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诺效应》枯山沐月

7、第 7 章

　　从进入桦城剧院因为座次相隔甚远与杜景渊分开之后，沈默心中一直有些在意他口中的那桩旧案。

　　音乐剧开演之前，沈默在微信上单独找了方凡，问他有没有听说过相关的事情。

　　结合之前警队做的关于刘诚业社会关系的调查与杜景渊的说法，那桩案子应该是发生在八年之前，不算太过久远，但也并不算很近。

　　案发的时候沈默还在另一个城市读研，所以对桦城这边的事情了解的也并不多。依照他的推测，既然死了人，受害人还有两个，那么就算是区公安局刑警处理的，最终应该也会报到市局这边来。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当年经办这起案子的人现在应该是比他大一级的领导，想到这儿，沈默一时仿佛看到了李局那张整天笑眯眯罚人写检查的脸，一阵头疼。

　　方凡不知道在做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沈默，于是沈默便在等他的时候去警队的群里扫了一眼。

　　警队这帮人，平时表面上看起来都光鲜亮丽人模人样，私底下除了法医室那几位之外，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话痨，刑警队的小群就从来没安静下来过，所以沈默平时没人艾特他也基本不会进去看。

　　也不知道为啥，这帮人不需要干正事的时候就喜欢抓着沈默“吃饭”的问题和“对象”的问题整天研究，要让外人看到八成会觉得他们不是怕哪天自家队长饿死就是怕将来沈默孤独终老。

　　而且胖子他们讨论这种事向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嘴上没个把门的，沈默一点进去就看到了胖子发在群里的话。

　　风流倜傥孟一禾：诶，你们听说了没，方副今天好像被家里按头相亲去了。

　　singer（歌）：？和谁

　　风流倜傥孟一禾：这我哪知道，等会儿方副出现你问问他，不过我猜能让方叔给方副介绍的肯定是个美人儿，想看～【口水.jpg】

　　singer（歌）：呵。

　　风流倜傥孟一禾：说话归说话，路姐你呵呵我就不好了吧……

　　singer（歌）：不满意？

　　风流倜傥孟一禾：那没有那不敢。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能给咱们带回个媳妇儿，要不路姐你看看给他介绍一个吧。

　　singer（歌）：我有病？

　　风流倜傥孟一禾：……

　　风流倜傥孟一禾：那倒也是……上回禁毒口的柯队给咱们老大介绍对象，后来我听那边的同事说，柯队第二天一来就跟下面吐槽，说明明周末，警局压根没啥大事，沈队硬是强行说工作忙，大周末的独自加了一整天的班，直晚上都没去赴约，气得人家本来从头至尾打听好了队长行程的姑娘都不在乎咱沈队老大这逆天的颜值了，咵嚓就给老大拉黑了。

　　风流倜傥孟一禾：我觉得老大可能把工作当老婆宠着了【无语.jpg】

　　不想吃芋圆：孟哥……队长也在群里吧……

　　风流倜傥孟一禾：没事儿哈小芋圆，老大没人艾特从来不看群，淡定。

　　沈默看到这儿心里笑了一下，挥动手指回复了一句。

　　默：？

　　瞬间，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群里发完问号吓唬过了胖子，沈默察觉到周围的光线忽然间暗了下来，几道聚光灯打在前方的舞台上，照亮了演员站立的四角。

　　艾琳娜化着老年妆，坐在舞台正中央的沙发上，悦耳的歌声通过麦克传遍了剧场的每一个角落。

　　沈默虽然对音乐剧很感兴趣，但其实在来了警队之后便很少再为此抽时间过来剧院了。

　　艾琳娜是他曾经在读书时期最喜欢的音乐剧演员，但可惜巡演的次数并不多，沈默更是没什么精力再去和一堆人在一起抢票，于是这种喜欢，也逐渐演变成了网路上的云追星，他也乐得自在。

　　这次他过来的偶然，原以为又会和现场擦肩而过，都已经做好了看官摄的准备，没曾想恰好就在他后知后觉看到开票信息的时候，还剩下几张余票。

　　他的位子在第六排偏左的位置，不好不坏，虽然不如前排，但对他这种佛系听剧的人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但就在他锁好手机屏幕准备专心欣赏舞台上的表演时，第一排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杜景渊坐在那里，从沈默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他一小半露在椅背外的肩颈，坐姿闲适，脊背挺直。

　　看来这次的偶遇真的是巧合。

　　沈默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心。

　　如果真是抱着什么目的，没必要调查过他的行程又去买一张和他隔着那么远的座次。

　　他还没胖子那么自恋。

　　看样子这位大佬级别的杜氏少东，是真的有着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

　　听音乐剧。

　　倒也的确算是符合杜景渊的身份。

　　*

　　散场之后，沈默随着人群早早的出了剧场。

　　其实按照他的习惯，一般情况下像这种人多的场合他都不会急着起身去和其他人挤成一团。

　　早出去一步还是晚出去一步对他来说只要警队没事，也没有太大差别。

　　但今天不一样，沈默实在不想留在后面和杜景渊寒暄照面，两人不算熟，连认识都是靠着死了人的案子，如果他真的和先前的事情没什么关系的话，那他们二人的交集止步于此其实是最理想的状态。

　　资本的水深得很，他只是个小警察，实在不想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交情对此有所涉足。

　　出了剧院大门，沈默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一场压根没怎么看进去的音乐会返回了市局。

　　出租车上，他一解开手机锁，静了微信提示音的手机里消息便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

　　警队群不说，一会儿不看右上角便会飘起小红点，下面的消息提示从来不会低于99+，群里的话痨八成是讨论过了他那个猝然出现的问号，此时已经和谐的换了新话题。

　　警队群的底下，是方凡发过来的三条消息。

　　凡sir：？怎么问这个？胖子那边调查凶手社会关系的时候可能查过，但应该没那么仔细，要找他问问吗？

　　凡sir：我和你同一年来的警队，你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更不知道了。

　　凡sir：你不是看艾琳娜的音乐剧去了吗，哪根筋不对又想起案子了？你就不能让你那金贵的大脑休息一下？

　　沈默动手回复。

　　默：遇上杜景渊了。

　　默：在咖啡厅聊了两句。

　　默：杜景渊有个姐姐，你听说过吗？

　　这次方凡总算秒回了。

　　凡sir：？？怎么会遇上他

　　默：巧合。

　　凡sir：算了，这个话题等你回来咱们详谈。

　　凡sir：你们聊到了当年那个案子？跟他姐姐有什么关系？没听说杜氏少东还有个姐姐啊，这也保护的太好了吧？？

　　默：不算好。

　　凡sir：都没人知道了还不算好？？那啥样才算好啊？？？

　　默：杜景渊说她死了。

　　凡sir：？

　　默：和刘诚业的儿子一起。

　　凡sir：？？

　　凡sir：那他们两家的确有关系？？？

　　默：嗯，杜景渊说，刘家儿子和他姐是情侣关系。

　　凡sir：卧|槽，豪门秘辛。

　　凡sir：想查这事得上内网或者调档案吧，咱要想私下查不惊动李局的话，可能有点麻烦。

　　默：等回去先查查看吧，先确认是不是真有这么个案子牵扯上了杜景渊姐姐再说。

　　凡sir：行，你到哪了？我去办公室等你？

　　默：……出租车上，急什么，明天上班拉上胖子芋圆一起查，要是内网没有真要递申请查阅纸质档案可不是个小工程。

　　凡sir：行，听你的。

　　沈默这边坐在出租车上和方凡聊天聊得热火朝天，桦城剧院那边却是又另外一幅场景。

　　走得迅速又潇洒的沈默不知道的是，自他从桦城剧院中那个暂时属于他的位子上起身开始，杜景渊就一直在他身后注意着他。

　　杜景渊站在剧院门口，远远的看着沈默上了车，出租车一路开出他的视野，他才转过身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司机跟在他身后，问道：“杜总，这个警察有什么特别吗？”

　　杜景渊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算十分特别，但挺有意思的。”

　　“？”司机有些迷惑。

　　“沈默，28岁，公安大学研究生，毕业六年，从警六年，桦城市局刑警队队长。”杜景渊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他先前看到的资料，“算算？”

　　司机愣了愣：“22岁毕业的研究生？”

　　杜景渊摇了摇头：“不止。”

　　22岁研究生毕业，顶多能证明这人是个智商高一点的学霸，这种人不多，但也不算太少，还不够引起杜景渊的注意，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年龄后面跟着的履历。

　　从警六年，混到刑警队长。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学霸两个字可以帮助他做到的了，这个人一定有些相当强的工作能力，在警队里表现良好，甚至还可能得到过授勋。

　　如果是这样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再次尝试一点一点把当初那件事的谜团透露给他，让他试着重新着手调查。

　　赌输了也无伤大雅。

　　杜景渊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掏出口袋里放着的打火机和香烟。

　　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没人帮忙他也坚持下来了，这个不行那就再等下一个。

　　总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