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汐之紫云英的秋天》海夕汐

6、第五章

　　沈崇珩回到老周家，老周几乎要放他离开了，他实在不忍心让一个外来客人接二连三地遭到恶打，只是沈崇珩这次竟然没有骂人，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调养了几天，总算把身上的伤治好了。沈崇珩再也不想在村中闲逛或去找方纯纯了，生怕遇到紫云英，平白无故又吃一顿苦头。他思量着要怎样离开这儿，据老周所言，这儿有一条近路可以出去，至少比自己来时的路程少上一半，可惜他的跑车又在另一个方向，使他不得不考虑多备一些食物。
　　哎！紫云英！紫云英！太讨厌了！莫非自己前世和她有仇，所以今生相克，一见面非打即骂，从来不会有好收场？
　　隐约之间，他似乎不怎么想走，他觉得这一走定会后悔。他甚至提不起走动的劲头，浑身像缺少了什么东西，所以他几天里窝在老周家，除了看书就是陪周小三玩，倒也过得十分快乐。
　　中午的时候，周小三递给他一封信，他一看就知道是方纯纯的字迹。果然，方纯纯对那晚的事作了道歉，声明那天的变故是因为云英突然来找她而就成的。最后她约他明天和她带学生们到荷塘边野餐，而且让他安心来，因为云英明天会到上游水库示察，不会来打扰他们。
　　他面露喜色，虽然不明白自己受伤这两日方纯纯为何没来探望他，但他倒是很欣喜接受邀请。
　　荷塘边？就是自己初来时看到的那一片辽阔的荷塘吧？真是个不错的约会，虽然多了一群学生，但只要紫云英不来打扰，相信美人在旁的感受也不错。
　　周小三拉着他的手问：“沈叔叔，你为什么不喜欢云英姑姑的？她可好了！”他老早认定沈崇珩会成为他的姑丈，不料突然间杀出一个方老师，他失望极了。
　　沈崇珩拍拍他圆胖胖的脸蛋，笑着说：“这个你不懂！”
　　“我懂的！沈叔叔，云英姑姑真的很好呵，不但给我捉蟋蟀，还伴我玩弹子，而且会做莲子糕给我吃，对我可好啦！”周小三迫不及待地向沈崇珩列举了一大堆他的云英姑姑的好处，想把沈崇珩的心拉回来。
　　沈崇珩听了这番天真无邪的话，心下莞尔，说：“如果你的云英姑姑对我有对你一半好，我可能也会喜欢她啦！”他拿着信走回房，身后的周小三不服气地说：“沈叔叔，你眼睛有问题，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娶云英姑姑的，那样就天天有莲子糕吃了！”
　　沈崇珩失言哑笑。真是童言无忌！
　　这时周小三的母亲进屋来，说：“吃莲子糕哩！沈先生，吃莲子糕吧？”
　　沈崇珩看到周小三皱起眉头，知道应该逃避了，原因是这个女主人什么都好，偏偏厨艺就一流的差劲，连大周都不敢让她掌厨，怕吃了她煮的食物会胃出血！
　　十分不高兴的母亲看着儿子，只好说：“好啦，我招认就是了，是你云英姑姑送来的！”她的语气说得十分无奈，谁叫她厨艺差劲而且努力学也学不好？
　　周母话音刚落，周小三“哗”的一声欢呼，跳过去抢过篮子，霸占了他的最爱，边吃边问：“云英姑姑怎么没进来看我的，她好久没来看我了！”
　　周母也坐下来开心地吃着点心，双眼若有所思地瞄向沈崇珩，说：“这个原因我想沈先生会比较清楚，对了，沈先生，你不过来吃点心吗？”
　　沈崇珩眉头动了动，想试试周小三推崇至备的莲子糕，但紫云英凶恶的模样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硬生生地驱赶了他的食欲，他谢过周母，回房去思量明天的野餐会是怎样的度过。

　　像是被设计似的，和方纯纯来到荷塘边的沈崇珩眼尖地发现在学生中宛如仙子的紫云英，气愤地看着方纯纯，有点怀疑她的居心，难道这些日子他受的罪还不够吗？
　　方纯纯显然不知情，无比惊讶地说：“云英不是要去示察水库吗？她怎么知道我们来野餐的？”
　　不远处，早到的学生跟在村长后面，有的看见他们来了，招着手大声呼叫：“方老师，快过来，看我们把谁请来了？”
　　方纯纯眼里闪过一丝怨意，不甘心地带着沈崇珩走近她的学生们，紫云英笑得十分灿烂，迎上去，说：“纯纯，我好开心呵，你的学生一大早就来叫我来野餐，说让我教他们做莲子糕，恰好云山弟弟今天有事不能陪我们去观察水库，周伯伯也没空，所以干脆改好日期，不然我真会错过这次机会呢！”她整张脸洋溢着喜气，显得更加迷人。
　　方纯纯骤然记起，昨晚杨云山的母亲来闹事，要带他儿子到外面发展，偏偏杨云山又不合作，今日自然是没空陪她去看水库了，云英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就自然不会自己去了！
　　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的？而且她的学生也不告诉她请云英的事，看来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不过，学生的一片好心已不会有惊喜了，倒成了气恼！
　　紫云英也发觉了沈崇珩，灿烂的笑容一扫而光。
　　不知道他的伤全好了没有？她打量着站在纯纯身边的沈崇珩，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样子十分潇洒，不像有伤的样子。虽然他眼里有点紧张，一副防范她的样，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英俊。
　　紫云英脸上泛红，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老色鬼一点也不老，而且很好看，像梦里那样好看。她一想到那个梦，脸红了。
　　在他们对视的几分钟之间，大家都十分担心这儿又变成战场，不过紫云英这回却没大动干戈，也许因为几天前被方纯纯生了一回气，不敢再搞砸好友的好事，也许她心中多少有了点悔意。有史以来，紫云英出现了对沈崇珩最好的一次！
　　害怕他们会动手，紫云英身边一个乖巧的学生出来打圆场：“沈先生，我们村长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野餐！”有了人带头，其他几十个学生也立刻表示欢迎。
　　紫云英终于会过神来平静地说：“欢迎你能来！”
　　他惊奇地看着她，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实在是意料之外。不过，最令他惊奇的是她灿烂的笑容，她从来不像今天那样充满了喜气，即使和方纯纯谈笑时也能感觉到她的落寞，可是她的笑容在见到他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底下惋惜不已，如果能够，他倒愿意离开这儿，让她笑颜永驻！
　　天！她笑与不笑关我什么事？她高兴与否又关我什么事？我只要与方纯纯玩得开心就行了！
　　等他回过神来，紫云英已带着大群学生下了原先备好的小舟，向荷叶稀的地方划去。紫云英在小舟上大声对方纯纯说：“纯纯，你的学生我替你带啦，你陪沈先生到处观赏吧！”她撑着小舟穿梭于荷叶丛中，身后跟着些十来岁的小鬼头，也划着小舟轻快地追逐她，这种融洽的关系似乎连她们的老师也无法做到，紫云英竟轻易做到了！
　　方纯纯是巴不得她远离他们，就带着沈崇珩到亭子去了。
　　这种亭子用竹子做成，三面临水，用来赏荷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亭中还整齐地放了一些农用工具。亭中还有竹椅竹桌，像极了公园里的亭子的设计。
　　方纯纯环视着一望无际的荷塘，背后是金黄色的稻田，说：“这些亭子全是村民们自愿建造的，人们干活干累了就到亭子里休息，不用大老远跑回家。再有是放农用工具，出来的时候就谁也不用带工具了。主要还是用来赏荷花、采莲子用的，我们这儿有个风俗，叫藕花节，每到藕花开时，村里人就会采来许多藕花，装饰一条小舟，让它随水漂流，据说这样就可以避水灾。不过，听说这儿几十年前经常闹水灾，还有山塌现象，因此这儿的人并不多，后来立儒村长来了后，修了水库，才控制了这种情况！”也许就因为这样，人人都对云英百般疼爱！
　　“现在藕花节已改啦，变成了采莲节，收完水稻之后，等莲子熟透了，全部人都会来采莲子。这儿的莲子是…………”她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身边的男士并没有在听她的话，而是凭栏远眺，神情近似乎痴迷的表现！
　　不远处，紫云英带着那群十二三岁的小鬼头在荷塘里比赛摘莲子，大概因为这儿是水乡，这些小孩子小小年纪就会划舟子，下河水，捉鱼摸虾了。紫云英带着他们在荷丛中欢快地穿梭，她今天穿了一件嫩绿色的劲装，长长的衣袂随风飘洒，腰中束着一根带子，正好显露了她纤细的腰姿。虽然比起方纯纯她是略矮一点，但身材却不比方纯纯逊色！尤其是她带着学生时那种欢快的气氛，使她像个穿梭在荷丛中的荷花仙子。
　　沈崇珩完全沉醉在这幅荷花仕女图中，居然想到了几句中国古诗，不由自主地吟出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方纯纯很生气，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巧妙地笑着说：“我实在想不明，如果云英不会武功多好，她那样美丽，只是打起架来从来没有人招架得住！”
　　一言惊醒梦中人，沈崇珩也为自己的表现脸红，果然，他生气地说：“这个母夜叉，再美只怕也是嫁不出去的，谁娶到她都会倒霉！”
　　方纯纯笑着说：“其实，只要你不去惹她，一般来说她还是挺有礼貌的！”
　　他点点头，继续和方纯纯谈论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们谈得正起劲，紫云英她们就上岸来了，几十个学生簇拥着她，欢笑声和争论声响成一片。沈崇珩放眼望去，看见他们有的捉到了鱼，有的向他们的村长炫耀手中的螃蟹，采到莲子的抱着大把莲蓬……各种各样，应有尽有，看来这样的野餐丰盛极了！
　　紫云英带着他们到了岸边宽阔的草地上，指挥他们挖火炉，很快，火炉有了。于是他们把从家里带来的窝放在火炉上炒菜。除了炒菜的之外还有煲汤、烧烤、做点心……这些农家小孩子对这些生活上的事看来早就熟悉不过了！
　　有好些学生正在跟随紫云英学做莲子糕，她在众学生中边做边讲述其中的做法。她谈笑风生，看来过得十分愉快！她身边的学生认真地听着，倒像真是她的学生一样。她说话时，桃红而小巧的嘴唇一张一合，样子千娇百媚，看得沈崇珩口干舌燥，几乎当着方纯纯的面咽口水！
　　方纯纯停下话来看着他，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不如我们也过去学学掌厨吧？”
　　没等方纯纯答应，他已率先走过去，方纯纯只好不服气地跟在他身后来到学生中间。
　　紫云英又一次成功的把她身边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还比不上云英的美丽吗？方纯纯心底里不是滋味，看到紫云英熟练的动作，几乎要诅咒她烫到手或烫到脚！厨艺，这种玩意儿她永远学不来的。
　　没有一个人能忽视云英的魅力，就连沈崇珩这样有定力的人也逃脱不了，她要超越云英？是不是太难了？她暗暗叹了口气！
　　吃莲子糕的时候，沈崇珩忍不住大声叫好，紫云英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对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说：“我老是听人说沈先生和我们村长是死对头，现在看来，原来沈先生和我们村长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她的话令在场三个大人差点把口里的莲子糕吐出来！
　　沈崇珩和紫云英对望了一眼，彼此气鼓鼓地反问：“和他？”
　　方纯纯瞪了一眼她的学生，陪笑说：“别当真，小孩子们不懂事！”
　　岂知另一个女孩讲话更惊人：“俗话说‘打是爱，骂是恨’，沈先生一来我们村就和我们村长打骂，看来是一种特殊的示爱方式吧？”
　　沈崇珩目瞪口呆，快吃完的一块莲子糕不小心滑出手中，旁边的一个小男生一手接着，笑嘻嘻地盯着沈崇珩气得涨红的脸说：“沈叔叔不用害羞，如果你有什么情书之类要偷偷交给村长，我以后可以做你的跑腿的，你要记住我呵！”
　　一班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东凑西凑的就是要将两人凑在一块儿。
　　紫云英忍无可忍，板起一张脸：“你们闹什么？都给我住口，要我和这个登徒子配成一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沈崇珩更加老羞成怒：“鬼才要这个母夜叉，要我要她除非地球绕着月亮走！”
　　“哼！”“哼！”
　　两个好不容易才没起战端的人几乎又要大打出手了，周围的学生大气都不敢透，好一会，有一个胆大的才说：“村长，我们去唱歌跳舞吧！”
　　紫云英一听，果然忘了争斗，被一众人拉到一旁去跳舞去了。
　　方纯纯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又要挂彩呢，你应该多谢我的学生，不然，只怕又变成炮灰了！”
　　沈崇珩点点头，庆幸她并没有出手，方纯纯继续说：“你知道吗？我们村里的人早已把你看成是云英的所有物了，你只要点点头，相信他们立刻会为你们办一个隆重的婚礼！”她偷偷的看看沈崇珩，见他俊眉拧成一条直线，心下高兴，笑了笑说：“不过我知道你不像是那种人，你有你的骄傲！”
　　沈崇珩笑了，他终于明白刚见到老周时看到老周眼里那一抹诡异的微笑了。过了一会他忽然说：“如果她真心实意想嫁给我做妻子，那我就危险了！”不错，如果她没有那么凶，他的确很危险，他只怕会失去单身的自由！
　　方纯纯以为他说的是以后要捱打的事，笑了，说：“那你是很高兴她并不想嫁给你了？”
　　他把眼光调到远处，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是吧！”
　　紫云英带着学生们欢歌载舞，几十个学生围成一个大圈子，把紫云英围在中间，又唱又跳！学生中有两个在弹吉他，还有好几个带了鼓来的，一边伴着音乐一边跟着跳。紫云英的歌喉尤其动听，清脆却不尖锐。
　　请来看看我们的美丽村庄
　　请大家都来
　　这里是山清水秀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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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人群中扭动着美丽的腰姿，沈崇珩的目光又不听使唤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方纯纯大大叹气，于是她也走进人群，和众人跳起舞来。
　　紫云英见她来了，拉起她的手跳双人舞，两人时而分开时而合在一块儿跳，周围的学生忘记了跟着唱，一齐叫好！
　　沈崇珩看着两个女孩子像精灵似的在人群中轻快地旋转，也拍手叫好。方纯纯的舞姿也十分迷人，配起紫云英，就不会太单调了！
　　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看，所以看了一会之后，沈崇珩也忍不住了，他也加入了她们的圈子。三个人在里面欢歌载舞，周围的学生已改为为他们用掌拍拍子了。沈崇珩一会儿拉着方纯纯的手跳，一会儿拉着紫云英的手跳，两人早忘了刚才差点要打架的怒火，配合得那么完美。
　　请来看看我们美丽的村庄，
　　请大家都来吧，
　　这儿是藕花飘香的故乡……
　　这一日下来除了方纯纯，大家都十分尽兴，尤其沈崇珩，他身边陪着两个大美人，而且又没遭到紫云英的毒打，他回去的时候甚至忘了约方纯纯晚上见面。
　　方纯纯对他大失所望，她目睹他一整天痴痴迷迷地度过，虽然后来也曾和她跳舞，但他选择和云英跳的时候更多，而且，回家的时候也不像以往那样每日不厌其烦地约她晚上出去散步，看来他是要转移注意力了。幸好云英并不喜欢他，就让他多吃点苦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