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套》乌斯耶

2、第 2 章

　　黑暗将黎明迎来。

　　一觉醒来后，我的心情很好，连着雾蒙蒙的挎着脸的天都觉得格外好看，因为今天要上学了。我迫不及待见到他。

　　可惜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今天他没来上学，而且放学后竟然被人拉进厕所，成就了我今生第一次被霸凌。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今天一大早就对我示好的白沙了。

　　虽然那个小蛋糕准备要扔，可还是成了与她有“情”的实证。又有人证证明自己与她有过分亲密的行为，实在人证物证具在推脱不了。

　　日落西山，归家之时，我不禁感叹为什么这些人这么闲？

　　“看不出来啊小白脸，挖墙脚挖到你爸爸这儿来了！能耐啊！”

　　眼前这凶神恶煞之人，我认得，他在附近一带很有名气。仗着家里有些钱不好好感谢命运之神的眷顾，尽干些危害社会，危害祖国花朵的缺德事儿。

　　他块头大，拳头硬，我能想象到被他打一拳的后果。但现在我更想把他的手从我的肩上拿下来。

　　“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耳聋？”

　　不，我只是觉得他闹得慌，像很多年前曾见过的一只对我狂叫的狗。

　　“听到……可……我没有。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刻意闭气，会使人的声音带着弱者该有的特征。

　　“哥，你看这小子，他腿肚子都在抖，哈哈哈哈。”

　　最后那只狗被人抓走了，然后上了人类的餐桌。

　　龙华听了也跟着笑起来，放开了我。显然是知道我不足以威胁到他。谁会跟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蚂蚁计较。

　　我努力蜷缩起来，用手挡住脸。

　　“别打我，我真的跟她没关系。你们也知道，那天是她喊的我。”

　　龙华听了先是一笑，接着踹了我一脚。

　　我瞬间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声响，果然很痛。

　　“别别……龙哥，我知道你喜欢她，我知道你一件事，你要是知道了，肯定能追到她！”
　　龙华疑惑的“噢”了一声，示意我接着说下去。我让他低下头，只告诉他一个人。他上下巡视了我几眼，慢慢低下头。

　　这一刻，看着这颗没几根毛的光头，虽然觉得很丑，却心生一种喜感。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全告诉了他！

　　他的笑容彻底没了。

　　他一把推开我，一副要是我骗他，他就玩死我。

　　我自然连连点头，不断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那群人走了，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地上的书包沾了灰，连同我也裹了这污秽之地的尘埃。

　　洗干净手，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拿出纸巾，隔着一层薄薄的纸我拉开了拉链，拿出里面还有存在价值的东西之后，我把包扔进了垃圾桶。

　　要是可以，我巴不得立马脱掉这身衣服。
　　临走前，我很想逗一逗一直呆在厕所里的“沉默者”，不过身上传来的不适感让我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不管是施暴者还是沉默者，他们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惩罚。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下午的天，还是那么漂亮，橙红的霞光布满那个无色的幕布。

　　我在等，等待夜晚再次降临，虽然它没有前几日那么星光璀璨。但是，它会上演一出好戏。

　　第四天后，我再次早早就到了教室。见空无一人，我慢慢走到座位上，接连六天没有见到他的我在想，他会来吗？

　　我随意打开一本书，安静的坐着，陆续进门的人都不是他。思念时刻折磨着我，一种他即将脱离我的人生的威胁感越发浓烈，我开始狂躁，双腿被无形的力量控制，它要出逃，寻找归属。

　　“哟！阳子，来了！”

　　不管是谁的声音，但是那两个专属于他的字让我松弛下来。

　　“好久不见！”

　　他语气中带着些冷淡，与已往的阳光明媚不同，他不太开心，缠绕在他身上的陌生气息让我感到不适。

　　这一刻，我的内心深处涌上一种难言的悲伤，我想要拥抱他，呼吸他的炽热，融入他的心中。化作藤蔓，牢牢的住在我触不可及的地方。

　　“怎么了！蔫了吧唧的！”

　　庆幸的是有人替我发问。

　　“昨晚没睡好，我趴会儿！”说完他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了！

　　别人信，我却不信，他在撒谎。连这些人他都不愿说出的事，就只有那件了。

　　我很无措，很难过，我想要转过身和他说说话，想告诉他……你不忍心做的，我来好吗？
　　可我又知道，如若我做了，我将永远失去这个人。

　　安阳，他的母亲为他取名时赋予了她最深切的爱，却在他往后的人生缺席。

　　直至他父亲死后，他的母亲才愿意接手他。有了新的家庭，生活过得十分不如意的女人的嘴脸是最可怕的。

　　安阳除了能裸露在外的胳膊是完整的之外，全身没一处是平滑的。

　　他很会藏，这一点，还有那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亲生父亲是一个杀人犯，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被杀的那个人恰好是我的人渣父亲。

　　他太会隐瞒了。

　　他进门时，脚步声一边轻一边重，我笃定他的腿伤了。我常常告诉自己，他是天之骄子，纵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一定有办法，使自己脱离那个地方，可他没有。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他明明有无数种手段，在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前提下安全解决她的！我实在无法理解。

　　后来我心中渐渐有了答案，那个女人，他称之为母亲。

　　愤怒过后是无穷尽的挫败，这不就是作为看客的代价吗？有什么好难受的？可就是忍不住。

　　将头埋进双臂，想象他的温度，戾气得到缓解。

　　“程葉，你来回答。”

　　我被老李唤醒，由于游走的太远，并不知道他问了什么。

　　“对不起老师，我有点感冒，吃了药，没想到副作用有点强……上课没无法集中注意力。”
　　“行吧！坐下……注意点身体。安阳，你来。”
　　我坐下的时候，他才从位置上慢慢站起，带起微微的风，那风挠着我脖颈，痒痒的。

　　“……”

　　他异常安静，愣了许久才说出答案。

　　我没有回头，却总感觉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头顶处。这是从未有过的，那种被所爱之人注意的喜悦，瞬间充盈我渴望许久的内心，随之而来的却是患得患失，也许，他不过是恰好没处安放眼神罢了。

　　被所崇敬的神明眷顾，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微酸，更多的是甜。

　　老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转身继续讲题。

　　“你的笔掉了！”

　　我……他碰了我？我感觉到了，原来我幻想许久的属于他的炽热是这样的。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在我的脑海里上演了无数遍，却仍是带给我惊喜与激动。

　　那只静躺在地下的笔，是普通的一元水性笔，原本觉着丑陋，现在，顺眼许多。

　　我小心翼翼的拾起，手不太利索的抹掉灰。
　　“谢谢！”我说。

　　他没有说没关系，但是他一定在微笑。

　　这就够了！

　　飘浮在云端之上，绵软的甜蜜的云将我包裹，迷惑我，使我忘乎所以。

　　都没发现到了下课时间。

　　“程葉，老李找你！”

　　老李找我？大概是今早的事吧！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比女人还麻烦？

　　从那群傻乎乎的只会通过幼稚举动吸引异性的男女中间穿行，我来到教师办公室。
　　那扇门在夏天，从来不关。

　　我轻轻叩响，心中在想，要么没人，要么……
　　“进来。”

　　推开门，一下就见到两个陌生青年和一个年轻女人站在老李面前。

　　“老师好！请问……找我是？”

　　老李脸色不太好，直接单刀直入。

　　“这周周一，你是不是见过龙华，还和他说过话？”

　　我迟疑的点头。

　　老李和那群人交换眼神，那个年轻女人让我坐下，面带微笑的和我解释说，他们是警察，有人告龙华霸凌，通过他们的调查，发现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找我收集更多罪证。

　　我在心底嗤笑，学校霸凌？若这是件大事，他们可真用心。兴许校园霸凌能少些。
　　我点头表示了解。他们见我放松下来，开始询问我问题。

　　“5月6日，下午5点36分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龙华吗？”年轻女人问道。

　　我思索，不是很确定的点头说：“嗯！大概，我也不知道确切时间，我一下课就被……”
　　她很没耐心的打断我的话。

　　“好，我知道了！据那些跟在龙华身边的小混混说，你曾单独和他说过话？你说了什么？”

　　“呃，我想想，哦，那时候我很害怕，我想到他很喜欢我们班的白沙同学，他也是因为这个才找上我……是的，就是这个，他以为白沙喜欢我，所以针对我。我就想他肯定误会了，所以就告诉他，我单独跟他说也是因为怕这件事影响到白沙同学，我和他说，白沙同学被一个男的跟踪好几天。那人我知道是谁，我就把那个人的事跟他说了，然后说只要他把那人解决了，白沙肯定会喜欢上他。其实，我是骗他的，确实有人跟踪白沙同学，可我哪知是谁啊。我情急之下那么说是想脱身……白沙同学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和他在一起？”

　　我说出的这一番话，差点没把我绕晕。

　　“嗯，好。大概情况我们了解了。”简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参与过不少知名重大案件，做事稳重，有经验。

　　她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不过还是有了新收获，又一个关键人物，这个白沙有可能是新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