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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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城市局。
年关将至，正是各类案件的高发期，罪犯们年底冲业绩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外蹦，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得四处排查，各个部门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尤其是刑侦队，已经连续两三个礼拜没能摸到周末的影子，这会儿仍然焦头烂额的处理着各种报案和卷宗材料，不用跑外勤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蓬头垢面的埋头在桌案前。
“方凡那边来消息了吗？”沈默迈着长腿从走廊尽头拐过来，一边翻着手里刚拿到的群众笔录，一边询问道。
萧余远跟在他身边，有点跟不上自家队长的步速，两条腿倒腾的像只扑腾着的麻雀，但他的语气却是十分沉重的，带着点未经世事时的感伤：“刚才联系过了，方哥已经带着几个受害人家属往回赶了，应该快到了，情况……好像不怎么好。”
沈默翻笔录的动作停了一瞬，侧过脸看他：“没救过来？”
萧余远点了点头：“方哥在电话里没多说，说是回来和您细说。”
“知道了。”沈默没说什么，垂下头继续翻那几页笔录，“凶器鉴定怎么样？”
“出来了，检测结果显示，凶器是一把金属刀柄的抽拉式斜口美工刀，刀片长十五厘米左右，直径四十五毫米上下，尖端崩折，在现场找到了吻合断裂痕迹的金属片。”萧余远将手中的几张报告单整理了一下，挑出一张照着上面读道。
沈默皱眉：“这么小的刀？”
“对，”萧余远回忆着痕鉴那边给的信息，话说的稍微有些磕绊，“痕鉴那边的同事说，受害人对于犯罪行为完全没有防备，现场几乎没有甩溅类型的血迹，好不容易找出的几处甩溅高度也不符合常理，这说明凶手在行凶过程当中，受害人没有任何激烈的反抗行动。”
“受害人没有反抗。”沈默眉头皱的更深，总结道，“一击致命？”
“是，”萧余远道，“刀上的血液也已经基本确定和医院那边提供的血液样本完全吻合，只差DNA检测，但是法医科的路姐跟我说，没什么鉴定的必要了。”
“嗯，知道了。”沈默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笔录文件交给萧余远，“再联系一下方凡，看看他到哪了。”
“诶，这就去！”萧余远接过文件，转身刚要往外跑，但还没跨出三步，便又被沈默叫住了。
“受害人家属咱们这边联系上了吗？”沈默看他。
“联系上了，双方家属都联系上了，孟哥说已经来局里了！他现在跟嫌疑人家属在审讯室，受害人家属正跟方哥一起往回赶呢！”萧余远应道。
“知道了，去吧。”沈默点点头，“看见方凡回来让他直接去审讯室找我，我过去看一眼。”
“是！”萧余远刚答应完，眼角余光就看见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方凡，一个趔趄差点没能站住，赶紧立正敬礼打了个招呼：“方副队！”
“诶，小芋圆。”方凡嘴里叼着烟，袖口和衣摆上蹭了一些血迹，显然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打完招呼看见沈默正往他这边看，赶紧找了个垃圾桶把烟灭了，然后才笑着和沈默说话：“怎么，听说你今天跟着队里那帮实习的警察一起给现场痕鉴收的尾？手上的案子忙完了？急急忙忙还赶过去，怎么就闲不住呢？”
沈默免费赠了方凡一个白眼，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随口招呼道：“别废话，回来了就一起去审讯室看看吧。”
三人还没等来到审讯室，隔着大半条走廊就听见了前面传来的哭声。
声音的主人是个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喘息都透露着明显的疲态。
审讯室里，一个略有些壮硕的警员正弯着腰给女人递纸巾，袖口湿了一块，像是不小心沾上了泪水，看样子就是萧余远口中的孟哥。
孟哥全名孟一禾，整个刑侦大队除了萧余远之外，所有人都管他叫胖子，当然他自己是不承认的，据他自白，当初进警队的时候他还是标准身材，距离着体检红线一万八千米，只不过是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微微”发福了一点点而已。
但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一米七八的他拥有二百余斤体重的客观理由。
女人身边除了他之外，还站了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宽肩窄腰，手臂上搭着一件显然刚脱下来没多久的大衣。
男人正看着身边哭声哀戚的女人，一手扶着女人的手臂，侧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听到脚步声，胖警员和那个不知身份的男人一起抬头看了过来。
孟一禾不用说，一脸无奈，看到沈默仿佛看到了救星。
那个男人却很奇怪，他看着沈默走过来，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不好奇，也不疑惑，就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或者早就知道来的人会是他一样。
但沈默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带着身后的两人走近，沈默向孟一禾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孟一禾见状，赶紧捧着略有些向外凸起的小肚子，倒腾着两条略显“壮硕”的大腿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小声给他们解释道：“女的是嫌疑人家属，旁边那个是陪着一去过来的，一直扶着这阿姨，估计是什么亲戚，我还没详细问，打算一会儿等人家情绪稍微平静一点再说。”
沈默点了点头，没有对他的处理方式做出什么满意或不满意的评价，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根据咱们的调查，嫌犯名叫刘诚业，今年56岁，原来是地铁检修工人，家庭关系十分简单，有个比他小几岁的老婆，还有个上了大学的儿子，不过儿子八年前已经注销了户籍，应该是没了。”
“他大概是因为这个事，受不了刺|激，得了精神病，被他老婆送到医院里去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给接出来了，可能家里没看住，让他自己跑了出来，跑到新马街那边就犯了病，这才出了今天的事。”
说完，胖子抬头瞅了瞅他们，问：“对了，那姑娘……怎么样了？”
方凡摇头：“没了。”
说完这两个字，方凡又想起救护车上医生护士们竭力抢救时的场景，不免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但最终也只能汇成一声无力的叹息。
“本来凶手拿的那小刀也杀不了人，大冷天的都穿这么厚，撑死了划两道口子，就算划到脸上现在这整容技术这么发达，也不至于说出什么大事。巧就巧在这姑娘为了美也没带围巾，连毛衣穿的都是低领的，听见别人喊叫回了个头，转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那精神病手往前一挥，没轻没重的，一刀就划到颈动脉上了。”
说着，方凡从口袋里取出一沓相片，递给沈默：“法医中心那边的人赶到拍出来给我的，脖子上，就一刀，连动脉带喉管，全扎穿了。”
沈默拿着照片看了两张，没说什么，将照片递给了身后的萧余远。
然后……萧余远在发愣……
愣着愣着神，看见面前出现的一沓照片，萧余远下意识接了过来，然后瞅着仍然哭泣不止的女人身边的那个西装男人，小声对沈默感叹道：“沈队，你说那人是不是刘家的私生子啊？或者二胎？这种事情，什么亲戚都得避之唯恐不及吧，哪还有上赶着凑上来帮忙的？”
沈默：……
方凡：……
孟一禾：……
良久的沉默后，沈默若无其事的看向胖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行了，胖子你回去吧，我和方凡处理这边就行了。”
胖子目光复杂的看了萧余远一眼，随即也配合起自家队长的若无其事来：“诶！好！正好我饿了！我得回去找点吃的去！”
沈默一听胖子说“饿”这个词就头疼：“你就是闲的，下次替芋圆多出几趟外勤，跑多了就不饿了。”
沈队的生活悖论：闲着没事才会总饿，忙起来就想不起来饿了。
胖子早就习惯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缩了缩脖子，舔着脸笑了两声：“嘿嘿，那不一样，人是铁饭是钢！”
萧余远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红了脸面带尴尬：“那什么，不用不用，我愿意跟着队长出外勤，能学到很多东西，我也……”
没等他把话说完，方凡拍了他一下：“小芋圆，不用这么认真，胖子就这个德行，再说你看他那体型，再不动弹我都怕他得高血脂。”
胖子本人不乐意了：“怎么我就得高血脂了，我这是健康的体型好吗！”说着还抬起手，用力绷了绷他那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沈默没跟着他们胡闹，他在观察那个站在嫌疑人家属身边的男人。
男人显然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但是却分毫没有其他人在这种场合下应有的焦躁，反而心情十分平和。
平和的有些不太正常。
“行了，别贫了，回去吧，记得沟通一下目击者家属，想办法给第一目击者安排一下心理疏导，以免以后造成什么其他影响。”沈默眼睛看着审讯室里男人的身影，嘴上叮嘱着一旁的胖子。
“诶，行，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啊！”胖子应道。
方凡在旁边，察觉出沈默的样子似乎有些反常，于是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这案子好结，当场抓获的凶手，目击证人一箩筐，问清楚情况应该就能递交检察院了，你怎么忧心忡忡的？”
“你觉不觉得那个男的，看着有点眼熟？”沈默微微眯着眼睛，面上不显异色，飞速的在大脑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方凡闻言，也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被沈默这么一说，他也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只能寄希望于自家英明神武的队长。
沈默又看了一会儿，随即和方凡两人商量道：“一会儿的审讯你们做，我不进去。”
萧余远显然没get到自家队长的用意，但又不敢质疑的太明显，于是只轻轻地“啊？”了一声，见方凡没有意见，也就没再说什么。
方凡看着沈默，问道：“你要审那个男的？咱们没有正当理由传唤他吧？”
沈默摇头：“谁说是传唤，例行问询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