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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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商量好后，沈默又透过斜侧方敞开的审讯室大门看了男人一眼。
那个男人并没有抬头看他们，只一心一意的搀扶着女人，凑在女人耳边小声说着些什么，似乎是还在安抚。
在他的安抚下，女人的哭泣声渐渐减弱了下来，只剩下偶尔不受控制的抽泣。
方凡见状，向男人点了点头，和萧余远一起进了屋子，准备进行问询审讯。
男人为他们让开了位置，站在门口看了他们一会儿，偶尔女人回过头来看他，他就会递过去一个略显温和的眼神，帮着女人稳定情绪。
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别的什么动作，甚至连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偶尔拿出手机翻看的习惯都没有，连等候都等得一心一意。
直到审讯室的门彻底关上，他才对着和他一样没有跟着进去的沈默举起了手里的烟盒，询问式的的示意了一下。
男人显然教养十分良好，见到沈默并未阻止而是点头表示允准，这才抽出一根点燃了放在唇边。
走廊里空荡荡的，偶尔有人走过也总是来去匆匆。
冬日里夜幕落得快，窗外的天早已经昏昏沉沉的暗了下去，路灯照着挺立在街边却没剩下几片叶子的树，影影绰绰印在窗台上。
冷光灯照得四处通明，但那香烟尖端的一点火光却仍然在这种通明之中吸引了沈默的目光。
其实他也拿不太准这个男人的身份，思虑片刻后，索性直接正色询问道：“你是？”
“沈队？”听见问话，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开口就叫破了沈默的身份。
“嗯。”
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沈默应了一声，向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刑事侦查大队队长，沈默。”
“如雷贯耳，”男人笑了一声，也伸出手回握了过去：“杜景渊，幸会。”
沈默愣了一下，恍然间被唤醒了记忆。
他抽回一触及分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杜景渊这个名字不可谓不耳熟，因为这实在是一个除了娱乐明星之外，最常出现在桦城各大媒体口中的名字，财经报纸上隔三差五便会挂一次他的照片。
媒体形容他的词大多十分一致的用上了“年少有为”和“雷厉风行”八个字，不知道是不是杜氏集团为自家这个新任总裁造势而买下的新闻。
沈默起初没想到，但稍一反应也想了个八九不离十。
唯一和媒体描述有些出入的，是这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只有二十五六岁。
他虽然长得还算英俊潇洒，但整个人却透露着一种过度成熟的气质，让人看不太透。
杜景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凑到一起，难不成这案子还跟杜氏扯上了什么关系？
沈默心生疑窦，询问道：“杜氏集团？”
杜景渊摇了摇头，吐出嘴里含着的一口烟，答道：“个人名义。”
说完，他弯腰在一旁那一排镶在墙上的铁片椅子上坐下，像是以防沈默怀疑上此案与杜氏有关似的，解释道：“刘家夫妇的儿子是我一个朋友，当年我还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喊过哥，后来人没了，我这边就帮着照应照应，聊胜于无。”
说着，杜景渊又抽了口烟，看着沈默继续道：“你们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我正陪她在外面买纸钱，老两口儿子的忌日快到了，正准备去陵园祭扫。”
杜景渊似乎抽烟抽得很凶，一会儿工夫指间那根烟就到了头，被他随手掐灭了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过头来还玩笑似的问了沈默一句——
“我这样算不算主动配合调查？”
沈默靠在一边的墙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右手插在口袋里轻轻摩挲了一下钥匙上的铁环：“当然算，感谢杜总的配合。”
只是配合的太积极了些。
这种手头有些闲钱的人，别管因为什么被请来警局配合警方工作，愿意来的都是少之又少，偶尔几个也都有律师随行在侧，多一半的人都是巴不得别和这地方扯上关系。
而杜氏这位，不仅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警局退避三舍，反而主动来了，而且配合的相当之积极，积极到沈默还什么都没有问，就自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于是趁着杜景渊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展露出来，沈默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些犯罪分子都能和杜总一样有觉悟的话，那我们的工作量一定能减轻很多。”
杜景渊听到这儿有些诧异的挑着眉笑道：“沈队似乎话里有话，怎么？这年头主动配合警方工作也不行了？”
“要不等会儿我也跟你进审讯室聊？在里面说的话就能当‘呈堂证供’了吧？”看出来沈默似有疑虑，杜景渊打趣道，“放心，我还不至于和你们撒谎。撒这种谎，你们一查肯定露馅，不是有个什么罪名叫，妨碍警方办案？到时候再给我扣上，得不偿失。我年纪轻轻，事业正好，还不想戴你们那洋气的银手镯。”
沈默没接茬,看似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刘家夫妻，拒绝了你的资助？”
和杜景渊闲扯时，他脑子里忽然想起刚刚那个跟着方凡走进审讯室的女人。
她脚底下穿着的一双浅棕色厚底棉鞋鞋帮处已经开了口子，只是破处不大，勉强还撑得过，因此暂时未遭抛弃，只是这也同时证明着女人的家境应该不是十分宽裕。
她方才被杜景渊扶着的一双手虽然干干净净，但却泛着些偏向黑色的暗沉，像是长期体力劳动而且暴露在阳光下造成的。
如果真像杜景渊说的，这一家与他结识已久，而且曾经还有过那样亲密的联系，那连警局都愿意一路送人过来，并且丝毫不在意会被与杀人犯家属同行而影响名声的杜景渊，没有理由不对这一家人施以援手。
至少不应该让他们过得这样清苦。
那么，符合逻辑的结论大概就只有，杜景渊提出过资助的事情，但是被拒绝了。
杜景渊没对他的问题感觉到意外，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过来的眼神更幽深了些：“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傲骨。”
他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直被他放在脱下来的那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十分不凑巧的响了起来。
杜景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起身走到旁边接了起来。
沈默没有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也摸出手机开始翻起了微博。
没过多久，他们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了，方凡和萧余远扶着眼眶通红的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女人仍然抹着泪，只是从那种撕心裂肺变得沉默了。
杜景渊看见女人出来了，寥寥几句挂断了电话，走上前来，从方凡手中接过女人的手臂。
女人似乎对这样的现状有些过意不去，小声的对杜景渊道着歉，有些怯懦的询问着是不是被自己的事情耽误了工作。
杜景渊好脾气的半弯下腰，摇着头替女人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衣物：“阿姨不用担心，不是什么要紧事，不是一定用得到我，他们来电话例行公事而已。外面冷，您下次出门多穿点，一会儿我开车送您回去。”
女人似乎想要拒绝，但杜景渊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卡着她将要开口的空档抬头看向方凡和站在方凡身旁的沈默。
“我可以带王阿姨回去了吗？”
沈默蹙着眉，没有作声，反而是方凡不明就里的跟了出去，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还叮嘱了两句类似于“早些休息”、“随传随到”的话。
沈默站在原地，仔细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张脸，记忆里经常出现在财经报纸上的那张照片逐渐与现实重合起来。
“想什么呢？”方凡回来时正看见沈默站在那里发呆，觉得有些诧异，抬手拍了一下沈默的肩膀，递过来了一张名片，“刚才那男的给你的，问明白是谁了？”
沈默回过神来，接过名片举到方凡眼前，伸出手指在姓名那行字下面划拉了一下。
“杜氏的那个小总裁。”
“天天在财经报纸上挂着的那位？”方凡震惊。
“嗯。”见方凡反应了过来，沈默把名片收回口袋里，简单的和他说了一遍杜景渊对着他的那些说辞，语毕后，他看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问，沉吟了片刻，随即回头招呼了一声一直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萧余远。
“小芋圆，审讯记录。”沈默道。
萧余远站在旁边，看着沈默的模样就跟小媳妇儿似的，一听他开口立马一路小跑把记录本递了过去。
方凡看他翻记录，也站在旁边复述了两句。
“刚那阿姨名叫王秀娟，刘诚业的妻子，今年……”
“今年53，道路清洁工人，记录上有。”沈默打断他。
“啧，着什么急。当初刘家儿子出事，刘诚业疯了之后就一直被关在医院里，状况时好时坏。王秀娟说这次是把人接回来打算一起去陵园看看儿子，没想到把人锁在家里还是没用，趁着出去她出去买纸钱的时候跑了出去。”
说到这，方凡叹了口气。
他看着沈默，低声问了一句：“你知道新马街地铁站是什么地方吗？”
沈默皱了皱眉，翻着记录的手忽然顿了顿。
方凡口中的话和记录上的文字逐一重合成一个时隔多年的留影：
“那是曾经刘诚业工作的地铁站，他儿子每次从学校回来都会在这下车，等他下班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