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今天开花了吗？》Starrism

37、可你已经哭了。

　　陆爷爷将手机归还给卢女士，简单说明了一下这手机的来历。
　　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送给了陆闹一部手机当生日礼物，卢女士也异常惊讶。
　　几乎只要是认识罗戚和陆闹的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特别要好，除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回各回各家，其余时间在学校和大街上碰到，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卢女士当然知道罗戚和陆闹的感情好，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好，一个手机起码上千块钱。一千块钱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怎么说都是一笔巨款，罗戚怎么就这么舍得呢。

　　她的生日在八月份左右，去年罗戚也只是送了她一束花而已。每年她过生，罗戚都会送上那么一束简单的白玫瑰。

　　老罗临死前告诉罗戚，妈妈最喜欢白玫瑰，以后每年妈妈过生，你一定要替爸爸送她一束白玫瑰哦。

　　这么一对比，这一束白玫瑰就显得有点寒碜，卢女士略微心酸，可她又确实是喜欢白玫瑰这个礼物，让她有种老罗还在的错觉，一时之间她拿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她想了想，对陆爷爷说，“叔，这是罗戚送给小怪的，那就是小怪的，你给拿回去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家娃怎么能收。”
　　“他们俩感情这么好，送点礼物有什么关系。”

　　“不能要，不能要。”陆爷爷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强行将手机退了回去，转身步履蹒跚地走掉，“砰”的声将门关上。

　　掂量着手里的手机，卢女士其实也觉得不合适，一个小孩怎么能送另一个小孩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拿着手机，站在罗戚的卧室外犹豫了一会儿，敲了敲门。

　　罗戚一打开门，就注意到她拿着的手机，“妈，这是我送给小怪的，怎么在你手里？”

　　“你还好意思问？你现在才多大，就敢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说到底卢女士还是有点生气的，“小怪把它还回来了。”

　　罗戚很是怀疑地看向卢女士，就算小怪真的觉得这个礼物好贵重，他实在不能收，肯定也会选择亲手还给他，而不是通过他妈转交给他。

　　“他很喜欢这个礼物的。”罗戚铿锵有力地说。

　　“这么贵的礼物，谁不会喜欢？”

　　突如其来的话语有点尖锐，罗戚拧了拧眉说，“上上年小怪过生日，我送给他自己做的工艺品，小怪也很喜欢，天天都摆在床头。”

　　罗戚不说还好，他越说，卢女士就越觉得不对劲，“七七，陆闹只是你的朋友，他只是你的朋友而已，你怎么对他的事这么上心，还送一个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对你妈可都没这么好，每年只会送一支白玫瑰。”

　　“你不喜欢白玫瑰吗？爸爸说，你很喜欢的，那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一提起罗爸，卢女士语气一下子就变了，甚至还带了点女儿家的羞涩，“喜欢，当然喜欢，再也没比白玫瑰更好的礼物了。”

　　罗戚问：“送礼物最重要的就是对方喜欢，不是吗？”

　　卢女士怔住了，这么说也没错。
　　她垂眸，静默了许久，将手机塞回了罗戚的手中，淡淡地说，“那你自己做主吧。”

　　说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罗戚觉得卢女士的情绪起伏会有点小很奇怪，尤其是自己提起爸爸的时候，他狐疑地望着卢女士的卧室。
　　他跟妈妈之间仿佛隔了一条河，他在这头，妈妈在那头，很多话顺着水流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就失了真。

　　他又低头，摸了摸手机。
　　他还是不相信，他的小怪会拒绝他的礼物。

　　“这是……”罗戚眯着眼睛，敏锐地注意到了手机壳缝隙里有一抹深色的东西，他一惊，连忙拆开手机壳一看，发现里面沾了些血红色的粘稠物。

　　心里有了个隐隐的猜测，他将手机放在鼻翼下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猛地推门而出，狂奔到陆闹家。

　　陆闹家的门常年不关，罗戚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推开门冲进去，坐在客厅的陆爷爷瞧见他来了，惊慌地站起来想阻拦他。
　　结果罗戚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朝着陆闹的房间走去。

　　陆闹坐在床沿发呆，旁边坐着一只跟他一般大的史迪奇。有那么一瞬间，罗戚觉得坐在那里的陆闹好像也是一个布娃娃。
　　屋内开着灯，耀眼的灯光洒在在他洁白如玉的肌肤，缠在上面的纱布那么明显。
　　他的小怪，受了伤。

　　罗戚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暗自捏了捏拳。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用双手捧起小心翼翼他缠了纱布的手背，“小怪，是谁欺负你了？”

　　陆闹说不出话，他抬头盯着门口。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站在门口的陆爷爷。
　　见状，陆爷爷扶着门框重重叹了口气，“是我打的。”

　　罗戚“陆爷爷，你帮我们把门关上，我想跟小怪说一些话。”

　　陆爷爷心里愧疚极了，点了点头，“那你们聊。”

　　“很疼吧？”罗戚看着他的伤口，又不敢动，只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当然猜出了这道伤口是怎么来的了，肯定是陆闹拿着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回家，被陆爷爷看见了，陆爷爷以为他是小偷。

　　他的小怪，就这样被人误会了，是因为他。

　　他的小怪，就这样被人伤害，还是因为他。

　　“小怪，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一点帮你跟陆爷爷解释，这样他就不会误会你……”

　　陆闹用左手摸进罗戚的兜里掏出那部手机——罗戚已经送给他的那部手机。原本是可以用指纹解锁的，但是录入的时候用的是右手的指腹，现在他的右手被纱布包住了，根本就无法解锁。他只能将手机放在腿上，笨拙地用左手按下数字密码。

　　手机屏幕用的“陆闹”和“罗戚”合照，陆闹看见就忍不住笑，他笑着点进备忘录，用左手的食指，一下又一下戳出了一句话。
　　——我想要这个礼物，好想好想的。

　　罗戚紧紧地抱住他：“这就是你的，这就是我送给我的小怪的，没有人能抢得走。”

　　陆闹咧嘴一笑，泪水就跟断线珍珠似的往下掉，也不知是因为太感动，还是罗戚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太疼了。

　　他又在备忘录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戳：我的背好痛啊。

　　低头看到这行字，罗戚急躁不安地连忙掀开陆闹后背的衣服，往上一翻，他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雪白的背上有很多条血痕，或深或浅，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很狰狞。

　　这些伤口还没经过任何处理，罗戚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转过身蹲下来，“快，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陆闹盯着他的右腿，想说不用了，但手指疼得厉害，他实在没力气举起手机打字了。
　　他只能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罗戚的后背。

　　“你怎么还不上来？”罗戚扭头，语气有点冲，但他不是在气陆闹，只不过是在气自己没能保护好小怪而已。

　　见陆闹根本不想动的样子，罗戚鼻子一酸，哽咽地说，“这次你得听我的，要不然我会心疼得哭出来。”

　　陆闹摸了摸他湿润的眼角，可你已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