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入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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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说不媚他们全速赶路，终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远远看到了码头。
码头上泊着五六条船，皆是灯火通明的样子。许是天色渐晚的缘故，甲板上并不见有人走动，但从那一缕缕袅袅而上的青白色的轻炊烟可以判断出，船舱之内该是另一番忙碌与喧闹。
这种情况下，直接从码头登岸无疑是不明智的。虽然借着夜色的掩护，潜于水下低调登岸并不难做到，但从上岸到完全离开码头区域还有不短的距离，兼且一览无余，无论是人身还是狐身，万一船多眼杂一个不小心被看见，他们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凭空出现呢？
遗忘术尽管好用，毕竟不能同时施放，若是引起骚乱，更加麻烦。兄妹四个商量了下，决定能避则避，绕远一些再伺机上岸。
他们深深地潜在海中，顺着绵长的海岸线游弋，待彻底离开码头的范围，寻了一处礁石林立的浅滩，绕到礁石后方上了岸。
各自使用干衣咒清洁咒等整理好仪容，几人欢欢喜喜地越过海滩，顺着一条不算宽且砂砾颇多的小路向城门走去。
不悔是最兴奋的一个，一路走，一路揉着肚子念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渔家在做饭，可见入城就能吃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吃的、都能吃到些什么。”
不羁就笑：“好吃的当然有。凡间多得是酒楼，酒菜饭食，什么都卖，而且，各家有各家的拿手菜。”
不悔瞬间纠结起来，结结巴巴道：“二、二哥……那……我们去、去哪家好？”
“一家一家吃过去便是，”不羁觉得再简单不过，“集市上还有口味迥异的小食，也是各有各的特色。”
不媚听着，心中升起微微的异样感，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但具体是什么，她一时说不上来。还不等她想清楚，思绪就又被不悔拉远：“我不想吃小食，只想吃肉。”
不惑听得好笑：“现在倒是意志坚定。可见做决定并不难，难的是单一的选择满足不了丰富的需求，说到底，欲壑难填罢了。”
“大哥！我哪有那么不堪！”
不惑嘻嘻一笑，见好就收：“好心提醒你一句，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蓬州城靠海，想来多以海物为食，兽类的肉，怕是做得并不怎么样。”
“无须担心，凡人擅烹饪，讲究触类旁通，飞禽走兽、鱼虾贝类，一样做得好便样样做得好，顶尖厉害的能用各种食材搭配达到治病养生的功效。嗯，我记得有一期《凡间异闻录》写过，百年前曾有人以一道‘生生汤’名满天下，味道出神入化不说，服之能让人神清气爽身轻如燕，沉疴痼疾一日而愈，只是工序复杂，十日方能得五小碗，在当时万金难求。后来被皇帝强拘于宫中，只为皇家效力。说来也奇怪，明明在宫中用到的材料是最好的，‘生生汤’除疾的功效却渐渐减弱，几年以后只比一般的养生汤水效果略好而已。此人也便再无消息。”不羁讲得兴起，索性转过身来倒退着走。
自从《凡间异闻录》改为五年一期后，不悔对它的兴趣几乎降为零，他觉得凡人写的东西晦涩难懂，之乎者也的，看着就头疼。那篇与他们密切相关的《海上遇仙记》，也不过是随便翻开扫了两眼，凑个趣罢了。这会儿不羁讲得声情并茂，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张着嘴感慨：“没想到凡人也有这么厉害的！”
不媚眉头紧锁，显然有异议：“二哥不会真的认为生生汤的故事只是为了夸赞凡人的厨艺吧？那篇我也看过，依稀记得结尾处还提了一句，说是那皇帝耳聪目明地活到了九十九，往前历数好几朝，都无一任能出其右。就算是做汤的那位通医理，能神乎其技地以食代药，可凡间哪有食材药材能益寿延年到那个地步的？”
“你的意思是……”
“更大的可能是那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些灵植或者灵果，自己吃了之后得了大好处，不好声张，便琢磨出个做汤的法子来慢慢使用，工序与产量不过是增加神秘感的手段罢了。这样，效果足够神奇却不至于太逆天，既敛了财又得了名声。而凡间灵气稀薄，灵植灵果的品质会逐渐下降，不管有没有后来皇帝把他拘在宫里那一出，生生汤都必然沦于平庸。”
“有道理！”不羁抚掌，“我怎么没有想到！如此说来……”
“下一步的探寻目标差不多可以明确了。”
“我们在蓬州稍事休整，初步了解过世情便可出发，若还有人记得生生汤的传闻，能说得具体一些则再好不过。”
“就算民间不再有人记得，皇家的传承记载总不会断。”
“妙啊！小妹高明！”
“是生生汤牵扯皇家牵扯得妙，是二哥举例举得妙。”
兄妹俩一个手舞足蹈，一个眉飞色舞，很好地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默契十足。
看到他俩会心而笑不再语速飞快地你来我往，不悔才敢弱弱向不羁发问：“二哥，我有疑问。如果说生生汤味道出神入化是因着灵气之故，那表示着……没有灵气的凡间食物，不见得能有多好吃。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呃，这个……”不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承认吧，与自己安抚不悔的初衷背离。否认吧，灵气的差距确实存在，他不曾亲自品尝，不敢言之凿凿。不羁不禁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只好支支吾吾地建议他稍安勿躁，无论如何总得试过才知，实在不济，他们不是还有流月星追吗，烹饪时加上少许，应可弥补不足。
“不管好吃还是难吃，今晚总之是尝不到了。”不媚的目光越过不羁，定定地望着前方，忽地冒出这么一句。
“呃？”不悔又是一愣，不羁见不媚一直盯着他身后，停下脚步，转回身子，也向前看去。
兄妹四个目力非凡，不受夜色影响，无需走到近前，已可看得清清楚楚——城门，已经关上了。
不悔尚有几分懵懵的，连连眨眼：“我们这是……来晚了？”
不惑不忍心，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抬手去拍他的肩膀。才拍了两下，不羁跳过来，一把将不悔揽住，带着他向后转了半圈，不由分说推着他往回走：“没事没事，今晚我们就宿在海滩上好了。大哥不是说了，此城多以海物为食，反正是吃鱼，二哥给你烤的也不差！不如多煮一锅加灵果的鱼汤，正可以与烤制的对比验证，你说好不好？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入城，入城吃早饭，看上什么吃什么，从早吃到晚，你看可好？”
不媚斜睨着二人的背影，异样感又涌上心头，他们到底忽略了一件什么事呢？她有预感那并不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连日来她身体疲惫精神紧绷，连带着脑袋也不甚灵光，于是，一直到坠入梦乡，她也没想起来究竟忽略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守城的兵士打着呵欠开了城门，初一站定，就察觉气氛不对。扫了一眼等待入城的人群，人还是那些人，队伍还是那个队伍，可是个个都安静得很，半侧着身子，垂着脸，时不时往后瞟一眼，心不在焉的，连门开了都没发现。
“快点快点，都等什么呢？！平时一个个急得和投胎一般，今天这是怎么了？”兵士不耐烦。
排在前面的如梦方醒，快步入了城，疾走几步，又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往城外张望。
兵士看得心中生奇，顺着队伍往后看去，这一看，就看直了眼。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少年啊！就在队伍的最后，那三个年轻公子，为首的十八九岁的样子，漂亮得比画儿上的神仙还要好看，肩上还坐着一只……狐狸？是狐狸吧？怎么出门会带着一只狐狸？不过人长得太好看了，做什么都不会显得突兀，反倒是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是真正的风雅。直让人感觉，仿佛年轻的公子们合该如此，肩上带着心爱之宠，不拘是狐是猫或是别的什么，只要体型合适皮毛美丽就极好。
另一位与神仙公子差不多大，也好看，五官虽不及神仙公子精致，但也如美玉一般，远不是号称蓬州城人人想嫁的梅家四公子比得上的，而且那气质哟！啧啧啧，浑然天成！想学都学不来！还有一位，看着略小，真是粉雕玉琢，琉璃人儿一般，真怕一阵风吹上去，他就碎了。难怪大家都看愣了神！真是移不开眼，移不开眼呐！
看着不惑三人随着队伍走到近前，兵士到底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虚虚一拦，柔着嗓子和气地道：“几位公子不是蓬州人吧？还请把路引拿出来一看。”
欸？三位公子怎么都愣住了？琉璃公子还蹙起了眉，很不高兴的样子。
兵士心中打鼓，正努力回想自己方才的用词是否有不妥之处，就见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迷茫、困惑、烦躁……一来二去的，琉璃公子的眼圈竟渐渐红了，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欸？欸欸欸？
到底怎么个意思？
这城，还进不进了？
双方皆作如是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入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