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声》早凉雨

16、奇袭

　　只见那只黑色的手被斩断落地之后，手的主人在疯狂地嘶叫，他吃痛后，立马倒退两步，吼道：“你们这一群废物，还不赶紧上！”
　　于是，那群神秘的黑衣人再次伸出他们的鬼爪，试图去扼住戚雁翎的喉咙。
　　他们的攻势奇特，八面围攻，同时又接连不断。那狠毒的手法是戚雁翎前所未见的，不过凭借她的胆量和勇气，她从容而镇定地应付这一切。
　　此时，只见她左右躲避，同时借助地形的优势，一跃跃上了树枝上。站在高处俯视下去，更容易看清楚整个阵法。很快，戚雁翎便看出了阵法的破绽，她挑了其中最薄弱的环节，逐个击破。那群神秘的黑衣人的“魔爪”接连落下。
　　在竹林里发出了一阵惨叫声，只见她手起刀落，那十几个黑衣人便血溅当场。
　　戚雁翎将刀上的血迹抹干净，再收入刀鞘。她背对着这群黑衣人，连看都没有去看他们一眼。他们的脖子上均有一至的划痕，都是一刀致命。说明戚雁翎的刀很快，她在下手的时候并没有犹豫。
　　但是收刀入鞘之后，却能看见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是为了不让他们找到逐鹿谷，她别无他法。
　　戚雁翎本想往回家的方向走，却又犹豫了，她心道：“如果我是天狼，我会不会只派这么一丁点人来排查？还是几个窝囊废？”
　　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既然前面的都是开胃菜，那不妨来更多的人，我也好一次清理干净。”她用目光扫视了一次这片可疑的竹林，随后，毅然向与回逐鹿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逐鹿的西北门，早已候着两个人，一个是唐敛，一个是唐悸。
　　逐鹿谷的西北方向的窄道上，被布置了四百八十支连弩，即便是神仙在此路过，如果逐鹿的主人不答应放行，那么也会被此成刺猬。没有人能够从此地离开，没有一个人。
　　唐悸和唐敛两个人侯在开启连弩的机关处，唐悸神情淡定自然，而唐敛却是一脸焦灼。
　　唐敛问道：“叔叔，等下林师姐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要开启连弩的机关吗？”
　　唐悸道：“不是，等会我下去拦车，听我吩咐，你就拉下机关。”
　　唐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问道：“真的没有问题吗？林师姐真的知道我们会发连弩吗？”
　　唐悸瞪了他侄子一眼，道：“你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我们所有长老都约定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唐敛不厌其烦道：“那……”
　　唐悸道：“闭嘴！他们来了。”
　　果然，只见过道上有一辆精致豪华的马车在缓缓通过，车内有一男一女，男的正在四处张望，谨慎地洞察四方，而女的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周栎问道：“你确定是这里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林息影扯了扯嘴角，无奈道：“是不是，等下你便知道。”
　　唐悸见到马车大摇大摆地进来时，便前去拦路了。
　　“吁!——”马车停了下来。
　　周栎撩开窗帘，从缝隙中窥视着来人，只见来者气宇不凡，沉稳有度，怕是一个棘手的对象。
　　唐悸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小林，舍得回来了啊？”
　　林息影听了唐悸的话，瞬间一改前面要死不活的模样，她提高声量，道：“悸哥，我回来了。”
　　唐悸接着道：“你回来，怎么还带了个野男人？”
　　林息影道：“是小林不对，没听你们劝告。偏要相信外人。”
　　周栎怒道：“你们别唱双簧了，林息影的命在我手上，你若是不想她死，最好把逐鹿的地形图交给我，好让我回去交差。”
　　唐悸听了后，不禁捧腹大笑，道：“你小子好猖狂啊，你看见着四百八十支连弩了没？”
　　周栎从容道：“看见了又如何，你们若不想林息影死……”
　　唐悸果然打断，道：“若我想她死呢？”
　　唐悸的话音刚落，周栎仿佛就有所触动了，“假如他真的不在意林息影的死活呢？不对，如果真的不在意，当初怒海就不会带着这么多人走。”他想道。
　　随后，周栎自信地说：“你若想骗我，最好还是想个别的理由。逐鹿谷素以江湖情谊为重，你们又怎会舍得林息影？”
　　唐悸听罢，不慌不忙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怒海这辈子最憎恨怎么样的人？是背叛者！小子，听过燕娇的名字没有？”
　　听到“燕娇”这个名字，周栎紧紧皱着眉头。
　　唐悸继续道：“啧，你们这些后生是不知道的，朱雀原名不就是燕娇么？你知不知道她身上的透骨钉是怎么来的？”
　　周栎惊诧地问道：“怎么来的？！”
　　唐悸道：“她曾经是我们的朋友，可惜……可惜她背叛了我们，那枚透骨钉正是我下的。”
　　周栎的内心忽然一颤，他暗道：“怪不得朱雀每个月都要闭关一次，据说她深受透骨钉的折磨，原来是这样！”
　　唐悸又道：“小林，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规矩，那么今天应该不会怪悸哥吧？”
　　林息影笑得从容，她道：“怎么会？即便是悸哥下令，将我扎成刺猬，林息影也无怨无悔。”
　　周栎眼看不对劲，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坑里。他本以为是自己将林息影擒住，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将自己也赔了进去。他忽然害怕了，他想退缩了，看着这四百多支连弩，他额头上简直泌出了细汗。
　　他的手已经不稳了，只要他怕死，就会死！
　　林息影却是从容十分，她道：“悸哥，你叫唐敛拉下连弩的机关吧，我虽死无憾。”
　　唐悸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对着唐敛比划了一个手势，唐敛很担心师姐，可是他还是毅然拉下了机关。
　　“师姐会受到伤害吗？”
　　“叔叔真的能够第一时间把她救出来吗？”
　　“假如有差池呢……”、
　　这些他都不知道答案，可是他心里很明白一点就是：逐鹿谷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家人。
　　那四百八十支连弩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可是箭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能飞驰而出，而是延迟了一会。
　　听见这机关响动的声音，周栎整个人都慌了，他马上放开林息影，拼了命地躲进了马车里。
　　仅仅是这片刻的时间，唐悸已经成功地把林息影拉回安全的地方。
　　而在弩之箭却迟迟不发，周栎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上当了，是他亲手放开了他们的软肋，将自己送往死亡之地。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以他聪明的头脑，理应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却忘了，一个人一旦开始畏惧死亡的时候，往往就注定了他必死无疑。
　　周栎一腔怨愤恼怒，但是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箭是否发出，就已经死在了四百八十多之箭之下了。
　　周栎，周炀之子，死于非命。
　　林息影是亲眼目睹这个她一生所爱却又一生所恨的男人，死于非命。她差点站不住了，她的泪水终于决堤了。一路坚持下来，林息影的目的只想杀了周栎，一来是为了报复，二来是为了狠心断了自己的念想。可是她却没有想过，这样的痛苦来得太突然，也太过于猛烈。
　　林息影发了疯似的往马车的方向奔去，而唐悸却也拼了命地拉住她。
　　唐悸苦口婆心地道：“小林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息影抑制不住泪水，她哭着道：“不，悸哥，你不懂。”
　　唐悸道：“哎呀，小林啊，这个人如果不是和你有血海深仇，你都不至于杀了他了。”
　　林息影崩溃地喊道：“是我！是我杀了他！”
　　唐悸扶着她的胳膊，用心良苦道：“不值得啊！小林，不值得啊！”
　　林息影死命往前冲，喊道：“我只是想看一下他！我真的好想看看他！”
　　唐悸死命拉住他：“没必要啊！真的没必要啊，小林，你醒醒啊！”
　　面对着这满地疮痍，面对着残破的马车和那具熟悉的残骸，林息影终于挣脱了唐悸，奋力地冲了过去，她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可惜不是周栎。
　　“师姐，是我。”唐敛道。
　　林息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嚎道：“周栎！你骗我，你说的都是假的！什么一辈子永不相离，你竟然骗我！”
　　唐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道：“师姐……我不会骗你的。”
　　林息影将他当成了周栎，吼道：“你骗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择手段，你是个垃圾……可是为什么你死了我还是那么的痛，到底是为什么啊……”
　　唐敛看到林息影这样，自己也跟着心痛。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息影依偎在唐敛的怀里，一直哭着，一直哭着，仿佛没有停止过，唐悸摇了摇头，叹道：“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哎……”
　　……

　　山风阵前狼藉一片，翟墨澜已经私自出去找过戚雁翎了，可是仍然寻不得踪迹，他深知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再找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所以他决定，先回逐鹿。
　　碰巧，在山风阵前，他遇到了神色慌张的严诤。
　　严诤神色凝重，道：“人呢？”
　　翟墨澜也一脸忧色，道：“丢了。”
　　严诤震惊道：“丢了？！”
　　翟墨澜重复一遍：“是真的丢了。”
　　严诤问道：“找的回来么？”
　　翟墨澜道：“不知道，但目前来看，是没有危险的。她能应付。”
　　严诤道：“那就是，后面的情况她不一定能应付了。”
　　翟墨澜道：“逐鹿谷现在，需要我们。相信我，她一定可以找的回来。给我人马，两三天她就能活蹦乱跳地在你面前。“
　　翟墨澜坚定的眼神给予了严诤希望，他们可能不知道，戚雁翎这一去，又何止两天。

　　逐鹿谷外的戚雁翎的情况，实则真的和她师哥猜想的差不多。那群神秘人果然不止一批。
　　戚雁翎心道：“幸好没有马上回去，否则现在就已经暴露了。“
　　那群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对她穷追不舍，仿佛一群毒蛇一般，他们的动作快且毒辣，能缠。
　　江南树木多，灌木也多，易藏身，戚雁翎想：“再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于是她索性窜到了一棵树上，静候追兵的到来，试图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
　　“咻！”地一声她上了树，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树下面的情况，却不料在听到“啊！”的一声大喊之后，她整个人就给一个庞大的不明物体砸下了树干。
　　戚雁翎被这个庞然大物砸得七窍生烟，巴不得一刀子捅死他。同时却又无奈自己被砸的晕头转向，眼前一片星星，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
　　戚雁翎隐约感觉到这起码是个人，但是吧，她想着：“如果是追兵的话，他们也太狠了吧！跟自爆式摧毁敌人简直没有一点区别！”
　　这浑身上下被砸得其痛无比，她愤怒地推开砸在自己身上得这个人。却不料此人竟然还臭不要脸地对着她笑嘻嘻，若他不是生得几分俊俏，戚雁翎恐怕直接拿刀子捅他了。
　　只见这身穿黑衣的少年眉眼俊秀，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只虎牙，他像是一只狐狸似的，分明是生了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行为却像个流氓。他勾起嘴角，笑笑道：“女侠，能不能救救我？”
　　戚雁翎也生得一副俊俏模样，即便是生起气来，看着也颇为好看。这个黑衣青年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禁也产生了好感。
　　戚雁翎眉头紧锁，用力推开他，怒道：“你是干嘛的！”
　　黑衣青年道：“被仇家追杀，给他们丢上了天，刚好砸到了姑娘，我给你赔罪。”
　　戚雁翎怒道：“那你起开！”
　　黑衣青年竟然耍起了流氓，道：“姑娘如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等会仇家到了，咱们就一同死在这，黄泉路上也可以双宿双飞呀！”
　　戚雁翎一身酸痛，奈何这人偏偏重得像块石头，只好咬牙切齿道：“谁跟你双宿双飞！我答应你就是，你快起开！”
　　那黑衣青年这才肯起身，给戚雁翎拍拍尘土。
　　戚雁翎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给人追杀到这种地步？”
　　黑衣青年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在被追杀的，反而调侃道：“呔，姑娘你不也被追杀吗？不然你蹿到树上去干嘛？我叫邹行，字怀川。你叫什么名字呀？”
　　戚雁翎听后，突然哽住了，她确实被追杀。
　　她道：“我叫戚雁翎，没有字不字的，哥哥没有给我起。”
　　邹行道：“雁翎，好名字！我看你身上的刀也是好刀，待会人来了，记得帮帮我。”
　　戚雁翎警惕道：“来的是什么人？因何事追你？”
　　邹行道：“来的是天狼的部下，邹景，他捉我，是因为他好色他流氓，他不仁不义，忘祖……”
　　戚雁翎打断他的话，问道：“他……他好色，他看上你了？”
　　邹行“噗嗤”笑道：“呸，他是我表兄，好色是他个人问题，与我无关。他出身卑微，却身居高位，为了不让江湖人知道他的出身，就把我赶尽杀绝了呗！”
　　戚雁翎问道：“那你这还笑得出？”
　　邹行道：“笑也是一天，不笑也是一天，我为何不笑着过？不唠嗑了，他们来了。”
　　戚雁翎谨慎地盯着前方的一片竹林，随着马蹄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这片竹林的杀气更为浓郁。
　　“他们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邹行来了。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