子在御花园闲逛，甚至还说他们并没有晕倒在房顶上。
　　这会儿倒是轮到庄婉妍奇怪了，难不成自己刚刚是做梦？那紫衣少年郎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庄婉妍皱着眉，决定把这件事情暗暗记下，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向萧宇提一提。
　　她还没有开始动作，就有人在暗处虎视眈眈？这可不行，她盯上的猎物，可不能给别人做了开胃菜。

　　庄婉妍躺在床上，微微勾起唇角。卫昭仪的合欢散已经到手，有些戏就要开始唱了。她这个观众，可要好好捧场才行。

　　……
　　庄婉妍第二日免了众妃的请安，不过倒不是因为没起来，而是要开始忙萧宇生辰宴的事情了。
　　这是萧宇登基之后的第二个生辰宴，因着去年正逢先帝新丧，自然不好大办。今年的怎么说也该大办一场了。

　　不过，庄婉妍还是准备做甩手掌柜，叫来了司礼监的陈公公，和他对着流程和要准备的物件儿。
　　这回不仅是一些朝中的重臣要来，还有一些外宾也要列席。安排位置、准备合适的膳食，敬酒的次序等等，这些还是要庄婉妍来拿主意。
　　幸亏庄婉妍已经是二世为后了，这些事情还是难不住她的。庄婉妍用了一上午，就和陈公公对好了所有的流程和需要准备的事项。

　　陈公公跪安后，小卓子就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了。行礼之后就喘着气说道：“娘娘，您让我一直盯着德妃，方才出事了。”
　　庄婉妍被小卓子这紧张兮兮的口气，弄得有些不解，“怎的了？慌慌张张。”

　　小卓子顺了顺气，再次开口道：“德妃娘娘自打除夕宴之后，就邀了林美人好几次，说是要一起赏雪，但是林美人不知怎的，就一直推脱。这不，德妃娘娘今日晨间又邀了林美人，林美人借口身子不爽利，惹得德妃娘娘大怒，都动了胎气了！”
　　庄婉妍听完，实在是有些无语。这又是何必？德妃上一世的手段可是没这么粗暴简单又明显啊。难不成德妃背后还有人？那也不应该吧……
　　叹口气，庄婉妍觉得有些无趣地摆摆手：“去给德妃钟翠宫送些补品。”
　　“是。”小卓子领命就下去了。

　　其实德妃自己这会儿也在床上怄着呢。

　　本来三请四催林嫣儿好几次了，她都不来，是给了德妃一个完美的借口发难的。德妃之后也准备了一套组合拳，准备好好打林嫣儿个措手不及。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今日稍稍说话大声了一些，就见了红。
　　弄得德妃也不敢托大了，只得先把林嫣儿不尊重德妃的消息放出去，好给皇上上上眼药。免得到时候，组合拳没打出来，倒给自己惹得一身麻烦。

　　这会儿德妃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给自己的诊脉的云太医，有些不解：“刘太医呢？怎的没见他来？以往可都是刘太医给我诊脉的。”
　　云太医收起了诊脉的小枕头，木讷地回道：“下官也不清楚，只是排班到下官这里来了，下官便来了。”
　　德妃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让她的大宫女灵越给云太医准备了红封之后，就送云太医出去了。

　　灵越送完太医回来，给德妃掖了掖被子后说道：“主儿，您可得把身子看管好呀。这宫里如今有小主子的，还只有淑妃娘娘一人呢，若是您能率先诞下皇嗣，那可是最好不过的了。要知道景仁宫的那位，三年了都还没有信儿呢。”
　　德妃叹口气，有些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本宫哪儿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眼下这胎儿不稳，本宫在太医院的人好像也出了问题，林嫣儿那个贱人也不消停，本宫实在是分身乏术。”

　　灵越心疼地蹲在了床边的脚踏上，劝解德妃道：“娘娘，灵越自小跟着您，最知道您过得不容易。但灵越也记得咱们原先在府上日子过得最难的时候，您告诉灵越，凡事要挑紧急的来。眼下事儿多，可最打紧的不就是您腹中的孩儿吗？刘太医确实是说过这孩子保不住的可能性很大，但不也是有保住的可能性吗？”
　　德妃缓缓吐了口气，仿佛要把身体里面的浊气都吐出来一般。半晌之后，她缓缓说道：“灵越，你差咱们宫的向公公去太医院看看，我担心刘太医出事儿。刘太医知道太多关于我的事情了，如果事头不对，让向公公见机行事。”
　　灵越点头，立马就下去办了。

　　德妃躺下，看着水红帐顶，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也想保住这个孩子，但……
　　半晌之后，德妃的眼角悄悄滑落了一滴泪水，滚落在枕上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
　　德妃因为林美人三番五次的不领情，被气得动了胎气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萧宇的耳朵里。
　　彼时他正在批折子，听到百荣汇报的时候，有些不耐地放下了手头的事情。

　　“这一个二个的，怎的回事？”萧宇有些愠怒。
　　百荣立马开口道：“陛下息怒。老奴是想着，如今德妃有孕，林美人怕是不敢，所以一直推辞不去。”百荣这话听起来像是客观公正，但背地里已经把德妃要找事儿这个意思给萧宇传达到了。
　　在百荣这话里面，林美人可就是娇滴滴容易被害的小白兔啊。

　　萧宇也听出来百荣话里的意思，但却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有何不敢的？德妃也就只是怀个孩子，怎的就如洪水猛兽一样了？”
　　百荣打哈哈：“皇上您有所不知，这女人怀胎啊，最是凶狠危险，那是一点点错都不能有的。您没瞧着皇后这些天也照应着德妃，生怕出一点儿差错吗？您想啊，万一德妃和林美人赏雪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首当其冲的不就是林美人吗？”

　　萧宇听完，倒是笑了，他看着百荣，打趣道：“没想到你这个老阉奴倒是挺能知道后宫的一些事儿啊？”
　　百荣嘿嘿一笑，一副憨傻模样，“这还不是要替主子分忧。”
　　萧宇轻笑了两声，“你说的也对，但德妃受了气也是真的。林美人若是担心出事儿，有许多方法都可以用，犯不上三番五次都拒绝德妃。德妃那人，最是娇憨喜欢使小性儿，肯定就记心里了。这事儿就各打五十大板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朕的意思带给皇后。”
　　“诶，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萧宇又放下了手里拿着的折子，“今儿十四了，跟皇后说一声，之后三天朕都在她那儿，晚膳也一起用，让皇后准备准备。”
　　“诶，好咧！”百荣领命下去了。

　　而听完百荣传话的庄婉妍，皮笑肉不笑地给百荣道了声谢，又塞了红封，待百荣出了景仁宫之后，庄婉妍才把脸拉下来。
　　以往可没见自己能连占着皇上三天这样的“盛宠”，如今不过是萧宇瞧着自己好像不在意他了，虚荣心作祟。

　　庄婉妍冷笑一声，不甚在意地对方嬷嬷吩咐了一声，让小厨房做些萧宇爱吃的就行。
　　方嬷嬷倒是不知道庄婉妍心里想的，只觉得皇上能连来三天，她可都替主子开心，忙带着笑意就去小厨房了。
　　庄婉妍看着方嬷嬷这样，也是没了脾气。

　　晚膳时分，圣驾莅临。
　　庄婉妍在宫外迎了萧宇，虚情假意地和他搭着话，用着晚膳。待到萧宇快要结束用膳的时候，庄婉妍对着墨韵使了个颜色，墨韵立马会意，转身去了内间。

　　萧宇有些不解，“这是去作甚？”
　　庄婉妍假笑：“给陛下准备沐浴的水。”
　　萧宇邪笑，一脸会意地看着庄婉妍，还摸了一把她的小手。
　　庄婉妍也勾了勾唇角，配合萧宇表演，但悄悄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待到萧宇进了内间沐浴之后，庄婉妍黑着脸就把小卓子叫来了，“你去把百荣照顾好，别让他进来。”
　　小卓子机灵，立马会意，出去就找到百荣开始拍马屁了。

　　庄婉妍等着时间，瞧着差不多是安太医说的药效发挥作用的时候，就进了内间。果然看到萧宇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庄婉妍放宽了心，走近了浴桶，柔声对着萧宇说道：“陛下，您困了，起身去床上睡吧。”
　　萧宇这会儿眼皮沉沉，脑袋糊成了一团浆糊，自然是庄婉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萧宇自己给自己擦好了身子，就踉踉跄跄把自己丢到了床上去了。

　　也就是刚刚沾上枕头，萧宇就睡着了。庄婉妍试着掐了一下萧宇，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庄婉妍十分满意。

　　微笑着出了内间，就看到墨韵正在收拾小桌上的膳食，庄婉妍叫停了她，“等等，再添一碗莲子粥来，方才没吃饱。”
　　墨韵“诶”了一声，立马就下去办了。
　　待到庄婉妍吃得有些饱了，方才觉得心里舒爽了许多。

　　庄婉妍对着墨韵吩咐道：“今日我睡外间，一会儿把本宫月信时候戴的金戒指给本宫拿来。”
　　墨韵楞了一下，但立马就下去拿戒指了。
　　一旁的方嬷嬷倒是吓了一跳：“主儿，您这又没来月信，怎的就把戒指戴上了？”
　　庄婉妍笑笑，“本宫说来了，就是来了。”

　　方嬷嬷一直跟在庄婉妍身边，也看到了她这段时间的变化，更知道原先主儿心里是苦的，日子都过得不顺遂。原先主儿是主意多大的一个人啊，进了宫之后，倒像是被折了翅膀打断了腿，身上的那股子让人移不开眼的光都黯淡了。
　　刚开始主儿有变化的时候，方嬷嬷还只觉得主儿是不争了，知道过好自己的日子了。后来这几日，方嬷嬷才慢慢咂摸出来，主儿岂止是不争了，而且心里也没了皇上。

　　这样也好，方嬷嬷看着庄婉妍释然地笑了笑，至少这样的主儿，她瞧着是最高兴的。

　　庄婉妍不知道方嬷嬷的内心变化，只当她是没办法只能接受。庄婉妍也不准备多解释。这些都是她珍重的人，只要最后给她们一个最好的结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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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庄婉妍：不侍寝是我最后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