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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渊生珠而崖不枯(2) ...

  •   “沈太太,有些事,您不说,我就更没办法说了。”李一元不习惯说话绕来绕去。
      “您和小柏说的,家大业大,其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做起来了,都说是老人给的遗产,留下多少多少。老人在的时候明明都是说好的,没有藏私。谁想到后面又是一堆乌糟烂事,纠缠不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弟弟来过,大姐也来过,小弟弟也来过。各位妯娌都没闲下来。仿佛一有事,就必须是我老公出面。老人在我这里,我没有哪一点是不尽心尽力伺候的,这些都看不见就算了,还来掰扯那些事情。”
      “有没有跟多的细节?”
      “他们家的习惯,您多少也听说了。我能免则免。当时我婆婆在的时候,这些事情就没有断过。烧符、诅咒、风水阵,什么事情都来。也亏得您帮忙了这些年,要不哪有什么太平日子。”
      “这次沈先生出事前后,有没有谁来过?”
      “我老公去日本的时候,大姐来过。”
      “闲聊?”
      “不是,要借钱。”
      “结果?”
      “我没答应。她儿子是赌场常客,无底洞。我借了,就等于害了人家。”
      “其他的?”
      “大弟弟和小弟弟也来过。就在大姐来了之后。也是,借钱来了。大的说是周转不灵,小的说的是给老婆家救济。”
      “结果?”
      “我查了,老大在外面养了小的。生意上没问题。所以也没借。小的,他老婆早和他分了,各过各的,说这种话,简直是不能再瞎了。”
      “日本那边?”
      “张老先生的养子,是公公最后生的孩子,小名叫小斗,就一直这么叫。他去日本,没有听说过任何钱财上的事。我接触过几次,他不是那种会随便开口的人。两家的生意往来也是清清楚楚的账目。”
      “好。容我回去再细查查。务必让柏谦每天按时去上香。我等等稍微做点简单处理。最好近期不要让人到家里来拜访。出去的时候我会里外里好好看看的。”
      “有劳李先生了。”沈太太算是名门出身,遇事也算沉着,家和公司都如常运转。
      这个媳妇儿确实是沈家老太爷最满意的一个,这话他反复和李一元说过,也一再拜托李一元要帮忙照顾好这家子。
      老太爷是很有远见的那种人,这群孩子,无论男女,一样的教育机会,一样的吃穿用度,成年后一律赶出去讨生活三年,然后回来从基层员工开始做起来。他们家是那种,你可以雇人来干活,前提是自己会。
      之后的发展看个人,公事公办,该怎么混就怎么混,混到什么程度都是自己的本事。有比沈先生脑子活的,也有比他手腕高的,自然也有比他社交好的,但他是各方面都在线,更难得的,也是沈家老爷子看重的,他有底线也有担当。
      至于沈太太,是香港那边的大学生,读到法律硕士毕业后去游学,英语之外,法语、德语和日文都是可以完成基本对话和通信,还懂一点拉丁文。
      虽然不是做生意出身,得体大方,社交周全。
      沈柏谦虽然有个奇怪的毛病,但李一元认为他是最合适的接班人。
      老太爷在孩子小的时候会资源均分,但长大后,要求各自发展,甚至有一条别人不是很能理解的做法,要求他们不能互相拖累。
      尤其是借钱,可以找外人借,可以卖掉家里的脸面,不能找自己人借。
      老爷子有威望,他在世的时候没有人敢造次。
      那几年,沈柏谦的父母得到了最大的发展空间,确实也不负众望。
      小斗在日本,在张先生身边,得到了很好的教养,早稻田社会学学士、心理学硕士、金融管理博士。管理公司,井井有条。
      当时这俩老人,其实也算是为自己的生意买保险,才会把这个小儿子送过去的。
      沈老爷子明白,可惜沈老太太想法出入很大。
      偏心没有问题,老太太当自己是老天爷,要求“损有余以补不足”,但凡有哪个孩子讨得到她的欢心,基本上就吃喝不愁了。
      沈老爷子和她不知道吵过多少次,没用;她用钱也没数,老太爷拿她没办法。
      沈柏谦的父母被老太太指派过许多事,沈太太是最不讨婆婆喜欢的媳妇,只是老太太拿她没办法。面子上的功夫又都非常周全,真真是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沈家人的眼中钉,就是这对不给钱的夫妇。
      沈柏谦小时候其实是很健康的,爱吐的毛病,是被一群堂兄弟折腾出来的。
      孩子顽劣都是有的,有次家里开宴会招待亲友。
      孩子们拿白酒当白水,要捉弄下小柏谦,想骗当时只有五岁的他喝下去。
      沈柏谦觉得味道不对,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
      原本只有两个孩子,又来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都来了,团团围住他,他吐出来的那口,硬是按着他的头、要他去舔。
      他不干,就开始打他。
      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瓶洋酒来——其实是兑了许多种酒的混合液体,硬是掰着他的嘴给灌了进去。
      那天宾客多,都没顾上孩子们,直到散场了,老宅子当时的管家才发现躺在偏厅角落里的沈柏谦。
      急忙送到了医院,身体是没有大碍,不过看到人多就开始吐。
      问他是谁,他说不出来,一问就吐。
      其他几家好像就没有这件事发生过一样,这件事是他父母心里的疙瘩。
      也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一个又一个,只是用处不大。
      老太爷带着他去见李一元,小柏谦在李一元身边的时候,很直观地可以感觉出来,是不紧张了的、自在的状态。
      李一元和老太爷说,小孩魂魄受伤了,但这件事没办法,只能慢慢先养着,等时机成熟了才能做处理。
      沈老太爷问他,要怎么养?什么时候能处理?
      李一元说,让他尽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尽量让他放松。等到他的福报功德都够了,或许会有办法。
      这个孩子,乖得出人意料,书读的不错,只是没办法在人多的地方出来。
      家里有条件,单独给他请了老师来教课;活下去没问题,要当接班人问题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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