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佳人》庐山烟雨浙江潮

17、营救（1）

　　17. 营救（1）

　　黑宇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看了一眼手表，4:30分。从昨天差不多8点睡到现在，一夜无梦，这样的睡眠于黑宇来说是好的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手把蕊芝乱扔在地上的高跟鞋收到衣柜里去，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刮胡子。一切整装待发之后，不过5点过一点而已。他做了200个俯卧撑后又冲了个热水澡，然后下楼找卢子成，敲了一下门就开了，想必卢子成一晚上没睡。
　　“黑宇，怎么了？进来说话。”卢子成头发凌乱，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他侧过身，让黑宇进房间。
　　“联系汽车租赁公司，要5辆颜色型号都完全不相同的车，今天中午12点前待命。”黑宇简短地吩咐道。
　　“没问题。” 卢子成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是要轮班跟踪来取药的人吗？”
　　“是的。联系好了通知我。”
　　说罢黑宇就要离开，卢子成见状立刻又开口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我和Morrison就够了，我们在这方面是专业的。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我们把蕊芝救出来，你就和警察一起接应我们。”
　　卢子成反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警察不和你们一起？就你和Morrison两个人去？”
　　“是的。”
　　“为什么？这样很危险啊！”
　　“Shepard的势力在Vegas很大，警署里肯定有他的人，所以他才会选在Vegas动手。在把蕊芝营救到安全地带之前这件事都不能让警署里其他人知道，以免节外生枝。把蕊芝救出来之后，Morrison会联络警署，到时候你和他们一起出发。”
　　黑宇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快速地把两把M92一左一右固定在脚踝上的枪套上，然后披上一件柔软轻便的外套，离开了酒店。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的味道，凛冽中带着清新。晨曦给大地镀上一层柔软的光辉，下了一晚上的雨，天空终于肯放晴了，略微缓解了黑宇阴郁的心情，今天的追踪计划不会受到天气影响。黑宇来到路边，招手叫了一辆计程车，报出一个准备好的地址。计程车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着，经过几个街口，又转过几个弯，在一间24小时药房门口停了下来。黑宇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司机，告诉对方不用找了，然后开门下车。
　　他走进药房，目光扫视过空荡荡的大厅，长凳上寥寥坐着几个人。取药的窗口里坐着一个皮肤偏黑的女配药师，她在玩手机。从肤色判断这个女子是拉丁裔人。黑宇走上前，站在玻璃窗外看着窗口里的女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有立刻发声，而是静静地等着女子意识到他的存在。几分钟后，女配药师无意间从手机游戏中抬起眼，看到了他。她于是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慌忙把手机装到衣服口袋里。
　　“先生…先生，对不起！我没看见您，请给我您的处方。”
　　黑宇深邃如海洋的目光凝视着女配药师，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回答道：“帮我拿24天量的奥氮平，谢谢。”
　　被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亚裔面孔的男子如此看着，女配药师有些晃神，一时连自己的家乡话都忘记了怎么说。半晌，她微微晃晃脑袋，才答道：“我需要您的处方，先生，请给我您的处方。”
　　黑宇依旧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他微微侧过身，用身体挡住窗口，让身后的监控器拍不到他在干什么。他伸出手，把一样物什从窗口的玻璃下方的空隙递进去，赫然是厚厚一卷绿色的钞票。女配药师看着眼前的钞票，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一年的工资估计也没有这么多。
　　“请帮帮我，夫人，我妹妹需要奥氮平，我们的行李在机场被人误领了。”黑宇依旧操着流利的西班牙语，压低了声音恳求道。
　　“但是…但是，我们有规定，先生，我不能——”然而女配药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黑宇正拿着手机，屏幕对着窗口，里面是一张她在玩手机的照片。
　　“我不懂你们的规定，但是我想应该没有规定允许配药师上班时间玩手机吧。”
　　女配药师的脸由红到白又由白到红，僵在原地。
　　“别担心，这个角度摄像头拍不到。把钱收下吧，给自己和家人买几套漂亮衣服，这是你应得的。虽然你没有遵守规定，但是你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
　　半晌，女配药师颤巍巍的手终于拿起了面前的那卷钞票，小心得把它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你说你要24天的奥氮平？”
　　“没错，并且请在封贴上注明日期：2020年3月10号，每天下午4点服用。”
　　“先生，今天是3月9号。”
　　“我妹妹记忆力不好，而且是个固执的人。哄她吃药我能用的方法都用尽了。”黑宇冲女配药师无奈地笑笑。
　　女配药师转身进药房取药了。
　　拿了药，黑宇离开了药房，打车原路返回了Wynn。如果想省事，其实可以给卢子成打电话让他直接去Vegas警署取，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黑宇没有这么做。对卢子成的忠诚存疑是一方面，他更担心卢子成的手机被监听。于是黑宇折回到Wynn，把东西给了卢子成，然后再去Vegas警署。Wynn离Vegas警署不远，黑宇没坐车，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了，气温比之前高了几度，路上了行人也多了起来。到了警署，黑宇表示和Morrison警探有约，门卫反复检查了他的证件之后就放行了。穿过已经非常忙碌的大厅，黑宇大步走上二楼，轻松地找到了Morrison的办公室。轻敲后推门而入，Morrison已经整装待发地坐在电脑前。
　　“黑宇，这么早，你还好吗？”
　　“不能更好了。今天中午12点天堂路19号的咖啡厅门口，Shepard会派人来取东西。我安排了5辆车，到时候你我轮流跟踪来取东西的人。”
　　“没问题。这里有些东西给你，”说着Morrison递给黑宇一个行李袋，黑宇打开，里面是一个防弹衣，一个武器夹克，里面有几梭子M92的子和谐弹和几个烟雾弹和散光弹，“鬼杀，这让我想起了旧时光。”
　　黑宇无声地笑笑，没有做正面回应，“我们轮流跟踪来取药的人，卢子成安排好了人，每隔5公里会有一辆新车替补上一辆。Shepard很聪明，一定不会让他的手下直接回关押蕊芝的地方，和我们一样，他们也很有可能在路上换车换人。所以我们必须要打起12分的注意力来跟踪他们。”
　　黑宇停顿的片刻，Morrison接话道：“等我们找到了关葛小姐的地方，就想办法混进去，把里面的状况有多少人摸个大概，然后再营救葛小姐。最好是在深夜，趁那些人最困的时候动手。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通风报信给葛小姐，告诉她我们的营救时间，让她做好准备。”
　　“凌晨4点动手，已经把信息传达给她了，”黑宇说道。
　　如果Morrison有疑惑，他没有表现出来。
　　“好的，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了。”

　　蕊芝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平时在家里闹钟都叫不醒，然而在这个分不清日夜的封闭的小房间里，她每天才睡不到6个小时就睡不着了。昨晚更是失眠到凌晨5点，然后下午1点就醒了，便再也睡不回去。也许是因为身下的床不舒服，也许是因为精神紧张——担心黑宇不来救她，又担心黑宇来救她。Shepard的话和他可怕的笑声一直在她耳边萦绕着，诅咒一般久久挥之不去。黑宇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她不想他出什么事，她会一辈子自责。
　　这么想着，蕊芝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墨西哥鸡肉卷，丢进微波炉里加热，打算简单吃顿饭，起床之后就喝了点水，什么都没吃。微波炉嗡嗡作响，蕊芝抱着手站在一边，心里倍感烦躁。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来人是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男人，他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的信封，他把它放在茶几上。
　　“葛小姐，这是您的药。”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她的药？她身强体壮百病不侵了20多年需要什么药？
　　直觉告诉蕊芝牛皮纸信封里包着的东西不简单，她快速拿起信封利索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袋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包着的锡纸的药片。她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然而唯一含有信息的只是贴在塑料袋上的说明书，上面写着：
　　奥氮平24天
　　每日下午4点服用
　　2020/03/10
　　谢诺芬药剂中心
　　有些失望的仰头深呼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Andrew Shepard给她送药，但是这包药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包药而已。她把信封放回茶几上，然后仰面把自己扔在并不柔软舒适的沙发里，缓缓闭上眼睛。在这间被世界遗忘的，不知在Vegas什么角落的密室里，唯有时针不情不愿地爬过表盘。蕊芝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广义相对论的正确性。在这样幽闭的空间里，看不见日出日落，蓝天白云，某种程度上来说，时间已经失去意义。
　　当时间失去了意义，一天有24个小时和有30个小时又什么区别呢。蕊芝迷迷糊糊地想着，进入入睡前的自由联想状态。
　　一天有24个小时。
　　24片药。
　　下午4点服用。
　　24个小时，24点，4点服用。
　　2020年3月10号。
　　她记得昨天是3月8号，她还收到她诸多哥们的简讯，祝她女神节快乐。
　　蕊芝簌地睁开眼睛，顿时睡意全无。
　　今天不是3月10号，今天是3月9号。
　　这是黑宇想办法弄进来的药，想向她传递一个信息，而这个信息是一个时间。2020年3月10号凌晨4点。
　　她几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但是突然又意识到屋子里有监控摄像头，表现出任何异样的举动都可能引起怀疑，所以她假装又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说道：“爸爸真是烦人，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忘了让我吃药，我早都好了。”
　　凌晨4点是一般人最困的时候，黑宇告诉她的这个时间，很有可能是他要来营救她的时间，他让她今晚做好准备，别睡着。这么想着，蕊芝顿时觉得肾上腺素已经在血管里流动，顿感精力非常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