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又何仙》且悲且乐且醉也

197、又逢中秋劫 人醉月皎洁

　　中秋依然不放假，大傻子到底该去哪里过节？当然不在童家与林家，正好今日篮球队不训练，他早早就回了山。
　　“小饮一盅桂花陈酿，可好？”
　　“老身只饮半杯，凑份热闹。”
　　酒已斟上，可偌大的小仙观里就止三人，无论如何也热闹不起来。
　　“今年的五仁月饼火候不错，味儿也正好，晚晦道长尝尝。”
　　“糍粑一定要趁热，吃了好黏人。”
　　一句话差点儿又让人破防，吃了月饼不一定会团圆，吃了糍粑也黏不住谁，大傻子索性一扬脖子，将杯中酒全部灌入喉咙，辣辣的感觉真好，在桂香中他仿佛找到了一丝节日氛围。
　　“这样喝易醉，此乃小仙观，并非酒鬼府，岂能不顾风度鲸吸牛饮？老身琢磨着今晚会有电话来，晚晦道长可别忘了接。”
　　蔡婆婆教训得是，杜篆放下酒杯，开始等待夜晚降临。
　　“晚晦道长怎么连筷子都不拿？”
　　大傻子回过神来，忙慌慌拿了筷子笑着为两位老人夹菜。
　　“莫忘了今儿不是周末，说不准啊一个电话也无。”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原来这就是‘秋思’啊！不知‘冬思’又会是哪番模样？会不会更加凛冽与肃杀？果然被范婆婆言中，今夜无电话，小道士白白憧憬一场。
　　感谢仲初先生好诗，还有这皎皎月色，当然还要谢谢蔡婆婆泡的那坛桂花陈酿。
　　酒不醉人月醉人，月不醉人诗醉人，诗不醉人人自醉，自醉自醉空憔悴。
　　且用打油诗一首，以飨天下‘秋思客’。

　　昨夜不堪回首，早课之后他又忙慌慌下了山。
　　缸里菡萏早谢，墙角紫黄又开，南山依旧在，身旁无‘悠然’。这样的院子不缺秋意，自然也酝满秋思。
　　“这是从市里买回来的蛋黄月饼，我悄悄藏了俩，哥几个快尝尝。”
　　“本帅之物也得来不易，给！纯豆沙馅儿的，可甜了。”
　　“哈！俺总算吃到月饼了，否则又要捱到明年。”
　　中秋已过，三个糊涂蛋却在晚饭时分来到小院，嚷着要重过佳节。
　　“既是狐朋狗友，便该狼狈为奸，偷月饼不算偷，对不对？”
　　林壮壮又发表奇谈怪论，杜篆可是正大光明拿的，可惜小童儿不在意这个，只听他道：“这些真是你们自己做的？”
　　大傻子笑着点头，月饼每年只做一次，会多弄一些，原是带下山来慢慢吃的，如今且切成小块，摆满盘盏。
　　“种类丰富，味道又极好，倒是我们占了便宜。”
　　“别光顾着吃，中秋岂能无诗，要不本帅给你们来一首。”林壮壮开始卖弄文采，余者也满怀好奇，只见他摇头晃脑道：“又到蟹肥菊花黄，众人赏月我闲逛，路上遇见好姑娘，哎哟一声撞了墙。”
　　真是可乐！四人各自捧腹，想起去年此时，小悠也以一首‘诗’让人开怀。却见童胖子放下月饼，抹抹嘴角残渣，笑道：“这种诗我也有，请听：月儿圆又圆，谁是妻管严？饼儿圆又圆，小心被狗撵。好酒香又香，莫要思故乡。桂花香又香，老大尿□□。”
　　这个更可乐，刚听一句众人便笑了，全诗念毕篮球三傻乐得前仰后合，杜篆却开心不起来，怎么是老大尿裤？
　　“开玩笑的，别生气，要不老大来一个。”
　　没生气！就是有点儿尴尬，适才还有些慌张，误以为……哎！说到糟蹋诗，一个个的怎么都是高手？
　　“可惜啊！咱仨还得去上晚自习。”
　　“别吃了！快走快走！”
　　“等一下！那个莲蓉味儿的俺还没尝。”

　　三个狐狼之辈仿佛一阵风，咋咋呼呼来了又走。
　　杜篆初时心情还不错，慢慢品尝月饼与糍粑，回想起那两首‘诗’，还会莞尔一笑，随着时间推移却越食越无味。
　　不知坐了多久，一群鸟雀突然从头顶飞过，惊得他举目四望。倏尔又有几声犬吠，这才察觉风儿清凉。却见皎洁的不似月光，倒似白霜，从夜空之中直落心底，一切皆冰冰冷冷。
　　同叔先生有诗云：‘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哎！去年中秋让人唏嘘，今年同样使人无奈，若能忘了这个日子该多好，或许人世间就不该有此一节。
　　是了，节同‘劫’，过节就是过劫！

　　“朱成同学虚怀若谷，一心为公，主动让出队长之位，大家鼓掌！接下来我宣布，新任队长为杜篆同学，请大家再次鼓掌！”
　　凭什么？凭夏教练脸大？
　　“凭实力，凭战绩，杜篆同学乃众望所归。下面我们一起喊口号，球员们要拿出俾睨天下之气势来。”
　　他大爷的！你咋不傲视宇宙呢？可整支队伍唯有大傻子不开心，哥几个甚至高兴得怪叫连连。
　　“算他识相，及时让出宝座。”
　　“呵呵！篆哥珠玉在前，他瓦石难当。”
　　“俺就知道，队长之位早晚是老大的，谁也抢不去。”
　　三个大傻子，自家‘老大’被人卖了，他们还帮着数钱。

　　幸而小道士对周末还有憧憬，可惜连等两晚也无电话。是啊！节日都过了，谁还会……
　　“怎么？树上风景不好看了？”
　　两位婆婆有所不知，天高气爽，满山尽是黄的、红的、橙的、还有绿的秋叶，整个山峦诗意尽染，最宜登高远眺。可看着看着耳中便会响起一句话：无限山河两行泪，谁言天地一心宽。
　　“风凉，晚晦道长早点儿下来也好，做点儿正事才对。”
　　大傻子不怕风凉，至于正事儿嘛能做的无非练功写字。
　　“书都晒过了？”
　　杜篆点点头，入冬前是一定要晒个遍的，还有一些字画也得妥善保管。
　　“药材用不了也是浪费，晚晦道长明日带些下山吧。”
　　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少，的确该处理一下，只是不用带下山。

　　山下也有正事儿，第一件便换来清泪几行。
　　“小篆你……你是否得了怪病？”
　　这话原不该说，人家可是‘小神医’，也不能笑他爱哭鬼，那是几岁孩童专属词，就连‘多愁善感’也不行，过于阴柔了些。肖妈妈仔细打听过，其之优秀一般人骑马也赶不上。她能做的只是紧蹙眉头，递上手帕。
　　“老毛病了，偶尔会发作，勿需担心。”
　　大大方方之言，倒解了肖妈妈心头疑惑。
　　“都说医不自治，原来是真的。”
　　“奶粉上火，多喂点儿白开水。待会儿我去采些青蒿来，你用它给孩子泡澡。”
　　小婴儿听力没问题，只是脸上多了几颗小红痘痘。
　　“不敢多耽搁小篆时间，我们大院就有一丛青蒿。对了，你若有什么伤心事，请一定对我讲讲。”

　　谢谢肖妈妈好意，大傻子是永远不会开口的，离开图书馆，还有一件正事要抓紧时间做。
　　“好主意！哥几个是该来张青春靓影。”
　　“俺们穿球服合照，好不好？”
　　“那就跑步去，没准儿还能弄出一身汗来，那样才酷帅！对了，篮球也带上。”
　　“咔嚓！”
　　伴随着闪光灯亮起的是快门轻响，几位少年依旧笑着，满脸开心。
　　“师傅，麻烦再拍一张，小童儿你丫刚才挡着我，这次小爷要站篆哥身旁。”
　　林壮壮一边嚷一边挤，童胖子嘟着嘴正想反驳，却见一束花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
　　“拿着！你，这个，这是给你的！”
　　真是有趣，照相馆师傅再次拿出那束假花，还有木制大刀和红缨枪，不由分说便塞在三个傻子手中，唯有林壮壮与此无关，他要单指旋篮球。
　　“为什么他俩拿刀枪？而本座是花。”
　　“好看就成，预备……笑！”
　　“咔嚓！”

　　照片三天后到手，竟然是彩色的，照相师傅亲自涂抹了特制颜料。只是第二张照片中并非每个人都开心，欧小浩脸上惊讶多于高兴，童胖子关键时刻总算咧了嘴，却找不到多少快乐。
　　“堂堂七尺男儿却……这像话吗？”
　　“是小童儿配不上花，并非花配不上你。”
　　“胡说！下次换你丫来拿花。”
　　“没问题，要小爷我说那木头大刀可比花幼稚多了。”
　　“其实俺们可以跳着霹雳舞或者滑着旱冰再来两张。”
　　“行啊，小耗子想法不错，咱们夏天再去拍。”
　　“为何不是现在？”
　　“夏天穿得少，更显青春活力。”
　　天！篮球服就背心加短裤，这样还多？难不成这家伙也是个‘坦荡洒脱’之徒？

　　这个周末恰好连着国庆，足有三天假，谁来告诉大傻子，他该如何度过即将到来的三个漫漫长夜？
　　“满砌寒蛩啼冷露，一天新雁度西风。”
　　还是大雁好，北归南回，群落群飞，不得闲愁话孤独。
　　孰料第一个夜晚便有惊喜，谢谢小傻子。
　　“神仙哥哥，我本想画一幅多人嬉戏图，可小生只会随手涂鸦，所费不过盏茶功夫，怕就怕又累神仙哥哥耗时耗力。”
　　原来是为这个，怪不得有一段日子无信可收。
　　“好吧，我承认自己忍不住动手画过，只描绘神仙哥哥一人，我还能咬牙坚持，旱冰图太难，桌球图也不成，每次都半途而废，呵呵！”
　　笑声依旧动听，等等！小家伙终于一脚跨入变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