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的不具名裁缝铺》詩鈐

38、渊生珠而崖不枯（5）

　　李一元回到铺子里，无论四国怎么打听，他都不说话。
　　静静过了两三天，沈家的电话打了过来，请他再去一趟。
　　还是在沈先生休息的房间，沈太太、沈柏谦和小斗，以及李一元。
　　“李先生，今天麻烦你您了。”
　　“好说。这几天有什么进展吗？”
　　“小斗反复做梦，梦到的都是大海，到处都是水，他说在梦境里，他不是在船上，是在水中，好像是一整片大海，湿漉漉又冷冰冰的。”沈太太说。
　　李一元点点头。
　　“我梦到我公公了。他指着远处。除了我和他，全部都是浓雾，什么都看不见。”
　　李一元还是点点头。
　　“是这样的，可能之前张老先生的事情，处理的不是很妥当，所以小斗得到的提示一直和水有关。骨灰全部都洒进海到他里了吗？”
　　“是的。但有个牌位在日本寺庙里供奉着。”
　　“能找到张先生原来的老家在哪里吗？”
　　“这件事，我一直也没有听我义父说过。他在世的时候，很避讳，所以几乎没有信息。他过世后，我在收拾他的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部分。唯一一张年轻时候的照片，是和老太爷的合照，在沈家老宅正厅，很正式的合照。”
　　“好。张老先生没法接受水葬，可能要想办法处理。如果你同意的话。”
　　小斗有些犹豫。转头看向沈太太，他仍旧不相信这个人。
　　“李先生，这要怎么处理？”
　　“两种，第一是超度，如果能找到他、并且他也愿意，这个就方便些。第二，可能需要去趟日本，找到当时出海的船，还有撒骨灰的地方，试着招魂看看，然后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想些办法，重新把后事再办一次。”
　　李一元看出小斗并不是那么相信他，接着说：“超度的法事，你可以找熟悉的修行人帮忙。第二种就不一定要用得上了。”
　　“我义父的意思是什么，您知道吗？”小斗试探性问到。
　　“我不是很清楚。他给出的信息就是水和大海，只能推测到这一部分。他的心愿，因为我和他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他的生死时间，无从查找。”
　　“让您看看他的照片，会有帮助吗？”
　　“可以试试，但不一定有什么作用。”
　　“请您帮个忙。他的心愿，我一定好好达成。哥哥当时和我一起想的法子，也是考虑不周全，太大意了。”
　　小斗说着，拿出手机，点开来，里面有老太爷晚年的照片。
　　“他的生卒日期，方便给我吗？”
　　“可以。”小斗拿出随身的本子钢笔，写好了，撕下来递过去。
　　李一元看着，点点头，收好。
　　“李先生，这和我先生的状况，有关系吗？”沈太太问到。
　　“一件件来。沈先生这次有点蹊跷，而且太突然了。还是希望老太爷和沈家历代祖先能帮帮忙。”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沈太太说到，道理是再普通不过的道理，千言万语不过就汇成这样一句俗话，再合适的也没有了。
　　“李老师，我有没有什么能做的？”沈柏谦问到。
　　“你还是老样子。把事情禀告给祖先们。尤其是你爷爷。你爷爷在世时很疼你，有些事，可能会和你说。”
　　李一元有点奇怪的是，竟然是沈太太梦到，而不是沈柏谦，信息很模糊。沈太太那句话说得是话里有话，说不定还有其他信息，只是她没说。李一元试着去听她的心声，却也没有什么收获。
　　小斗的样子，还是在试探，所以他决定以提供信息为主。
　　沈老太爷，这次，你想怎么办？
　　忽然有种感觉，沈老太爷就在附近。
　　房间里面因为有书生画的符令，等于有了曾保护罩，人没事，其他的能量体就不一定进得来了。
　　“沈太太，今天先这样吧。”李一元起身告退。
　　沈太太点点头，起身送他出去，仍旧一路陪着往外走。
　　李一元出了房间门，就看到沈老太爷了。转头和沈太太说，能不能找个地方坐坐。
　　沈太太领着他去了茶室，没有让佣人来，自己煮水泡茶。
　　李一元静坐下来，沈太太也不打扰。
　　“老太爷，你要我怎么办？”李一元垂下眼帘，静默无声。
　　“我想教好他们都没教好。我或者没做到，他们小的时候没学好，长大了，就成了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知道，这些事，只能是你们下决定，我再权衡做法。我没办法代替你们做出什么决定的。有些话，我早也就说过了，立马破掉、直接反噬；也可以等着，等着天地规律来处罚他们。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对我这个儿子来说，什么是最好的？”
　　“他的问题是复合的。之前门槛那些，你看见了的。小斗和老张那头的事情，我也尽量在解决了。还有这段时间来的冤亲债主们，做超度可以处理。但是，那个，就看你的意思。如果问沈太太，她的想法，你应该能猜得到。”
　　“我想问你，我儿子的命，还能不能保住？”
　　“我也和你说过了，我不妄断生死。你活着我就是这话，死了也不会变。”
　　“能不能绕开处理？”
　　“那是处理还是不处理？”
　　“李先生啊李先生，你何必？”
　　“就是沈太太那句话，没错。他们两口子，加上沈柏谦，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和他们一起，你比谁都清楚。”
　　“都不容易。”
　　“你给过他们高出一头的财产了吗？”
　　“没有！那份遗嘱在神佛面前也是过过的，你明知故问。”
　　“那就是了。他们赚的钱比别人多，受的苦比别人多，应该的。这是道理。你过世了，在祠堂里和祖先们一起，都受着香火，保佑子孙也是应该的，一样是的道理。受过祖荫的，除非过继或者除姓，是不是上要对得起祖先、下要对得起后代？是不是这个道理？”
　　“人还不能没良心呢。这不是道理？”沈老太爷有些老羞成怒。
　　“你都明白。”李一元说到。
　　大白话说的都是至理，道理谁都懂，又有几个人按着道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