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温一刀

17、蜂蜜硬底小蛋糕

　　　 唐景焕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上学，这次回国才知道几个月前家里闹了一通，他妹妹让他妈逼得从京市回到江州来上学。

　　他回到家连休息都没有，就又定了机票飞到江州来。

　　看着唐渺状态不错悬了一路的心才放下。

　　他跟唐渺班主任交流了二十来分钟，少不了又说起她偏科的问题。

　　唐渺站在一边乖乖听训，心里却很高兴。

　　下午唐渺还有课，唐景焕自己先回秦玉兰那儿。

　　真算起来秦玉兰不是他和唐渺的亲奶奶，是隔房的堂奶奶。

　　他和唐渺的爷爷奶奶走得早，唐爸是跟着大伯长大的，唐爸的大伯只有一个女儿。

　　唐爸生意做大后接老两口去京市享福，老爷子没享几年福生病走了，老太太想女儿又从京市搬回了江州来。

　　唐景焕刚到家门口，周婉惠的电话火急火燎的又打过来。

　　接通了就是一阵令人反应不过来的质问：“你跑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去江州看唐渺了？”

　　唐景焕还没回答，她声音提高八度又接着问：“你回来连顿饭都不陪我吃就跑去看她？她要死了还是怎样了？”

　　“妈！”唐景焕拧起眉头喊一声，把她震住才停下了后面一连串难听的话。

　　唐景焕似乎觉得头疼：“她是您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

　　周婉惠顿了顿，“我宁愿没生她！”

　　说完把电话挂断。

　　与此同时秦玉兰听到声音来开门，“景焕回来啦，站门口干什么，快进屋。”

　　唐景焕喊了一声奶奶，进屋把东西放好。

　　周婉惠的电话又打过来，什么事也没有就让唐景焕立马回京市去。

　　唐景焕只能哄着，安抚她，让她情绪平复下来，答应最晚下周一就回去。

　　今天已经是周四。

　　周婉惠勉强被安抚下来。

　　秦玉兰给他倒了一杯水，“去学校看过渺渺啦？”

　　“嗯，和她老师聊了几句。”

　　“你妈还是老样子？”

　　“嗯。”唐景焕按着额头，显然家里的情况也让他觉得头疼。

　　“医生怎么说？”

　　“她不肯配合医生。”以前尚且能和唐渺和平相处，最多是不理人，如今越发严重。

　　唐景焕父子俩一边是老婆和妈，另一边是自己女儿和妹妹，两头为难，但秦玉兰心里更疼唐渺，她知道什么呢？

　　投生到周婉惠肚子里不是她自己选择的。

　　周婉惠那么对她，她还眼巴巴的喊妈，渴望她能勉强分一些母爱给她。

　　都说子女是父母的债，到了这一家，谁讨谁的债真是说不好。

　　秦玉兰叹一声气，“让你爸多劝劝，医生也不会害她，她精神状态这样反复，一家人都难受。”

　　她想得更多的是周婉惠精神不稳定，也可能伤害到身边的人。

　　唐景焕应着，心想哪里没劝呢，但是谁要敢在她面前提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这几个字她就大吼大叫，情绪激动。医生说她这是应激反应。

　　这么多年，两人之间受委屈更多的总是唐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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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景焕的假期只有两周左右，除去赶路的时间，在国内也就待个十天。还要回京市待几天，这样分下来，他能留在这边陪唐渺的时间就很少。

　　唐渺着实高兴了一阵儿，就算偶尔发疯的周婉惠都没影响她的心情。

　　直到唐景焕准备回京市，她的情绪才低落下去。

　　本来是瞒着她的，打算周一早晨再告诉她，这样也能多开心几个小时。结果还是让她提前知道了。

　　唐渺心里难受却知道周婉惠也需要她哥的陪伴，嘴上一句话没说，自己钻进厨房去揉面包。

　　心情不好的时候揉面包是一件特别解压的事。

　　做好的面包明天也恰好能让她哥带着路上吃。

　　唐景焕怕她累，说飞机上什么都有。

　　唐渺不依，鼓着脸气闷：“飞机上的和你亲妹妹做的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那你做吧，哥哥给你打下手。”

　　他所谓的打下手就是在旁边递个水擦个汗，拍段视频跟他朋友炫耀自己有个能干的妹妹。

　　面包揉好送进烤箱里唐景焕才说：“春节哥哥回不来，等你放寒假爸爸来接你和奶奶回京市过年。”

　　唐渺手一顿，才把烤箱定上时间。

　　“没关系的呀，国外不过春节不放假很正常的嘛。”

　　怕他因为这个原因内疚，唐渺还故意岔开话题，说她这几个月在九班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

　　唐景焕配合着笑，但心里门清，唐渺越是这样懂事他才越心疼。

　　周一早上唐渺请了半天假去机场送唐景焕。

　　她磨磨蹭蹭地，想让唐景焕给周婉惠带几句问候，又觉得周女士必然会不高兴，于是无话不谈的兄妹俩之间竟然局促起来。

　　唐景焕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开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在他眼里唐渺一直都是很勇敢的，但和周婉惠相关她总是要想了又想，然后再小心试探。

　　他摸摸女孩的头：“回去吧，哥哥都知道，路上注意安全。还有理科学不会就别勉强了，你们老师都让你问得脱发了，学不会我们学文科啊。”

　　唐渺的注意力转到最后一句上，反驳了一句：“哪有！我们老师都特别喜欢我积极学习的态度！”

　　送走唐景焕后，唐渺的头顶就像跟了一片乌云，唐渺的心情低到谷底的时候乌云就开始下雨。

　　做为同桌的时尧自然是察觉了的。

　　他开导了一番，结果转天唐渺心情不见放晴，反而连身体都不好了。

　　她经常带吃的那个包包这回带了一包药。

　　吃过午饭后，抱着水杯吨吨吨的把药灌下去，然后苦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时尧见了有两分心虚，不能因为他说了两句就气病了吧？

　　后来上物理课，唐渺趴着听，时尧在草稿本上写：“你真的没事？”

　　写完递给她看。

　　唐渺热衷于写纸条，换了个方向趴，空出右手来回：“休息一会儿就好。”

　　写完从课桌底下递给他。

　　时尧再次确认：“去医院？”

　　唐渺：“吃药了>o<”

　　好叭。

　　时尧不再勉强，只是过会儿就要看她一眼确认人没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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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即将迎来期末，而下学期他们要面临分班分科，所以家长会就被安排上了。

　　但事事都这么不凑巧，秦玉兰恰巧赶着这时间生病了。

　　唐渺回家时秦玉兰病得都起不来床，吓得她赶忙打电话叫120，回过神来又给小姑打电话，就是秦玉兰的女儿，嫁到了隔壁市去，往常每个月回来看秦玉兰两回。

　　病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最近降温没注意，又吹了邪风受凉发烧。但是人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才显得吓人。

　　唐渺守在病床前照顾秦玉兰，第二天要开家长会的事提都没提。

　　到第二天她顶着俩黑眼圈回学校，先去办公室和邓老师解释了一遍自己家长今天不能到场。

　　进教室，他们今天的闲聊话题都是和家长会有关。

　　这个说：“完蛋了，今天我爸来，要是邓班告诉他我上次月考是班上倒数第一我肯定挨揍！”

　　那个说：“啊！谁帮我收拾一下抽屉，让我妈看见我抽屉乱成这样我肯定没了。”

　　还有的在互相问：“今天你爸来还是你妈来啊？他们不上班吗？”

　　唐渺低头看着地面，一路没说话径直去座位上坐下，塌着腰，耷拉着肩膀，双手在桌上圈了个圈，整张脸埋进去。

　　等时尧来了，有人问：“班长，你爸还是你妈来看邓班今天对你单方面的炫耀会啊？”

　　一群人跟着起哄：“是啊，有班长在，我们都要被衬得屁也不是。估计等我回去就一句‘你看看你们班长’，班长你就不能考一次第二吗？”

　　时尧耸耸肩，“实力不允许。”

　　一群人嗤他，揪着问：“那叔叔来还是阿姨来？”

　　“没，他们都来不了。”时尧垂下眼皮，摊开了语文书。

　　“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时尧笑笑。

　　唐渺露出脸来，“班长你也没人来开家长会吗？”

　　“嗯。”

　　唐渺咬着嘴角，好像在笑，又觉得不太好，赶紧解释：“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我也没人来开家长会。”

　　好叭，她还是有些小阴暗的，知道她不是个例心里还是有些隐秘的快乐。

　　她也不把脸重新埋进臂弯里，就看着时尧默看语文书。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戳一下他的手臂：“你要读出来才有用，默读效率太低啦。”

　　时尧把书立起来挡在两人中间，不给她看自己。

　　就这样混过了早读和第一节课，九点钟家长们进场。

　　都出去接自己家长了，教室里剩下唐渺和时尧两人孤零零的。

　　唐渺看着他们跑出去说不出的羡慕，嘴上喃喃着：“还真是只剩下我们两个。”

　　各自的家长就坐在学生的位置上，正式开始后学生是不被允许留在教室里听的。

　　他们有家长的聚在一起讨论谁的妈妈特别年轻漂亮，谁的爸爸特别胖，谁又和爸妈长得特别像。

　　唐渺和时尧两人孤零零的靠着墙站，插不进别人的话题里，他们两个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唐渺蹲下来直勾勾看着楼梯口，仿佛下一秒那里就能出现她爸或者她妈或者唐景焕的身影。

　　可是什么都没有。

　　眼睛和心口都酸酸的，她抬手揉了一下，就看见楼梯口出现一个眼熟的老人。

　　她跳起来，忙迎上去：“奶奶！你怎么来了！”

　　秦玉兰来不及跟她说，就埋怨她：“开家长会你都不跟我说一声，还好邓老师跟我打了电话确认，不然我就真赶不上了。”

　　她声音还有点沙哑，是发烧的后遗症还没好全。

　　秦玉兰撇开她，忙着去开家长会。

　　几人围上唐渺，问那是谁。

　　唐渺却顾不得，她有种背叛了队友的感觉，心虚地去看时尧。

　　时尧也正看着她。

　　直看得她都心里发慌了，他才朝她一笑。

　　不是被欺骗的自我嘲笑，是替唐渺开心，安慰地一笑。

　　唐渺嘴角抿出酒窝来，回答那人说：“是我奶奶。”

　　“上次我带给班长的那个大蛋糕就是我奶奶做的，班长你还记得吗？是不是特别好吃！”

　　唐渺把话题带到了时尧身上。

　　一群人果然关注点就变成了吃的，围着时尧问他怎么个好吃法，还有让他写一篇尝后感的。

　　唐渺跑过去靠着墙，小步小步地朝着人群里挤，不动声色地又站到了时尧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