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的不具名裁缝铺》詩鈐

36、渊生珠而崖不枯（3）

　　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民科李一元也终于完成了老太爷的嘱咐，把这个沈家这个接班人带上正轨，虽然只是走了第一步。
　　李一元把沈家这一出宅子里外里都走了一遍，感觉不出有太大的问题。
　　便往门外走，出了院子，走到大门口察觉出不对劲来。
　　沈夫人陪着，李一元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快上车前，又嘱咐了一遍，让沈柏谦一定要记得坚持上香。
　　沈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李一元有所发现，等着他说，他不说，便也不追问，他们一家三口，信任李一元，这种信任，是不用解释也不用多话的，知道彼此的分寸和习惯，尊重并且相信。
　　李一元上车前，转身和沈夫人说，他明天会在过来看沈先生。
　　沈夫人问，需不需要去接。
　　他摇摇头。说会带伍依依来。
　　沈夫人点点头。
　　回到铺子里的时候，伍依依在，饭菜也是做好的，四国和七忆也在。
　　看到他回来了，都舒了口气。
　　“吃饭吧。吃完了说。”李一元说到。
　　饭后，他只说，沈家出了点问题，让伍依依明早过来，陪着他去看看，也吩咐伍依依要带好符令，以及老木头章子。
　　四国问李一元，要不要一起过去。
　　李一元摇摇头，说先不用，沈家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铺子里的人，还是要小心。四国有时候会觉得，李一元并不想他们和沈家有太深的牵扯。
　　第二天一早，伍依依就来了，书生出来和李一元聊了两句，两人说的话，四国听不懂，七忆不用说了，依依能隐约感觉到点什么、只是这种感觉非常不稳定、连贯不起来也记不住。
　　李一元到了沈家后，先去看了沈先生，问沈太太情况，沈太太说，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沈柏谦一早就去祠堂上过香了。
　　房间里确定只有沈家三口、李一元和伍依依/书生。
　　李一元开口道：“这道符令，放在枕头下面。这两道，您和柏谦一人一道，随身带着。再来，请和我去趟门口，可能有些是要处理。”
　　他递过去三个红包袋，符咒是折好了放在里面的。
　　沈夫人先放好给先生的那个，自己的和儿子的各自收好。
　　“李先生，您先坐坐，我让柏谦去安排下。”
　　沈家的佣人不少，该小心还是要小心，李一元做事的习惯，并不喜欢有太多人在场。沈家并不怕事，但也没必要招惹过多的麻烦。
　　等沈柏谦回来时，沈太太让他陪着李一元去处理，她留下来照看沈先生。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越想藏越会被发现。
　　最早，在门口埋下那些东西的人，大概没有想到会被处理掉——就像此刻，沈柏谦哪怕已经把人都支开了，还是会有非常有心的、时刻在关注着他们。
　　沈家的大门是密封式的双开门、方便车出入，围墙起的很高，侧边有个带门槛的小门，平时人进出用的是这个门，小门上延伸出遮檐，檐下铺着碎石子，入门内还有块脚垫。
　　李一元说碎石子下面有东西。
　　沈柏谦找来工具，拨开石子，看到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有符、头发和指甲，还有红纸写的生辰八字——就是沈家夫妇和沈柏谦的。
　　“这些，我来处理。”
　　李一元接手，转头交给依依，依依拿出一块红布，把油纸包连同旁边的石子都包好了，放进随身的布袋里。从布袋里拿出一瓶烧酒，浇在刚刚挖开的地方。
　　“这是什么？”沈柏谦问到。
　　“应该是你们三个人的指甲和头发。就是那些乌糟事。”
　　李一元摇摇头，不是第一次了，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李老师，还会有其他的吗？”
　　“我昨天看了，只有这里。日本那边，联系过了吗？”
　　“有。他那边也有点不对劲。小斗叔叔说，他会回来一趟。”
　　“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的。”
　　“后天到。届时，还要麻烦您再过来一趟。”
　　“这个好说。其他的事，你多帮你妈妈看着点。她最近够累的了。”
　　“我会的。谢谢您。这个，能知道是谁做的吗？”
　　“被发现了，就算是破了，都会回去的。照顾好你父母，其他的不要挂怀。做这种事，先脏的肯定是做事的人。”
　　“李老师，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沈柏谦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很错愕。
　　“柏谦，世间存在就是存在，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千万记住，每天上香。”
　　“我会的。谢谢李老师。”
　　“今天我先走了。这些东西不往回拿，我去处理。就劳烦你带个话了。”
　　“好的。李老师，依依姐，你们慢走。”
　　他们离开了，沈柏谦折回屋里，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说。
　　沈太太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李一元和伍依依带着拿包东西，回了铺子。
　　四国看见他们回来，迎上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一元说：“有人起了坏心。在门外布了一个阵。催他们倒霉。”
　　四国一看里头的东西，点点头，大概有些明白了，也不追问什么。
　　“李老师，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头发指甲，都是带着人的信息，天天放在门口，进进出出多少人踩踏，不出事才怪。这是发现早了，要是迟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为什么是在门口？他们家门口有监视的。”
　　“沈太太不会不注意到这些事的。”
　　“那她是放任不管吗？”伍依依问到。
　　“依依，你好好想想，可能吗？”李一元说。
　　“多半，沈家有内鬼。”四国说。
　　“很有可能。”
　　“李老师，我们探讨一下科学。”四国说到。
　　“你说。”
　　“为什么那么多的法术，都需要头发、指甲、血和八字？”
　　“科学告诉你，DNA，脱氧核糖核酸，上面有一个人所有的信息，对吧？”
　　“然后呢？”
　　“就是这个道理。数学上不是说π包含着整个宇宙吗？八字可以看成是一组数字，也包含在π里。看似随机偶然的，其实都在是既定当中的。无论是含有DNA的，还是八字，都是一个抽象符号，后面有大量具象的信息。”
　　“那，口水呢？”
　　“也算。口水、汗水，身上所有的液体，眼泪、鼻涕，津液通归肾脏统领，肾藏精，精气神的精，炼精化气的精。明白？”
　　“好像明白了。一块钱，你有没有学过祝由科？”
　　“这个书生厉害。我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