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的不具名裁缝铺》詩鈐

51、重明以丽乎正（8）

　　“你准备怎么报仇？找谁报仇？”
　　“这个需要您帮忙。您帮我，我帮您。”四国看向栏杆外，说。
　　“怎么帮？”
　　“我觉得，你在找什么东西。对吗？书生知道。伍依依不一定。七忆不知道。沈柏谦不知道。月娘就算知道也说不出来。是吗？”
　　“你还知道什么？”李一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觉得，你要找的东西，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系。”
　　“怎么说？”
　　“书生说的，可能这下子，所有人都到齐了。”
　　“哦哦，你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差不多就这些了。可能，和书生的那幅画有关？”
　　四国顿了顿，看李一元没有接话的打算，接着说：
　　“我听依依说过，书生喜欢画画，除了这些符纸什么的，布阵也很厉害。平常闲下来，就喜欢画国画。反复画着同一幅画。”
　　“是。那是他原来的东西。偶然间，他画出了一幅画，能够进入另一个时空。”
　　“狠角色。他怎么会到伍依依身上的？”
　　“凡事都有前缘。都是些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的故事了。”
　　“能说吗？”
　　“四国，换成是你，你希望你的事情，让别人知道吗？”
　　“我原先担心的事情，一是给你们惹麻烦，二是把我卖了。住下来这段时间，发现，你们都不是软柿子，也不是会卖我的人。所以，让他们知道，我觉得有必要。如果你们要找的东西，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我想，大家把事情都公开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今天拉你出来说，也是想听听您的想法。毕竟，李老师，您懂的真的比我多很多。”
　　李一元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你还有什么，是我要知道的吗？”
　　“李老师，您要想知道，应该没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吧。”
　　“很多。比如月娘的事，对我来说，就是很难知道的。她从哪里来，什么人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能不能帮上忙。”
　　“至少，她现在在帮七忆的忙。我觉得七忆开始记事情了。哪怕没有完全恢复，七忆不像以前忘性那么大了。”
　　“追杀你的人，或者说，要找你的人，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啊，就是我们家真正的独苗了。要不是有你护着，我想早被他们抓回去了。有我在，只要我还活着，我觉得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就像你说的，很金贵。可不是很金贵？独一份。”
　　“把你自己说得和龙肉似的。”
　　“你也会开玩笑嘛。多开开玩笑，要不，人生得多无趣啊。”
　　“你为什么觉得可以相信我了？”
　　“我跟着我的梦，来到这里，被七忆和依依救了，您又收留了我，最关键的事，我找到了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我的梦，之前一直是，来到这里，好像和某个人说我家里的事情，我很确定，那个人值得相信，那个人也能助我报仇。只是，之前一直看不见那个人是谁。刚刚，就在刚刚，我在那个幻境里，看到了你，就是你站在我边上，我指着对面楼，跟你说，可能要去那里看看，我还叫你李一元，说，等等要问问李一元，对面到底是什么。”
　　“刚刚那个，有可能不只是幻境那么简单。”
　　“还有可能是什么？”
　　“你看到的，除了你刚说的，还有什么？”
　　“我刚说的，是最后看到的部分，很快、一闪而过的几个画面而已。”
　　“这个可能是赠送副本。那主线呢？”
　　“主线，我说不好，是银河，漫天的星星，还有很多的云。我在其中——不，其实不对，感觉上，像是银河和云朵的一部分，那个地方是无限的，我感觉自己也是无限的。而且，脑子忽然有种开窍的感觉，觉得自己脑子忽然灵活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各种语言、各种道理、公式，一下子都明白了。我觉得我是开金手指了。”
　　“现在什么感觉？”
　　“回神了之后，好像有一部分，和种子一样，被埋在某个地方，只要条件合适，好像一下子就能长出来一样。我好像也随时可以从一个庞大的图书馆里抽取我需要的东西。就是这样的感觉。我是不是中邪了？”
　　“不是。我们所有在场的人，应该都有这个主线的内容。”
　　“一直在说我，一块钱，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你差不多都猜到了。和书生那幅画有关。我想等七忆记忆恢复了，我一次性把事情都和你们说了。”
　　“我能相信你吗？”四国这句话显得有点幼稚，但非常真诚，那份不确定感尤其真实。
　　“不然你能怎么办？”李一元笑着说，“我只能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尽量找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解决问题。有效与否，是第二考量。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你明白吗？”
　　“我通常不相信人的话，你知道，比鬼话还鬼扯。但我观察了你很久，我觉得我相信你的行为和你刚刚说的话，是符合的。比如，灯儿子出来的那次，其实那次，你有可能会死对不对？”
　　“这话怎么说？”
　　“你和沈柏谦说的话，夸大的部分居多，你想要试探、不、应该说是练他的胆量，说他可能会死。你和我说的，是铺子会消失，书生会保我们没事。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你自己。而且，我能感觉到，你的话，是提前想好的，至少，是提前准备好来回答我问题的。”
　　“四国，你真的是个细致入微的人。这样很累的。有时候，粗线条点好。”
　　“后来说的，那块被毁掉的骨头，有可能回来吗？”
　　“难说。”李一元苦笑。
　　“你能看到那么多事，为什么不看看这个？”
　　“我啊，看天看地看人看鬼看神，就是，看不到自己。太傻。”李一元说。
　　“您要是傻，这世上真没有什么精明人了。”
　　“你要去对面看看吗？”
　　“看天看地的李老师，您看到了什么？”
　　“那里面，有个不肯走的冤魂，目前只看到这么多。去不去，你决定。”
　　“去。来都来了。月娘给指的路，不去看看，不成。”
　　“可以。”李一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