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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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临行嘱托
“不会是开玩笑……吧？”薛明珠有些结巴了，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哥，“二哥，咱爸啥时候回开这种玩笑了？”
薛明珠自己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看着二哥侧过的脸，再看看家人们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情估计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粉红的小脸立马变得煞白，她心想自己这是不是现世报来的太快了，路上还和于曼曼嘲笑她家大姐异想天开想当知青，觉得得让她受受苦才知道好歹。
现在好了，对方去不去下乡她不知道，她自己反正是要下乡当知青了。
“明珠，没事的哈，那边你爸爸都打点好了，村长是你于叔叔的大伯，我们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不会有大事的。”杜梦云一把抱住自己可怜的闺女，眼里闪过泪花。
“明珠，爸爸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要不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爸爸也不会做出这样子的决定。”薛振宗觉得自己之前养闺女的策略有点出错，现在后悔了，这不能把闺女养的太娇气啊。
但是好在孩子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虽然难以接受，但是也没有要闹腾，薛振宗觉得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孩子不知道缘由，“因为爸爸接到消息，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你见过那些被游街的坏分子吧，我担心咱们家会到了那种情况，你爷爷是地主，你外公也是资本家。”
“要是真出事了，乡下的环境要封闭一些，消息闭塞，你别说出自己的家庭情况，别人都不知道，而且你都下乡了，他们估计不会找上你。要是没出事，爸爸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的。”
“我知道了爸爸，我能明白的，就是太突然了，我只是，只是一时半会的，有些接受不过来。”薛明珠听完以后，彻底死心了，眼底带着几分惶恐，既担心自己的未来，也担心他们家的未来。
“是爸爸不好，但是别怕，多和我们写信，没有什么可怕的，爸爸小时候也种过地，虽然有些累，但是很有意思，能学到很多东西。”薛振宗欣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女儿大了，他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了，最亲昵的动作现在也不过是轻轻的抚摸一下头发。
薛振宗忽然想到自己闺女小时候刚出生时候白白嫩嫩的可爱小脸，第一次开口叫爸爸是稚嫩的嗓音，像个雏鸟一样依赖着他们夫妻。现在已经亭亭玉立，他心里闪过不忍，自己真的做对决定了吗？自己的掌上明珠真的能像他想的那样顺顺利利吗？
“我二哥咋办？他那个工作能避免吗？”薛明珠看向从她回家到现在一直耷拉着头一言不发的二哥，家里其他人爸爸都已经安排好，但是二哥呐？
“你二哥？”薛振宗愣了一下，不是他偏心的忘记了老二，只不过是觉得最差的情况，也只不过是让老二跟着他去基层锻炼或者下农场罢了。
“是啊？那为啥不让二哥跟我一起。”薛明珠有些担心自己的二哥。
“我打算让他等一等看看情况，他一个大男人，出了事情能够自保，实在不行的话，再让他去西洲那边的农场当知青，那边更偏远，而且我有些老战友在那边。”现实就是这样，一个男的，受到的迫害再多，也比不过对女的的迫害花样多。
“不一样，你那边离得近一些，你二哥我给安排的地方远一点，别担心，他皮实的很，不会有啥大问题。”薛振宗是个谨慎的人，要知道如果突然一下子把两个孩子都送去当知青，绝对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但是如果在于建设家因为大女儿非要跟着同学一起当知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的小闺女也傻了吧唧跟着去，别人看见了只会觉得他家闺女也是个傻的，但是绝对不会多想，要是二儿子也跟着，等后面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就会显得怪异了，别人估计会怀疑他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有的人估计会暗地里埋怨他不做提醒，甚至可能会举报他家。
人心总是偏的，出色的大儿子，疼爱的小女儿，处于中间的老二就让他少了几分关注。但也不是不关心，不然也不会看着老二毕业后一直没个正行，给他托关系找了个看店的工作。
老二平时最爱和一群朋友成天走三逛四的不着调，他真怕一眼没看到就让他犯错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咋长大的，一家子就他没心眼，心大的不行。
“好了，这些事情你都不要操心了，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等会街道那边等会让你哥带着你，去把你的名字登记上，免得夜长梦多，你多休息休息，明天把该带的都带齐了，免得到了出发的时候慌乱。”
“就是，你二哥我大男人一个，有啥好怕的，你赶紧休息休息。”薛明义拍了自己的胸膛，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让薛明珠有些哭丧的小脸笑了起来。
“你妈妈明天也要跟着队伍出国，你等会多和妈妈说说话，啥都别担心，有爸爸在呐。”薛振宗拉着没眼色的二儿子离开，把空间留给母女两个温存。
……
“叩叩，明珠，睡了吗？是爸爸。”薛振宗在房间里背后教妻了半天，想着也得和女儿多嘱托一些，年纪小小的下乡下，他这心里真的不是很放心。
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还哭鼻子呐？”薛明珠看着女儿坐在桌子前面写东西，眼睛还红红的。
“我没有。”薛明珠嘟囔着，不愿意承认，她想让爸爸对自己放心，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写的啥？”薛振宗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写给曼曼的信，有好多话想和她说，也和她说个抱歉，本来和她说好了要去看电影的，这下子也看不了……”薛明珠看着父亲脸上的难过要具现出来了，连忙改口到，“我要是不和她道歉，她估计会说我是个骗子了。”
“好，等你写完了，亲手交给她，和她好好道别。她会原谅你的。”
看着气氛到了，薛振宗斟酌着开口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爸爸把你送下乡是为了你好，爸爸很欣慰你这么相信爸爸。”
“爸爸总不会害我的，我知道的。”薛明珠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这次下乡，妈妈她担心你，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但是，你到了乡下，不要太出头，要懂得藏拙一些。”
“是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薛明珠歪头，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
“对，出头的橛子先烂，但是爸爸不是让你傻傻的受苦的，只是人前不要显得自己很富有，人后就不必傻傻的受苦了，该是自己的，也要争取。”薛振宗真想把自己脑子里面的所有腹黑学都传授给自己的女儿。
薛明珠眼睛亮了，微微点头，总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看着女儿单纯的样子，薛振宗真的是感觉操心，担心她不放在心上，或者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想了想说道：“你还小，可能不太懂坏人是什么人，他们可能就是最最普通的人，可能是可怜人。爸爸给你讲个小故事，是我之前见识到的。”
“有这样一户人家，家庭富裕，有地有铺子，一家人仁慈厚道，给佃农的租子都是当地最低的，亲朋邻居也都口口夸赞他们是仁善之家。”
“但是，有一年这个地方闹了旱灾，颗粒无收，家里的老妇人，在佃农上门哭求的时候把租子免了，甚至看佃农家小孩子饿的头大肚子小，可怜极了，就给了半袋子粮食。佃农连连磕头，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以后肯定好好料理田地。一伙人拿着粮食和免租的消息，感激殆尽的走了。”
“后来，旱灾越来越严重，吃树皮，观音土，成了常态。老先生看情况不好，想要一家人逃难去投奔远房亲戚，有些舍不得家里的资产，但还是狠心低价买了，带不走的一些家具也打算送给邻居亲朋。被邻居亲朋知道了他们一家人要走的事情，有的人打算跟着一起走，有些人拿了东西走了，不打算走。”
“你们知道要走的当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吗？”薛振宗没指望女儿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他们家被抢的一干二净，甚至把他们家的儿子打了个半死不活，带头的那个人，就是当初哭得要死要活的佃农，蒙着头的人，被老妻子认了出来，旁边的邻居家大儿子也在。”
“粮食基本没了，一家人不能不逃难啊？毕竟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一家人也呆不下去了。更可恨的是，老先生舍了脸面求亲朋给一些粮食，可是没有人给，大家都装傻。”
“后面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猜一下。”
“我不知道。”薛明珠有些怂的缩了缩脖子，“会很惨吧？”
“是啊，很惨，很惨，老妻子为了给孩子省吃的，饿死了，没有药材治病又缺少吃的儿子也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儿媳妇也疯了，路上自己跳进了河里，小孙子路上没得吃，又冷又饿的冻死了，只有一个老头子抱着一家人的骨灰逃到了亲戚家。”
看着女儿的眼神，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别以为我是瞎编个故事骗你的，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咱们老宅子看门的顾爷爷，我就是他的远方侄子。”
薛明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有些唏嘘到：“没想到顾爷爷还有这样悲惨的经历。”
薛振宗总结说道：“那个佃农，狠心的很，明明之前是个可怜人，长得憨厚，却把房子烧了，东西抢了，人打了。”
“那些亲朋，平日里也很和善，可是出了事情没有一个站出来，没有人伸出援手。”
“所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到了乡下，不要看得很多人表面上很善良，就把信任交托出去。”他宁愿自己的闺女冷漠一些，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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