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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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盛夏树梢上蝉鸣不休，耀眼的阳光炙烤大地，高温下的行人步履匆匆。
夏天是火热的，离不开空调和冷饮。同样也是浪漫的，值得和相爱的人奔赴一场山海，去看深夜四点半的大海，攀爬高山等待清晨六点的日出。
徐泽楷刷视频看到文案停顿几秒，不由得笑了笑，浪漫归浪漫，但热也是真的热，这三十多度的鬼天气生死之交才出门。
他没放在心上，待在空调房继续往下划拉。
那年夏季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闷热的天气使人心情烦躁，吸入的空气似乎都是一样滚烫。
徐泽楷中午刚刷到关于夏天看海爬山看日出的视频，半夜十二点就被发小敲开家门，和他说哥几个约好今晚一起爬越山等日出。
他叼着牙刷一脸懵：“什么时候说了？”
发小推他回屋里换衣服，嘴上答：“就刚才。快点儿，小六他们还在车里等着呢。”
徐泽楷无语地瞥他一眼，随便套了身衣服下楼，打开车门看到另外两个同样穿着随意的朋友。
小六叫刘子祺，是个资深游戏迷。
一看到他，小六迫不及待吐槽自己还在打游戏就被程禹扬硬生生拽了出来。
副驾驶的齐诩顶着一头乱发，像刚从被窝里挖出来。他半掀眼皮冷笑一声：“呵，我刚睡着，门差点被某人砸了。”
徐泽楷算明白了，原来程禹扬根本是赶鸭子上架毫无商量。
画里的夏天会是绿色，蓝色，各种五彩斑斓又清新的颜色。
不过在今夜那些美好全部远去，零散的路灯伫立在蜿蜒曲折的小道旁，驱散笼罩山林般如墨的黑，蚊虫蛰伏于花草之中防不胜防。
刚从山脚往上爬时他们还有精力扯天扯地，越到后面地形越陡峭，几人体力逐渐告急，根本没功夫说话，耳边只剩下喘气声和风吹过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
夜爬越山的队伍很多，他们挤在密集的人流中，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部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脚下的山路。
越往上走，似乎离夜幕闪烁的繁星越近。
徐泽楷他们断断续续爬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山顶，远远站在崖边俯瞰，这座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尽收眼底。
别人席地而坐，都在关注风景。徐泽楷对热闹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收回的视线便定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高挑清瘦的男生，白T恤黑长裤，脚上穿着双简单的黑色匡威，站在靠后的位置。
他周围聚集着几位同样身材高大的青年，个个样貌不俗，隐隐将他簇拥为中心，应该是他的朋友们。
山里很黑，最后一盏路灯停在登顶的几节阶梯，只有月光和手电筒的光照亮这片幽静的区域。
他站在人群中和朋友说话，优越的侧脸藏在隐晦的光里，隐约窥见他嘴角轻微上扬的弧度。
附近人很多，徐泽楷独独在他身上挪不开目光。
不可否认有些人就是如此独特，无需做些什么，在哪儿都足够瞩目。
徐泽楷的目光太过直白，男生好似察觉到什么稍微偏头，视线精准无误地撞进他眼里。
猝不及防地对视，徐泽楷短暂地忘记挪开双眼，仍然盯着他看。
男生的黑发被山顶突如其来的风吹乱了，风灌进他宽松的T恤，模糊地勾勒出一截腰线。
他出众的面容映在柔软的月光里，褐色的瞳孔看过一花一草一木，唇边挂着浅笑。
那双眼睛如清澈的湖水荡开，好像锋利的棱角全收了起来，容纳世界万物也温柔。
过了两秒，男生友好地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那瞬间徐泽楷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大概就像一阵清风拂过燥热的心口，整个人顿时平静下来。
在此时此刻，徐泽楷对网上所说温柔的人有了具体印象。
一见钟情太深刻难忘，以至于后来他明知这是望不见底的深渊，也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钟离栎俯身贴近，右手附在他的脸庞，手心的温度暖得让人贪恋。
他想要陪伴到最后的恋人，用最温柔的口吻说出最冷酷无情的话：“泽楷，她是我朋友的亲妹妹，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帮帮她，替她在监狱待五年，五年就好，等你出来我们就去国外登记结婚。”
钟离栎神情不忍，因为提出过分的要求他眼底的光好像都黯淡了。
可他还是说了出来，不顾徐泽楷一片光明的前途，不考虑牢狱之灾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四周异常安静，他们保持着最亲密的距离，好像沉默了许久，也可能只有几秒。
徐泽楷仰头和钟离栎对视，望着他透亮的褐瞳，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
凭什么？他第一时间想质问，他该愤怒，可看钟离栎脆弱的神色他心都快碎了。
徐泽楷绷紧的下颌线渐渐放松，眼底的怒火趋于平静。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认真地说：“五年，你答应我，和我结婚。”
钟离栎承诺：“好。”
本该是幸福的诺言，到最后只残留悲哀。
五年后徐泽楷出狱的第二天，他在电视上看见钟离栎即将结婚的消息，新娘是那位钟离栎所谓看着长大的妹妹。
在以前同居的家里，钟离栎解释说只是商业联姻，一切为了家族而已。
徐泽楷沉默地看着他。
他比二十二岁时成熟了许多，也更瘦了，之前合身的衣服变得宽大。
徐泽楷瘦削的面容依然年轻帅气，哪怕浪费了五年，他将来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
可钟离栎不知道，监狱里狭小拥挤的宿舍有扇四四方方的小窗，从里面抬头能望见外面碧蓝的天空。
那扇封闭的窗户承载了他所有的期盼，五年来他依靠地是要和钟离栎永远在一起的信念撑过来的。
而这个信念被自己最爱的人摧毁了。
当亲耳听到钟离栎承认准备和别人结婚的那一刻，徐泽楷的心瞬间枯萎凋零了。
五年如一日的生活没有折下他的傲骨，如今薄薄一层衣衫似乎足以压弯他的脊梁。
徐泽楷看着那双悲伤的褐瞳，缓缓地笑了。
那个笑容复杂难辨，像是怒极反笑，偏偏眼神悲到极致，如同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赌徒。
他的眉眼依旧，只是不再骄傲。
和外界隔绝的五年，他已经和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格格不入。
监狱的窗户永远是关着的，他就像一只迷惘的鸽子，飞不出那座牢笼。
那场婚礼在S市史无前例的盛大，钟离栎穿着隆重的西服正装，眼中的笑依然那么温柔，如同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样。
在网络直播中徐泽楷看着他们交换戒指，依稀记起考上国内前十大学的那年，他在酒桌前意气风发地和朋友说，未来要站到高处，去欣赏最美的风景。
徐泽楷本该是理智的，或许他只是忘了，又或许是自欺欺人。
温柔的人也最无情。
2018年的夏天他登上了S市最高的山峰，就在那座越山，他想不到以后会万劫不复。
一步错，步步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