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铛劫》卯拾夜

65、假金砖一事

　　这日，有客人在万金肆闹了起来。

　　这位客人自称是来自锻州北城酒楼的掌柜宋青花，她今日来万金肆，是要万金肆给她一个解释。

　　上个月，宋青花来万金肆买了块金砖回去，结果验出来是块假金砖，根本不是用金子打造，而是黄铜所造，为此宋青花要向万金肆索赔，否则她要砸了万金肆的招牌。

　　粮玉刚好在店里，见宋青花来势汹汹，只得安抚她的怒气。

　　“宋掌柜莫生气，若真是我们万金肆出了差错，一定会补偿你，绝不抵赖，只是在此之前，要请宋掌柜把你在我们这买的金砖拿出来，交由我们万金肆的金匠验明真假。”

　　宋青花不悦道：“小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诬陷你们万金肆吗！我没事编这谎话干嘛，那块金砖确实在你们万金肆买的。”

　　粮玉立即问道：“那么敢问，是谁跟你说你买的那块金砖是假的？”

　　宋青花也不隐瞒，直言告诉她：“是你们隔壁，也是金字号的掌柜钱都来替我验明的，他和你们万金肆一样开金铺的，有能辨明真假的经验，所以他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粮玉一怔，随后道：“我们隔壁？都来金铺？”

　　宋青花点头道：“没错，都来金铺的掌柜钱都来前几天去我酒楼里坐，一眼就看出我买回来的金砖是由黄铜伪造，你说你们万金肆怎么这么缺心眼啊，我花那么大价钱从你们这里买了金砖，结果告诉我是假的，今日你们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看你们这万金肆百年的招牌是该摘下来了。”

　　“等等！”粮玉横手拦住她，正色道：“宋掌柜怎就那么笃定，认为我们万金肆卖给你假的金砖？何不相信我们一回，先让我们去验明看看，如真的是我们万金肆出的差错，我金粮玉在此向你保证，一定会加倍赔偿你的损失！”

　　宋青花听到加倍赔偿损失，瞬间换上笑容道：“真的加倍赔偿？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勉强给你们一次机会吧。”

　　“多谢。”粮玉感谢道。

　　随后粮玉前去铸造台那边把墨敦山老师傅喊过来验金砖。

　　周赫听说有客人来店里闹，立马跟着师傅一起出来看看。

　　粮玉带着墨敦山来到宋青花面前，向她介绍道：“宋掌柜，这位是我们万金肆的金匠墨敦山师傅，有着五十多年的铸造经验，他绝对能验明金砖的真假，现在还请宋掌柜把你在我们万金肆买的金砖当面交与我们的老师傅验明真假。”

　　宋青花在这时候忽然犹豫了起来，她扫视一眼周围，这时已有许多人围过来看好戏，几乎都是万金肆的伙计，不由得令她心慌，但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她不得不将那块金砖拿出来。

　　粮玉双手接过金砖，再转交给身旁的墨敦山。

　　墨敦山奉大小姐之命，立刻对这块金砖查看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验完。

　　“这块金砖确实是假的，不是真金砖，而是黄铜伪造的金砖。”

　　他这话一出，让粮玉变了脸色。

　　周围的人也跟着倒抽一口气。

　　宋青花恢复气势，得意的朝粮玉道：“金小姐，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连你自家的金匠都说是块假的金砖，我看你该怎么与我交代！”

　　粮玉脸色阴沉，不说话。

　　在这时候，墨敦山又开口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块假金砖并非我们万金肆所造。”

　　他的话再一次让所有人大为震惊，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宋青花傻在了原地。

　　粮玉松了口大气，喜出望外道：“墨师傅，你说这块假金砖不是我们万金肆打造的？”

　　墨敦山笑着点点头，转而告诉她：“回禀大小姐，但凡是我们万金肆打造出来的金砖，底下都会有万金肆的刻印，朝廷曾有规定，民间所有金字号打造金砖时必须刻印自己的名字，以方便朝廷备案，我们万金肆一直都遵守朝廷规定，绝不敢出售没有刻印的金砖，这可是犯法的事，再看这块假金砖，上面完全没有刻印，足以说明它不是我们万金肆打造出来的。”

　　粮玉将墨师傅的话记下了，随即转身看向宋青花，和她道：“宋掌柜，墨师傅的话你可听明白了，你带来的这块假金砖不是我们万金肆打造，也就是说你口中所谓的我们万金肆卖给你假金砖一事，根本不存在。”

　　宋青花满面难堪的望着粮玉，心里还是很不服气，嘴硬道：“可我确实在你们这买的金砖，如今也证实是假的，这就是事实，要不然你说我从哪里弄的这块假金砖！”

　　粮玉笑道：“你从哪里弄到的假金砖，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要提醒宋掌柜一句，墨师傅刚刚已说明白，朝廷有规定，凡是进行买卖的金砖必须有来路刻印，你这块假金砖上面没有任何来路刻印，说明它是朝廷禁止买卖的东西，宋掌柜若继续在此把事情闹大，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你。”

　　宋青花感觉后背在隐隐发凉，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粮玉道：“金小姐的意思是说，我在诬陷你们万金肆？我还说是你们万金肆故意卖给我违法的金砖呢！”

　　粮玉冷然道：“宋掌柜，我们万金肆能在锻州屹立百年招牌而不倒，靠的是真金实料，而不是伪造金砖卖给客人，你要还不罢休的话，我们大可一起去见官，由县太爷来辨明是非。”

　　宋青花一听要去见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紧张的看着粮玉。

　　粮玉也在看着她，随后把那块假金砖拿到她面前，塞到她手里还给了她。

　　“宋掌柜，我能理解你买到假金砖的心情，但它真不是我们万金肆卖给你的，还请你回去查明真相，是否有人盗用了你买的金砖，换了一个假的给你。”

　　宋青花看着回到自己手里的假金砖，再抬头愤恨的瞪了粮玉，随即狼狈的转身离去。

　　她一走，店里的所有伙计都欢呼了起来，包括墨师傅也笑得满脸开心。

　　粮玉倒是为自己捏了把汗，差点就出大事了，还好有可靠的墨师傅在，才能揭穿真相，还万金肆一个清白。

　　傍晚时分，周赫亲自送粮玉回去金家大宅，顺便和她谈些事情。

　　路上，他见粮玉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关心的询问道：“大小姐看起来心事重重，莫非是在想那位宋掌柜的事？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是宋掌柜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拿的假金砖，企图诬陷我们万金肆，还好谎言已经被揭穿了。”

　　粮玉强颜欢笑道：“是啊，多亏墨师傅，没有他的经验老道，光靠我一人，真分辨不出来真假。”

　　周赫忽然暗示道：“其实我也会验明真假，大小姐下次可以找我来验。”

　　粮玉望着他，满脸写着不信。

　　随后，粮玉又说起正事来。

　　“最近，我发现万金肆的账目出入有点大，不知道是否因为我父亲的关系，他近日来身体抱恙，鲜少来万金肆，所以很多生意都搁置了，也难怪今天会发生宋掌柜来找麻烦的事。”

　　周赫听完笑着安慰她：“老爷最近是鲜少来万金肆，大小姐却是每日准时必到，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和能干，一定能把老爷没做完的生意都解决完。”

　　“你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给我增添负担。”粮玉郁闷道。

　　周赫满脸心虚。

　　粮玉又问他：“对了，我让你调查无色散的事，可有着落了？”

　　周赫回道：“哦，我已经托付江湖朋友去调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因为来往锻州城的江湖人太多了，要马上查到根本不可能。”

　　“其实我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而已。”粮玉叹道。

　　“总会查到线索的。”周赫认真的告诉她。

　　粮玉点点头。

　　夜里。

　　粮玉正打算沐浴更衣的时候，突然闯进一名蒙面刺客，持剑朝她刺去，与此同时，阳春刚好走进来，发现刺客在行凶，立马大声喊道——“有刺客！”

　　那刺客因她的大声呐喊而顿了下，但没有就此放弃，再次冲过去刺杀粮玉。

　　可惜阳春的抵挡让刺客的剑刺进了她的左肩。

　　——“阳春！”粮玉伸手扶住中剑倒下的阳春。

　　刺客也跟着停下了手，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在这时，屋外的四个护院听到屋里传出“有刺客”，立马破门闯进来，片刻功夫就将那刺客围住。

　　刺客回过神来，收起阳春身上的剑，与四个护院打了起来。

　　不一会儿，四个护院不敌那刺客的武功，全都被放倒在地上。

　　刺客也趁此机会逃出门去。

　　正当她即将逃出门的时候，忽然迎面打来一掌，没有防备的她中了如此浑厚有力的一掌，被打回屋子去，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而后就见周赫跑进门来，刚才正是他出手打伤了刺客。

　　他命倒在地上的四个护院起来抓住刺客，自己则去粮玉身边查看情况。

　　粮玉看到周赫来了，哭着和他说阳春受伤了。

　　周赫立即查看阳春的伤势，见她左肩上血流不止，出手封住她的穴道，勉强止住了血，再照粮玉的意思把阳春带到床上躺着。

　　粮玉吩咐一个护院去找大夫来，再和周赫一起去看那个抓住的刺客。

　　当周赫拿下刺客脸上面巾的那一刻，粮玉睁大了双眼，跟着浑身颤抖了起来，一股由内到外的冰寒包裹着她的全身。

　　这个刺客的真面目，连周赫都大为震惊。

　　她，正是粮玉身边的侍女——白雪。

　　粮玉颤抖着身子，两眼望着一身夜行衣的白雪，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她不敢相信，白雪会扮成刺客来杀她。

　　周赫满脸惊讶道：“你，你不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白雪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刺杀自己的主人……”

　　白雪跪在地上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