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 决绝居巢，空望君影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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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检查了菱纱的脉相，并没有什么异常。便放心的跑到了承天剑台，远远的就看到紫英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我跑上剑台，紫英前面的熔炉中，有滚滚铁汁从里面汩汩的流出来，带着扑面的热气和一缕赤红的色彩。
“哇~！竟然已经熔好了！”我开心地说，“呐，紫英，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呢？”
紫英点了点头，我赶忙拎了好几桶水过来。
紫英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说：“你干什么？”
“铸剑啊！”我回答的理所当然，“这是我这几天从堂溪弄来的~”我洋洋自得。
紫英一脸惊异加茫然的看着我，“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取水？”
这回换我茫然了。
“这琼华派中就有堂溪之水。”紫英茫然地说。
“啊？”我长大了嘴巴，“怎么……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那你以为那边的都是什么……”紫英伸手指向另一边结成冰块的水池。
我窘在原地，过了好久都没缓过来，只是傻愣愣地盯着那个水池。我又一次在心里大骂自己：杨子落……你果真不是一般的笨……难不成琼华派的弟子想要铸剑还得亲自一桶一桶的跑到别的地方去打水不成？
“喂，你还愣着干吗？”紫英在一边叫我。
我终于缓过神来，干咳一声，走到他身边。幸好这承天剑台上到处都充斥着一片火光之色，不然你一定会看到我再一次顶着一张西红柿一样红的脸，丢人啊……
整整一个晚上，紫英都在我旁边手把手的教我铸剑。有时候我故意犯一些无关痛痒的低级错误，严谨的他，就只能够无奈的握着我的手，手把手的一遍遍锻打，淬火……锻打时所升起的气雾犹如“烧刃”，甚是美丽。身边是我最最惦记的人，手里打造的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剑，在那如烧刃般的气雾之中，我的神志渐渐变得恍惚，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只是这梦太过美好，我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再也不要醒来……
回去的路上，紫英说起了梭罗树仙的事情。
“呐，紫英……你说，妖就是恶的吗？”我问。
“这话从何说起？妖本身既是恶。”紫英果断的说。
“可是……那仙和人，就一定是善的了吗？”我问。
“我并没有这样说。”紫英回答道。
“可是，既然仙和人都有善恶之分，为何妖就没有？”我停住脚步，盯着他琥珀色的瞳孔。
“妖本身既为恶，善又从何而来？”紫英直直地盯着我。
“紫英，难道你不相信吗？就算妖都是恶的，总会有例外的啊！”我的口气已近乎乞求。紫英……妖不是万恶的……不是……真的不是……
“你今日是怎么？怎么说话如此奇怪？”紫英皱着眉头。
“我……没什么……紫英……妖真的不是万恶的……不是……”我低声说。
紫英没有回答我，只是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远去了，只剩我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紫英……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我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眼看第三件寒器就要找到了，梦璃也即将离去，我的那个封印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次日，在去巢湖的路上，紫英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过。菱纱等人虽觉得奇怪，但终究没敢过问什么。
到了巢湖，遇到了一个溺水的人。从那几个渔民口中得知，巢湖最近出现了几个大漩涡，并且有妖怪出没。我们向他们借了艘船，准备去百翎洲一探究竟。天河又发表了他的白痴言论之“御船而飞”。可是我这次真的是一点都笑不出来，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我想哭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笑得出来……
百翎洲上，那些大狂、飞鹰和炎羽不住的怪叫着在头顶上方盘旋，弄得我心烦意乱。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枝只是让我觉得更加烦躁，以至于那些挡路的怪物完全成了我的出气筒，什么招数阴毒我就用什么招数，到后来再碰到怪物，天河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并不敢上前。
“子落……她又怎么了……”天河小声地说。
“估计心情不好吧……好可怕啊……”菱纱怯怯的说，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紫英的胳膊，“昨晚子落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怎么惹着她了？”
紫英没有说话。
我假装没听见，干脆在前面开路。走到漩涡前面，我默念起水息之术，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完全没有理会菱纱在后面的喊声。
“她……她就这么进去了？”菱纱站在漩涡旁边，惊异地说。
“那我们怎么办？”天河说。
紫英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不知轻重”，便将“水息之术”教给天河等人，也潜了下来。
“这些是！……”我站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身后传来了菱纱的声音，“青铜鼎、青铜人面……这里、这里果然就是殷商居巢国的遗迹啊！”
“这儿住的全是妖怪？长相都好有趣~”天河开心的说，完全没有注意到紫英阴沉的面孔。
“妖气重重！果然是妖孽聚集之地！”紫英说着就已经亮出了刺钰。
“紫英，你先把剑收起来，好吗？我看这些妖并没有恶意……”梦璃忙阻拦道。
“妖本身即是恶，难道还会存有善念？”紫英同昨天给我的回答一模一样。紫英……
“不能这么说吧，像是之前在女萝岩遇到的那几只——”天河说。
“寿阳女萝岩？你曾去过那里？”紫英一脸惊异的打断天河的话。
“啊、那个，紫英你说，居巢国里会不会躲着鲲鳞呢？”菱纱一看气氛不对，赶忙岔开话题。
紫英没有说话，梦璃答道：“嗯，我觉得有可能，毕竟这里也是灵气汇聚之地，总会有些非同寻常的东西……”
“那，紫英……不如你留下，我们先去打探打探吧？”菱纱说，“现在就跟这儿的妖翻脸，恐怕不太好……”
“……不必，我跟你们一起去！”紫英说，“虽是以玄霄师叔之事为先，但深入妖类巢穴，绝不可掉以轻心！”
“……好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别和这里的妖起冲突。”菱纱妥协道。
“……我明白你的顾虑，只是那些受苦的渔民又当如何……”紫英说完，甩甩衣袖向前方走去。
菱纱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只能无奈的对她摇了摇头。
逛了几个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关于鲲鳞的线索。一路上，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紫英，他始终，都是一脸严肃……一会儿就要碰到槐米他们了……怎么办……
只听梦璃喊了一声：“你们快看，那是……”
“呀~是槐米它们！”菱纱说。天哪，真是不想要什么就来什么……怎么办……
“喵喵~你们怎么会来居巢国？”一只毛茸茸的小毛球说道。看到我一直很喜欢的可爱的槐米兄弟，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槐枝~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们——”梦璃开心地说。
“槐枝。快退后！”槐米打断了梦璃的话。
“喵？老大？”槐枝疑惑的看着槐米。
“快！你没看见那个人吗？！就是他杀了爹和娘！”槐米气愤的看着紫英。
“对！是他，就是他！把爹和娘都害死了！”槐枝说。
“我道是谁？原来是女萝岩的妖孽，竟还有漏网之鱼！”紫英英挺的眉宇间流露出一股煞气。
“紫英，你听我说——”菱纱想要解释。
“也好！今日我就在此斩草除根！”紫英却根本不容菱纱辩解。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紫英亮出了刺钰，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紫英，住手！”天河赶忙拦住他。
“……天河，你是什么意思？”紫英不解的问。
“槐米它们是朋友！”天河解释。
“什么？！可笑！人与妖岂能做朋友？”紫英讥讽的说道，“这些妖物曾于女萝岩伤人，如今又潜伏在湖底，伺机拖人溺水，你竟还要回护它们？！”
“喵！你乱讲！”槐米气急的说，“是那些人自己不小心掉进漩涡里，才不是我们害的，我和其他妖还好心把他们推上岸！”
“妖会救人？！一派胡言！”紫英根本不相信槐米的话。
“……紫英，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们尚且年幼——”梦璃想为槐米他们说情。
“就算年幼无识，长大之后一样要去害人！”紫英厉声打断梦璃的话。
“喵喵！我们从来没有害过人！只有人来害我们！”槐米争辩道。
“哼！那在女萝岩伤人之事又如何说起？”紫英反问。
“紫英，人为了填饱肚子，为了保护自己，杀死其他动物、甚至是杀妖怪也没说什么，但槐米它们又没做错事，就算它们的爹娘伤过寿阳城的人，这也是两回事，怎么能无缘无故把它们杀了！”天河说。
“此时不除去它们，待日后强大起来岂不追悔莫及？！”紫英丝毫不肯退让。
“要是让你在这里痛下杀手，我才真要后悔！”天河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两人争执不休。
“……你让开！”紫英厉声说。
“不可能！！”天河吼道。
“你！！”紫英一定没想到天河会阻挠他。
“紫英，你冷静一下！”菱纱叫住紫英，“为什么你只当妖都是恶的，人都是善的？难道就没有例外？”菱纱问着昨天同我一样的问题，我抬头悲伤的望着紫英。
“菱纱！怎么连你也……”紫英疑惑极了，环视我和梦璃，“……你们，都要拦我？！”
“紫英……”梦璃小声的说。
“紫英，我昨天……”我说。
紫英却打断了我的话：“好、好！看来只有我一人最是奇怪！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你们在此，我不必硬来，就此别过！”说完，回身便欲离去。
“紫英——！”天河叫道。
“紫英！不要！”我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悲哀的看着他，哀求道：“紫英……不要……我知道你痛恨妖……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放开！”紫英此时又怎么听得进去我的话。
“不要……紫英……”我有一种错觉，此时此刻，一旦我松开手，我便再也触碰不到他。
“你放开！”紫英厉声喊道，直接甩开我的手。他用力极大，我直接被甩在了地上。
“子落！”菱纱叫道，便要同梦璃来扶我。
“紫英……”我趴在地上望着他。紫英见我摔倒在地，先是一愣，却终是离开了，那淡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巢湖深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如海水般铺天盖地的朝我袭来，紫英……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刚刚的那种错觉仿佛一颗炸弹在胸腔中炸裂开来。紫英……为什么……我总觉得，从此以后，我再也碰不到你……
“子落……你没事吧……”梦璃把我扶起来，问道。
我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推开她们两个。紫英离去的刹那，有一种绝望，如那天在即墨海边的那种绝望一样……充斥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处可躲……
我低着头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与心痛中。直到梦璃拉了拉我，说要去和槐米它们去长老那里打听鲲鳞的事情。
“梦璃……我……想先回去找紫英说清楚……”我说，声音里满是颤抖与绝望。
梦璃和菱纱叹了口气。 “那你先回去吧，鲲鳞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不用担心。”菱纱给了我一个笑脸。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却不料在往湖面游去的过程中，我一个分神，竟被漩涡卷了进去，冰凉的湖水顿时顺着口鼻涌进胸腔，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处，我喘不过气来。窒息中，我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好冷啊……眼前隐约的出现了刚刚那个决绝的背影。“紫英……救我……”我无力的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符，却很快的融进了周围冰冷而绝望的湖水中，无声无息，口中只吐露出一串透明的气泡……我用仅存的力气伸长了手臂，却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那个背影……紫英……不会来了……手臂渐渐的沉了下来，我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 决绝居巢，空望君影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