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来过》半颗苹果

8、两难全

　　说来也巧，就在颜韦茹提醒过钟杳杳的第二天，熊亦瑶就打来了电话，而那会儿钟杳杳刚刚得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她算恢复的快的，身上其它的外伤到明天就不需要特殊处理了，只唯独脑袋里的问题复杂了一些。
　　一些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刘主任给钟杳杳详细讲了一下，她正听得云里雾里，许易青来了。

　　在他敲下第一声门的时候钟杳杳的视线就移了过去，用目光迎着他推门进来，第一反应是开心，可随后便多了些无奈，这是她自从醒来之后每次看到许易青都会有的情绪。

　　“刘主任。”许易青见刘主任也在向他打了个招呼，刘主任简单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后便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许易青没打扰安静的听着，又将放在旁边的几份报告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渐渐眉头紧锁。

　　太多的专业术语钟杳杳不明白，最后刘主任就干脆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她，她的问题有些麻烦，如果不手术，可能需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减少运动，尽量控制情绪起伏，最为关键的是不可以二次受伤，那个血块儿的位置很不好，如果出现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就是能躺着绝不坐着。”钟杳杳想开个小玩笑，最主要是看许易青表情不太好的样子，可这玩笑没起什么作用，还被刘主任非常认真纠正：“也不能总躺着再躺出其他问题，适当走动。”

　　“真不考虑手术吗？您亲自上阵的话，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许易青突然开口，手上拿着一张片子：“从这个角度上来了，离血管还有一定的距离。”

　　“但还是很危险。”刘主任摇了摇头，又看向钟杳杳：“我不推荐，我刚刚已经把利弊得失和她说了，你也可以再问问患者自己的意见。”

　　刘主任先走了，留下面带犹豫的钟杳杳和眉头紧锁的许易青。其实刚刚听刘主任说的时候钟杳杳并没有那么多想法，这大概和刘主任的表达方式理智而中立，中间还掺杂了很多专业术语有关，钟杳杳不是很明白，便自然而然跟着刘主任的思路，他说不推荐手术，钟杳杳也没有执意要做的理由。

　　她觉得这事挺简单的，但现在许易青的神情却让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能让许易青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是很少见的一件事。

　　“所以说我不做手术的话可能随时会血管爆裂而死？”钟杳杳率先打破沉默，而且一上来就是一剂猛药，大概是因为她说的是她自己，所以可以把死字说的轻飘飘的，毫无心理负担。

　　许易青一愣，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清澈的眼眸沾着点冷淡与疏离，望向钟杳杳：“那个血块确实存在不受外力影响自行破裂的可能，如果真的发生的话还是很危险的。”

　　他没有直接肯定钟杳杳的说法，尤其规避了死这个字眼，钟杳杳沉默了大约有三秒钟，然后问：“几率大吗？”

　　“很低，但确实有先例。”许易青实话实说，钟杳杳点点头，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你希望我做手术吗？”
　　这话一出口，气氛似乎在顷刻间有了转变，就像是原本放松的界限突然被拉到极点，失去了弹力，从而紧绷的需要小心翼翼。

　　“手术切除如果成功的话是一劳永逸的，但风险很高，刘主任是国内这方面的权威，如果他不推荐的话，我认为还是保守治疗会相对好些。”许易青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直接给出回答，语气平淡的不含盖任何感情因素，在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但还是你看自己怎么选择。”

　　最后又落回到了她自己身上，但钟杳杳已经很满足了，同时又多了一点欣喜和感恩。
　　许易青没有直接将他们划清界限，那份真诚是钟杳杳熟悉的，像钻石一样珍贵，在五年之后也依旧没有丢失。

　　事关生死便多了些沉重的色彩，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进退都两难的选择，但钟杳杳并没有太过紧张害怕，在知道怎么做都不可能尽善尽美之后，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理智：“那就听刘主任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这个门外汉还是别瞎指挥了。”

　　“嗯。”这似乎是最好的方式，许易青应了一声，冷清的面容并没有任何改变，是他最常出现的表情，但细微之处的差别却看得钟杳杳在心里默默的叹气。

　　她真的很不喜欢她和许易青现在的相处方式，既不喜欢也不适应。在她看来简直怪异到了极点，在她的记忆中他们才刚结婚，正是最甜蜜，恨不得每天都腻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换做以前她这会儿一定会想方设法去逗许易青，直到把他冷冰冰的外表打破为止。

　　可现在不行，钟杳杳被那她不知道的五年绊住，又被一顶背叛了爱情的大帽子扣得死死的，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透着不合适，甚至之后许易青说要走她也只能点点头，她在时刻告诉自己，你所记得的并不是全部，眼前的人，也已经不属于你了。

　　钟杳杳为此而心烦，再加上也确实被这个不好的消息影响了，任谁知道自己脑袋里有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心情都好不起来，可以说熊亦瑶的电话打来的很不是时候。

　　钟杳杳的手机应该被她设置过，很多人打来就直接是静音的，没有一点提示，直到她什么时候看手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上面有未接来电或者是信息，不过也有一些人打来就是很正常的铃声。

　　她发现的时候就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十分有她的风格，她抱着八卦自己的心态去查看，发现不提示的占据大多数，包括陌生来电也都是静音的，单独出来的那几个就显得很特别了，自然有颜韦茹，也有洪新洁，还有些钟杳杳不太认识的人，不过其中有一个没有备注名字，只有一串数字的号码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许易青的号码，她可以倒背如流。

　　钟杳杳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感觉，有惊喜，也有不理解的荒唐，自我猜疑这件事本身就带着一定程度上的荒唐。

　　而她姑姑熊亦瑶的号码也在有提示的那个范围之内，所以当她打来的时候钟杳杳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心绪也跟着回归现实。

　　“上次说好的钱你怎么还没打过来啊。”熊亦瑶一开口就直奔主题，钟杳杳来不及说话就先沉默了下来，换回了熊亦瑶的不满：“杳杳啊，你要是这样就没意思了，现在上网说点什么都是很容易的，我相信也有很多人愿意花钱听我的故事。”

　　熊亦瑶这话说的倒是很对，没准钟杳杳还是愿意花钱的其中之一，因为她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答应给姑姑钱，也不记得这笔钱的用途，更不知道熊亦瑶所说的故事指的是什么。

　　所以她回答的很小心，暂时并不想露出马脚：“我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几乎不会出差错的回答，她一说完，那边就静音了，效果也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