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声》早凉雨

17、无赖

　　“他们来了。”
　　竹林里的马蹄声愈发靠近，就在此刻，一群满脸煞气的黑衣人骑着马冲过来了。戚雁翎仔细审视着这群不善的来者，再忧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累赘，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戚雁翎的手心都已经泌出了汗了，她暗暗思忖：“也许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最后冲出来的这批人，跟方才的人马完全不一样。前面的队伍行列松散，行动步伐前后不一致。而现在的队伍整齐划一，行动步伐非常一致。可以看得出，这群恶人之间的配合度很高。而且，前面来的人眼神里尽是轻蔑，而这批人他们个个面色如土，眼神里却不带一丝情感。戚雁翎审视着这一群怪人，她发现他们的武器装备对比前面来的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们的指甲却修理整洁，但却如刀锋一般锋利。
　　戚雁翎强装着镇定，厉声问来人：“你们为什么而来？！”
　　那领头的黑衣人沉声道：“为逐鹿而来，顺便杀了这小子。”
　　戚雁翎听到“逐鹿”二字，内心不禁一颤。
　　那领头者再道：“把逐鹿谷的地址告知我们，我们饶你一命。”
　　邹行问道：“什么是逐鹿？”
　　戚雁翎见领头者气势逼人，她有些担忧自己能不能打赢他们。可是她对于眼下的这个状况，她没有退缩的余地，于是她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逐鹿！我本途径江南，就突然杀出一帮诡异的凶徒，非要置我于死地，我还没问你们呢！”
　　那领头的黑衣人话不多说，一拍马股，高举刀刃，就冲向戚雁翎。
　　戚雁翎见状不妙，马上抽刀后仰，避开那当头一击。随后她一跃而起，将那柄血红色的长刀蛮横地劈向领头者。这一刀的刀锋凛冽，看似势不可挡，可是那群黑衣人却另有妙法应对。
　　他们那犀利的爪子一同探来，“锵！”的一声之后，竟然将戚雁翎的刀硬生生给逼了回去。他们的作战方式是，哪里被攻击了就去往哪处一起抵挡，只要没人死，阵就不会破。
　　戚雁翎见这个阵法攻而不破，暗忖：“别的地方会不会薄弱一点？”
　　于是她一个翻转，又将刀尖送去了他们的左翼，眼见即将得手了，而戚雁翎却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再向前冲了。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中路的黑衣人将她的脚捉住了，这帮人又毫无留情地将她狠狠地摔向地面。
　　戚雁翎吃痛，闷哼了一声，盯着这群黑衣人，又重新站来起来。
　　邹行扶她起来，轻声问道：“你还行吗？”
　　她推开邹行，道：“我还行！”
　　语罢，戚雁翎用足尖轻轻地，一跃而起，在那群黑衣人的阵法中游走不止。她的刀是快刀，但是却不是没有破绽的刀，这群黑衣人轻而易举地将戚雁翎再次甩飞。
　　戚雁翎“啪”的一声，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她气急败坏道：“妈的，崽种！看我再给你娘亲来两刀！”
　　邹行拉着她，道：“女侠，等等，等等。”随后邹行附耳低语了几句，随后往她手中塞了点什么东西。
　　戚雁翎点了点头，又不禁蹙眉，问道：“这真的可以吗？”
　　邹行道：“放心吧，没问题。”
　　语罢，戚雁翎负手对着那群黑衣人，忧虑地瞅着他们，半天不拔刀。
　　那马上的黑衣人不禁问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戚雁翎“嘶——”了一声，道：“那我动手了！”
　　正当那群黑衣人全心全意地盯着戚雁翎的刀，防备她抽刀劈过来时，戚雁翎将手中三枚透骨钉精准无误地射出，那三枚透骨钉透着丝丝寒气，穿风而过，正好钉在了三个黑衣人的头颅上，他们的脑被透骨钉刺穿后，立即倒地而亡。
　　戚雁翎见之大喜，道：“哇靠，这么准，头一回耶！”
　　邹行也笑了笑。
　　而那群黑衣人却再也笑不出了，因为死了三个人，他们的阵法已然大乱，戚雁翎取他们的性命已经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但是这群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他们不轻易退缩。为首者采取了进攻的方式，他的目标并不是戚雁翎，而是邹行。
　　眼见那黑色的鬼爪即将要撕咬邹行的脸，戚雁翎猛地将邹行推开，随后向那只黑色的手刺出一刀，只一刀，那黑手的血便喷涌而出。那手的主人，吃痛后便“啊啊”大叫，扑倒在地。
　　这群人的阵法不再完整，他们虽然接踵而来，不过实力着实不如戚雁翎。不过须臾，戚雁翎就干脆利落地杀了大半数人。
　　现在站着得，活着得，只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虽然活着，可是他们却好像死了一样，因为在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奸邪无比的笑容，他们眯着一双带疤的眼，狡黠地盯着戚雁翎。
　　戚雁翎看了都觉得不寒而栗，她再次谨慎地握住手中的刀。面对如此情形，她是万分不敢大意的。
　　剩下的黑衣人出手的动作快且毒辣，逼得戚雁翎着实捉襟见肘，她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一是体力不支了，二是他们得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他们一方面牵制住戚雁翎，一方面又去攻击邹行。戚雁翎既要保护好自己，也要兼顾邹行的性命，简直叫苦不迭。
　　在刀光纷乱之中，那牵制戚雁翎的黑衣人忽然抽身，他们一同去攻击邹行。
　　戚雁翎大惊失色，不禁喊了他一声：“邹行！”
　　却不料这两个黑衣人的行为仅仅是想引戚雁翎暴露出空门，而她却让他们正中下怀。
　　邹行忽然猛地将她拉入怀里，而那只黑色的手正好给邹行的后背划了三道血痕，邹行吃痛，闷哼了一声。随后他狠狠地瞪了黑衣人一眼，那黑衣人竟然惊骇无比，仿佛地狱的恶魔见了阎王爷一样，马上收了手，慌不择路地逃走。
　　戚雁翎见邹行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猝然心痛。她扶着他，摸着他的后背，沾了满手血。
　　戚雁翎，颤声道：“你……你怎么样了，妈耶！流这么多血！你你……坚强点啊，不要倒下！”
　　这点小伤对于邹行来说，分明是小菜一碟，但他却非要靠在她身上，虚弱地道：“我……我可能要死了，谢谢你……救了我……”
　　戚雁翎紧张道：“这这这……这一爪子按理死不了啊……”
　　邹行靠在她身上硬是不站好，苍凉地笑着道：“我这，给我表兄追到天涯海角，遇见了姑娘你也不错。我快要死了，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好不好。”
　　戚雁翎道：“再往前走就有家客栈了，出了镇子我给你敷药，必然死不了的，放心好了！”
　　邹行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道：“我……我有个秘密，其实……其实我表兄心理有点变态，他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派人来追杀我……他们追杀你，是因为逐鹿吗？”
　　要是换做平时，戚雁翎一定觉得此人就是个铁憨憨，在瞎扯淡。但她又诚然觉得，吃了这一爪子的疼便没有理有再费尽心思说谎了，所以邹行的话应该是真的，而且他表兄邹景也诚然是个变态。
　　她道：“你别说话，我带你去客栈。”

　　出了逐鹿谷沿着北边走，那儿有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子，它叫秋明镇。秋明镇的镇民以捕鱼为业，自给自足，而且偶尔会有远道而来的商贩前来做生意。所以这个小镇子，虽然不算是富裕，但也算是小康。俗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山，小隐隐于市”，逐鹿谷也可以说是选取了一个好地段。
　　秋明镇不算太繁荣，但也算是有比较舒服的落脚地方——来登客栈，这间小店不算宽敞，但是好在够舒适，所以来来往往的船商络绎不绝，这间客栈的生意也颇为兴隆。
　　戚雁翎小时候来过这里玩，如今长大了，掌柜的也肯定不认得了——谁想到当年活泼可人的小姑娘长大了会搂着一个男人来客栈急着开一间房呢？
　　“你站好一点！”戚雁翎不耐烦地说道。
　　可偏偏邹行不听，怏怏道：“戚姑娘，我都快死了……你就这么对我啊？”
　　戚雁翎满脸心酸地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大白天的抱着个满身是血的人去投宿，恐怕会惹来嫌疑。”
　　戚雁翎道：“你给我站直了！”随后她二话不说地把披风脱下，披在他身上，嘟囔道：“幸好出来的时候顺了师哥的披风。“
　　邹行见了，却还有心情调戏她。邹行悠悠道：“戚姑娘，你不用亲自用身子暖我的，不过你硬是要的话，我也很诚心地接受。“
　　戚雁翎瞪了他一眼，道：“呸！大冬天的，我自个儿不冷吗！要不是怕你的血给人瞧见了，我才不给披风你。“
　　戚雁翎和邹行到了来登客栈，可以说他们几乎是“滚”进来的。戚雁翎也不知道邹行闹的哪一出，，只是莫名其妙地，被他这么一带就踉跄地撞进了客栈。
　　一进了客栈，邹行就拿出了一瓶酒，连戚雁翎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顺走的酒，“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哎哎哎，邹行你干嘛！”戚雁翎给他这么一带，无名火又起来了。
　　但来登的掌柜见了这情景，却一点也不大惊小怪，因为酒鬼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应对这种事情，他也是得心应手。
　　掌柜是个留着八字胡子的老实中年男人，他走过来，拍了拍邹行的肩旁，道：“小兄弟，酒喝多啦？”邹行不搭理，他笑着对戚雁翎说：“诶，姑娘，小场面，让我来处理。”
　　只见邹行丝毫不理会戚雁翎的不满，依旧“吨吨吨”地把酒喝起来。
　　掌柜对他们露出了和蔼的笑容，道：“姑娘，少侠，我看你们风尘仆仆而来，想必是住宿的是吗？”
　　戚雁翎点了点头，道：“对，我们是来投宿的。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呢，喝醉了酒……
　　戚雁翎话还没说完，邹行就“吧唧”一口亲了过去她的脸蛋上，他大喊道：“朋……朋什么友啊？！娘子你不要生气了，嘿嘿。”
　　戚雁翎看他又在耍流氓，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掌柜的见了却很是客气，他“咯咯”地笑了笑，道：“我明白的。“
　　给邹行这么一闹，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醉汉惹了小姑娘生气的小事，况且邹行顺的是陈年好酒，那酒气浓烈得，血腥味也勉强能掩饰过去了。

　　厢房里面干净整洁，摆设不特别多，但是都齐全。这间房间在二楼，窗户洞开，通风非常良好。戚雁翎搀扶着邹行将他安置在床榻上，没好声气地对他说：“你把你衣服解开一下，方才我只是帮你简单包扎一下，回头还得出去抓些药帮你敷上。”
　　掌柜的一走，邹行又开始装死狗了，他道：“我没有力气，你来。“
　　戚雁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他的上衣解开，她没想到这小伙子满身肌肉，身上遍布不少伤疤，她想不明白怎地就生性如此矫情呢？
　　她看着邹行结实的后背有三条又长又腥红的爪痕，不禁有些触目惊心。戚雁翎将鼻子凑近伤口闻了闻，又仔细端详了一会。
　　邹行莫名地感觉到不适应，他尴尬地说道：“你别靠这么近啊。”
　　戚雁翎这才一脸茫然地退开来，说：“幸好他们的臭爪子没有毒，不然你就麻烦了。“
　　邹行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还会看毒？“
　　戚雁翎尴尬地笑了笑，道：“不会。就是因为不会看，所以你没有中毒才是好事，不然我都不会怎么治……“
　　邹行听后，竟然一改先前的流氓态度，轻轻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会。“、
　　戚雁翎道：“你还会什么？“
　　邹行道：“会治伤，会看暗器，会看武功路数，一切该会的都会。“
　　戚雁翎一脸好奇心爆发地问他：“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邹行道：“我有一个这样对我的表兄，我怎么能不学点东西救急呢？“
　　戚雁翎想了想，觉得也是有道理的。
　　邹行再道：“医人，看毒，人过不留名，千里不留行。”
　　实则邹行此话完全不对，江湖上流行的那句话应是——“伤人，下毒，风月留情，千里不留行，邹景。”
　　戚雁翎点了点头，觉得此话颇有意味，笑得灿烂，道：“那你人还挺好！我挺喜欢。”
　　语罢，她拎着刀风风火火地，就出门了。
　　邹行刚摇了摇头，不料门又“嘭“地被撞开了。
　　邹行道：“怎么了？“
　　戚雁翎一脸尴尬地看着他，说：“那要不你，写个药方给我，我不晓得要抓什么药……“
　　邹行如他所愿，写了一个药方，又给了她一个暖心的笑容，送走了她。
　　待她走后，邹行才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他眼神阴鸷，缓缓道：“不长眼的狗东西，报的什么私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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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