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挽曲》风雪白头

42、平行世界

　　贺念之走后，邵墨渊才想起无辜被挂断的电话。他于是重新拨回终端。

　　没想到，002开口就问：“你现在和贺念之在一起？”

　　邵墨渊总觉得对方的语气略显诡异了点：“还能和谁？”

　　“……”

　　002又出言：“他不在旁边吧？”

　　“刚走。”

　　“好。是这样，我们一致觉得……你需要提高一些警惕。”002在犹豫之下，选择了一个较为温和的说法，“……我的意思是，他对你的目的，可能不是那么单纯。”

　　邵墨渊听他这么说，保持着缄口不语。

　　002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道：“你先听我说。”

　　他应道：“哦。”

　　002吸了口烟，调整了叙事方式，尽量让邵墨渊意识到他在陈述客观事实，“我们从鲸落洲回来的时候，你本来应该在IT一院的。当时你情况非常危急，几乎是让人觉得活不过来的程度……3号晚上，贺念之帮你转了院，但等我们知道，已经是4号的事了。”

　　邵墨渊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不知道？”

　　“对，强取豪夺听说过吗？”002有些急躁地说，“……也不能这么形容。总之，要是我们知道是绝对不允许转院的，毕竟风险太大，还有些人巴不得你英勇就义。”

　　“……转院这种事情，IT的系统没有检查到？”

　　“这就是所谓诡异之处。”002点到为止，“他没你看起来这么单纯。”

　　002继续道：“一开始，我在工人宿舍见到他，就觉得他似乎有点……反常。”

　　“他大学毕业哪一天，路德维希正好出了一点事情，我很确信我见过他。”002道，“可是那时候他的表情完全不是你看见的那副样子，说是有些不近人情也不为过。”

　　002继续说了下去：“4号我们知道你转院就去找他，他的表情……很阴翳，你没有办法想象对你这么温柔的脸会有这种冷漠。那天老五和我一起去的，前几天是他带的队，就又碰到了你们。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两面切换自如的人。”

　　“对关系好的人和另外的人两幅面孔，这很正常。”

　　002：……

　　“邵墨渊你清醒一点！”002几乎是吼道，“正常的重组家庭是这样的？！”

　　邵墨渊皱眉。

　　002：“…………”
　　他竟然不知道邵墨渊是在逃避，还是根本没有这个勇气看出来事情真相了。

　　“那好，”002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我再跟你说件事。”

　　邵墨渊不置可否。

　　002道：“……之前你谣言满天飞的时候，IPPO发表了声明，可全篇没有否定你们的关系，你猜为什么？”

　　邵墨渊道：“怕再多生事端？”

　　“是贺念之打电话过去的。”002放弃了让他智商回归的可能，坦然说，“他建议制造新的热点，同时说服了周越不要否定你们的关系——更诡异的是，他的个人账号被扒出一系列暗示，现在全世界都以为他在追求你，你自己却看不出来？”

　　出乎意料地，邵墨渊沉默了。

　　“二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他垂眸道，“要我远离念之吗？”

　　002气急：“不然你要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邵墨渊果断道，“我不觉得他对我是这种情感。”

　　002：……

　　“邵主席，作为下属，我有责任让你明白男人和儿子的区别。”002知道他这几年的状况，心里颇为担忧，“送红玫瑰，给你种花……这不是二十四孝，这是爱情！”

　　其实他能品味出邵墨渊话里话外的逃避：这么多年，邵墨渊可以说只和贺念之在一起，也只能接受贺念之。如果这之间的感情发生了质变，父子决裂是必然，他大概没有想过这种生活，尽管他足够独立。

　　可是，002突然发现，他们也只不过是局外人 。不管真相是假是真，他们其实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因为那不是他们的生活。
　　而他们自以为站在了正确的立场，也只不过是庸人自扰。

　　“我话说到这里，”002最后，只能这样道，“你自己好自为之。”

　　邵墨渊：“我会的。”

　　余光却是片刻不停。

　　木卫三从贺念之的天文室的窗台里跳了出来，无声地在墙边流着水的石板上行走，高高翘起的尾巴显得这只纯种狮子猫一脸矜贵。灌木丛点缀着丛生的野花，将森林的清淡飘进半推开的窗玻璃。在斜斜的光照之下，邵墨渊在厨房的百叶窗之内找到了贺念之的身影——他又在酿酒了。

　　邵墨渊把头转了回来，看着花房上空跳跃反射的阳光，闭上了眼。

　　终端里，002马上把自己家长里短的话题绕了回来，又恢复了自己雷打不动的稳重性格：“先不说这些了——邵青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邵墨渊顿了一下，想起他之前让TOP去查邵青视频的真实性：“未删减版找到了？”

　　“不，是我们大数据得出了新的发现，那是曼德拉效应。”

　　“你的意思是……”

　　“对。”002肯定道，“在有一部分人的记忆里，邵青在直播间里说出了‘资源枯竭’四个字，之后发生暴、乱——这是斯腾伯格街游、行活动策划者的自述，也是暴、乱者统一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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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德拉效应，也就是所谓的群体性记忆错乱，这个词在邵墨渊这里，一点也不陌生。

　　众所周知，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一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著名的爱因斯坦先生曾经试图找到统一的理论，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在后续的研究中，弦理论应运而生，这之后又提出超弦理论。
　　在超弦理论的第二次革命之中，爱德华·威滕提出了M理论，也因此被认可为最顶尖的物理学家。

　　然而，关于超弦理论似乎始终是一个猜想，也又不少能人志士在2016年就喊出了“弦理论已死”这样的口号，以表达自己对此的深切失望。
　　可诸如JC亚当斯通过笔尖上的推演发现了海王星，理论物理的研究必定是艰苦卓绝的，按照如今科技水平得不到证明的观点，也并非就是无稽之谈。

　　话说回来，超弦理论认为世界有十一维，这也就验证了平行宇宙的存在。简单来说，宇宙之外，很可能存在多个双生花般的时空，这也就是曼德拉效应的另一种可能——我们并非记忆错乱，只是混淆了时空。

　　这一切，似乎巧了点。

　　“这些暴、乱分子的记忆似乎都是一致的——在他们的意识中，邵青在对你进行一系列攻击之后，便点出了资源枯竭的事情。就如1月7日在亚洲南部发生的游、行抗议，参加活动的人几乎都怀揣着同样的想法，这才有抗议的勇气——可现在的事实显而易见，邵青并没有说出这些话来。”

　　邵墨渊顿了一下，突然问：“玫瑰花是什么颜色的？”

　　002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邵墨渊很难和他解释自己色彩混乱的事情，但是那天苏醒之后突入起来的正常，他到现在仍然表示有些难以理解。如果按照002的说法，这是否可以用平行时空解释？这是不是颠倒的证明？

　　他是想从这里获得一些微妙的证据。

　　于是，邵墨渊又接着问道：“你第一次见到念之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002：………

　　所幸，002知道他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性格，便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感觉倒是没有，只是左眼有一道白色的裂痕——不会吧，过了十几年，你突然开始关注他的残缺了？”

　　邵墨渊闻言，便反问道：“这是残缺？”

　　这么好看的颜色，为什么会认为是残缺？

　　“……这件事先放一边。”002听他无意识的处处偏爱，简直头疼发昏，“这次普朗克湾的事情也充满了诸多疑点。正好借着003，我们打算去那里一趟，毕竟六十二年前……”

　　——六十二年前，帮助邵立平完成记忆消除的，就是普朗克湾的团队。

　　邵墨渊对此表示赞同：“可以。”

　　他停顿两秒，继续道：“四月份周年庆，你顺便升正队？还有，2组那边你顺便也接手过去？”

　　002听了他这话，苦涩地笑了一下，叹气道：“别，邵主席。四月份的重担，可不一定只有这一件，我担不起。”

　　他这话没错。如果计算不超过误差的话，四月份还有大事儿。
　　资源枯竭。

　　这才是真正不论输赢的鏖战。

　　邵墨渊了然笑着，有一种颇为无奈的潇洒 ：“走一步，是一步。时空都有颠覆的可能，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命运。”

　　未到终局，焉知生死。

　　两人话说到这里，也无需再多言。

　　就在这时，邵墨渊却突然听到了门口壁钟发出整齐的撞击声——那是门铃的声音，只不过因为太久没有人造访，他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他愣神片刻，朝门口走去。

　　等到邵墨渊走到门口，贺念之正巧推门走出。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便打开墙壁上已经落了很厚的灰的电子屏幕。

　　直通监控的投影屏上，是一张谪仙般的脸。

　　——沈烟如期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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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猫=木卫三=加尼米德，是弟弟。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一个月球监视望远镜捕捉到了爆炸，这是肉眼可以看见的，2013年3月17日。 该物体的大小为一个小巨石，可能是飞过地球的流星群的一部分。 （b站NASA）
“对。”002肯定道，“在有一部分人的记忆里，邵青在直播间里说出了‘资源枯竭’四个字，之后发生暴乱——这是斯腾伯格街游行活动策划者的自述，也是暴乱者统一的信条。”
猜猜这句话的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