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事务所》长安看秋

4、004 梅宅

　　飞沙走石顿时被一阵狂风一送几尺高，拍击着车外壳发出让人心疼的碰撞声。
　　华清阳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外，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声鸟鸣和声势浩大的风声，吓得又胳膊抱着腿腿蜷在怀里缩进车里。沈子生当然不会让小朋友耽误时间，抓着他领子把人又给揪出来。华清阳皱着眉，哭丧着脸大喊：“我，我还不想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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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生有点无语，合着自己不是鬼还是怎么了？
　　“和鸾回来了。”陆岳鸣倒是冷静，抱着白妙，半仰着脸目迎从天而降的生物。那是一只通体浑白的凤鸟，羽毛亮丽丰盈，头顶蕊冠，目色柔和，看上去并非什么不祥之物，反倒是很适合作为瑞兽被供起来。
　　“嗯，记得从开销里拨款给我修车。”沈子生听着动静也知道是什么情况，点点头回答。
　　“呃……”陆岳鸣沉思了一下，在脑海里迅速盘算这一趟的开支，当机立断选择支开话题，“和鸾传信说离镇子不远了，再往前不出一公里就是了。”
　　“能载动这么多人吗？”沈子生问。
　　“没问题，当年载四个人也没出过车祸。”陆岳鸣保证着，他对和鸾的载重能力非常自信。
　　“行，上车……不是，上鸟吧。”沈子生说。
　　“你能不能，稍微文明一点？”陆岳鸣面色有些尴尬。
　　“实话嘛。”
　　“等等，我们要让它载着我们飞……过去？”华清阳云里雾里地听着两人交谈，得知要让巨鸟给这么多人当坐骑，却是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见到这样体态庞大的鸟已经是闻所未闻了，更别提让鸟充当坐骑这种只在玄幻小说里才有的桥段。不过今天一天之内见过的怪事已经足够多了，华清阳觉得自己能够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把人家当做自己的坐骑。
　　“不然呢？”沈子生倒是理所当然。
　　说话间，陆岳鸣已经带着白妙飞身跃上了和鸾背上。凤鸟低着身子听从主人的指挥，以毫无杀伤力的姿态乖乖待命。
　　“可是我不会……”华清阳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凤鸟的高度，本来想表达自己登其背的困难。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眼看穿的沈子生打断了。
　　“抓紧了。”
　　话音刚落，沈子生已经抓住了华清阳的肩膀。华清阳并不重，所以沈子生也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伴随着小朋友“啊！——”的惶恐尖叫，沈子生一个蓄力脚踩空气腾空而起跟着就也翻到了凤鸟背上。
　　听见这样划破长空堪比和鸾声音洪亮的尖叫，白妙露出一个十分嫌弃的眼神，并把猫脸扭向一旁。
　　沈子生不是第一次“虐待小动物”，对自己的举动从没有过一点愧疚或者是心理波动。但华清阳就不一样了，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善良单纯小年轻，别说虐待猫猫狗狗了，就是蚂蚁蟑螂都没打死过一只。所以在华清阳惊魂定下之后，就很听话的紧紧抓着沈子生衣角，也不敢往下边俯瞰，只敢颤颤巍巍地问：“沈哥，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沈子生没回答这个白痴一样的问题，一旁的陆岳鸣笑了笑，说：“没问题的，只要你抓稳了，它完全带的动。”
　　华清阳懵懵地点点头，心里吐槽谁问这个了，人家关心的是自己的安全好吗！正想说什么，只听和鸾一声鸣叫，几个人就被载着腾了空。
　　“啊！！！——”华清阳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再一次很没出息地发出尖叫。
　　趁着和鸾在空中飞起来的功夫，沈子生看清楚了山谷的地形。盘山公路边上没有护栏，只有稀稀拉拉或大或小的碎石头沿着路边围成护栏，就连路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修的，一路的坑坑洼洼。山路之外是郁郁青青的山谷，遍野的绿煞是养眼，估摸着也少有人家，所以就算让和鸾现形于高空中，也不会引起慌乱。
　　路程不远，没过多久，一行人就被安全护送到小镇门口。陆岳鸣安顿好和鸾，把白妙放在地上，让他化成人形。毕竟一只猫突然在人群中化身成人也是件挺惊悚的事，能避免的麻烦还是要尽量避免的。
　　镇子口摆了两只高大威武的石狮子，石狮子分立在两边守卫着小镇的出入口。镇门是一个半圆拱形的石雕建筑，破破旧旧的模样昭示着小镇已经有一定的历史了。半圆拱门上挂了一只大石牌，上边用隶书阴刻着“梅花镇”的字样，金漆填过的凹槽里色块斑驳，丝毫没有要翻修的意思。从镇子口往里张望，入眼就是一座深深扎根在地上的两人高的石头山屏风，上边也是“梅花镇”字样，还另外配了一枝梅花的图案。有石头山做屏障，看不到镇子里具体的样子。
　　“好破的门牌。”白妙撇了撇嘴吐槽，“这地方鸟不拉屎，一看就不干净。”
　　“积点口德。”沈子生抬手轻轻拍了拍白妙脑袋，顺势扬扬手招呼一群人跟自己走，“走喽，探险去。”
　　“不拿罗盘吗？”陆岳鸣问。
　　“拿个罗盘往里闯算什么，让人家以为咱们干什么来的，神棍吗。”沈子生一边打着头阵往里走，一边回答。
　　这话话出有因。对于这个小镇而言，他们是外来者，要以旅游者的身份拜访这个小镇。哪有旅游的人到了一个地方拿着罗盘瞎捣鼓的？看见的人不拿他们当异类也得用看神经病的眼光来对待他们。败坏路人好感的事，实在没必要做。
　　“也是。”陆岳鸣摸摸鼻子，没再多话。
　　进了镇子，绕过石屏，小镇的模样才映入眼帘。与现代城市不同，小镇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建筑特色，清一色的青砖石瓦房子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门前都有石头堆砌成的围栏，围栏不高，更像是象征性地围了一圈。一条溪流蜿蜿蜒蜒分割整个镇子的格局，水流潺潺，淙淙作响。整个镇子的路除了土路就是青石板路，颇具古典气息，看起来还有一丝与世无争的气质。
　　“我觉得这镇子有点奇怪……”白妙左顾右盼，却不见路上有一个人。
　　“哪，哪里奇怪？”绕过了石屏，华清阳自觉地走在一行人最前边，为他们引路，往之前借住的人家走。说实话，除了冷清了些，他真的没觉得哪里奇怪。当初正是因为这个镇子独特的人文景观深深吸引了他，他才会到这里来采风取景。
　　“这个么空旷的一条街，怎么全是石头，不见几棵树啊？”白妙挠了挠头。
　　这一语道破怪异所在。整个镇子风景是好，可却总让人觉得少了几分生气。人少则已，可是连个绿色都罕见，何况夕阳西下，压得整个镇子都像浸泡在红色液体里一样，实在是让人觉得烦闷，觉得压抑。
　　“哦，这个啊，我之前问过，说是镇子的土质不适合种树，就是种树也活不长久，所以就一直没有种过树。”华清阳接过话，回头跟他们说。
　　“我怀疑这里的人视力都不怎么样。”白妙听了解释，更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吐槽之力在涌动，“还梅花村呢，一棵梅花树都没看见。”
　　华清阳尴尬地笑了笑，没停下脚步，指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说：“我之前借住的人家就在那里，还有一小段路……就叫梅宅，是一组古色古香的院楼。”
　　夕阳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瘦又长的影子并肩向着一个方向走，倒没显得凄凉孤苦。往里走一走，能看见两两三三的居民，或扛着麻袋往家里赶，或搬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闲谈。正是吃饭的时间点，吃饭早的人家已经到了饭后闲谈的环节；吃饭晚的人家里，女人们忙忙碌碌准备饭菜，香味打门窗溜走，飘出去好远，不辞辛苦地告诉地里的男人们该回家吃饭了。
　　咕噜噜……白妙揉了揉饿得叫出声的肚子，微不可闻地皱皱小眉头，心里默念了好几次自欺欺人的“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好在路途并没有弯弯绕绕，约莫半刻钟多一点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梅宅前。
　　正如华清阳所说，梅宅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从外边看，铁栅栏围着的院墙里有老旧水井，应该就是华清阳描述过的那座；有红墙绿瓦的歇山顶房屋，与各家各户的住房看起来都不相同，看得出这户人家也算是比较有地位的；有一棵枝头枯瘦的梅花树，因为并非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很难一眼看出它是什么品种。另外还有一些花花草草，大抵是花圃之类的。
　　“就是这里了。”华清阳走到铁栅栏的大门边上，回头跟一行人招呼一声，按响了门铃。
　　一旁的陆岳鸣看见沈子生抬头打量房屋内院，低头压着声音问：“有什么发现吗？”
　　沈子生凝神屏气认真感知着空气中流动的种种讯息，然而眼观之处静如往常，掌心之中也是空无一物，连游魂都抓不到——平常人所说的闹邪，大抵是有一丝一缕的魂魄或是游魂野鬼之类在作祟，沈子生作为冥界护法，完全可以抓住他们一问究竟。可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无法感知空中的游魂，也抓不到一丝半缕的邪祟，可见此处并无异常，除非说有什么东西阻挡了他的感知能力。
　　沈子生坦诚地摇了摇头，意思就是无事发生。
　　就在这时候，随着一阵咳嗽声响起，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从内院走了出来，拎着一串钥匙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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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一下新的一年，今天更两篇，这是第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