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高中就相爱了》自华

9、Chapter 9

　　秦裕如思来想去，下午上课心不在焉，当了回罚站的领头羊站在教室后边去了，晚饭也吃的不舒坦。晚自习没上，提前解散回宿舍整理内务。秦裕如寻思着好不容易回了宿舍，总算能安稳安稳，才迈了两级台阶的，身后就有人叫：“如哥。”

　　脆生生的，往常秦裕如觉得挺好听，现在则像孙悟空听见师父念咒语，只想抱头窜：“你怎么在这儿？”

　　易渝抱着被褥，脚边立着行李箱，站在楼梯下与秦裕如对视：“我们那边的宿舍不够分了，老师就让几个同学来这边了。”

　　秦裕如腿脚不听使唤地向后转，俯身拎起易渝的行李箱就往楼上走：“这箱子这么沉？装什么了啊？你一路提过来沉不沉？”

　　易渝摇摇头，四处打量着窗明几净的新建宿舍楼：“装的是书，箱子有轮子，我拖着过来的，一点都不沉。这边的宿舍真好，又大又干净，一点也不像普通班的宿舍。还是两个人一个屋呢，那边都八个人一个屋。”

　　“那是当然，”秦裕如问了易渝房间号，吭哧吭哧爬上三楼，箱子贴着大腿企图借点力，“也不看看我们学费交了多少。”

　　身后易渝不说话了，只安静地跟在后面。

　　秦裕如悔的想拿头抢地，怎么又忘了易渝这个小敏感精一提钱就翻脸。两家的财力差距实在是大，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家长就总喜欢一起聚餐，姜梅第一次就定了个六星级酒店，那天席间易渝就没那么高兴。不是吃的不高兴，而是深知自己家回请不起。

　　后来秦裕如还特意嘱咐过姜梅，以后聚餐就吃个家常菜或者是路边摊就行。姜梅嫌路边摊脏，自然不会去吃，所以每每聚餐都是吃一人标准60的家常菜。

　　“那个......”秦裕如想说点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你看你没多交钱不还是住进来了？”

　　愣了一两秒，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到了三楼，秦裕如讪讪地把箱子放在地上，拉出手柄拖着，眼珠子都要翻到脑后了，想去用余光打量易渝。

　　还成，没上来抢箱子说自己推，看来还没生大气。

　　“309，”秦裕如一间间找过去。三楼宿舍呈小团体式，四个屋围成一圈，然后再往里走又是四个屋，再往里走就只有两个屋了，三圈相对独立，有隐私空间。

　　“就是这个了，”秦裕如脚尖抵住房门下沿推开一些，把箱子挤了进去，“这位置很好嘛，还带个大阳台。”

　　易渝终于出声了：“阳台多难打扫，容易扣分。”

　　秦裕如抓紧时间哄：“没事，如哥陪你一块打扫，保证让你扣不了分。”

　　易渝轻哼了一声，这事算是翻篇了。

　　“如哥——”魏连州的声音突兀地回响在楼道，“我好像听见你声儿了？如哥——”

　　“叫魂呢，”秦裕如捋捋头发走出易渝寝室，见魏连州这个傻缺就站在自己面前，还喊得那么大声，“这儿，看不见？”

　　“你怎么在这儿啊，”魏连州往前走了一步，手里还拎着块抹布，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着一角，剩下三根手指翘的老高，大姑娘的兰花指都没他做的标准，“我这不是怕你找不到咱宿舍，特意出来接你吗。”

　　“行吧，”秦裕如身子后倾，眼神溜到寝室里跟易渝说话，“那我先走了啊，你有抹布没有？”

　　“有，从家里带了，”易渝闷头在箱子里找找，走出来扔给秦裕如一条，“我妈说你不细心，还给你捎了条。”

　　秦裕如凌空接住尹连连的爱心抹布，想起白天魏连州调侃的一席话，耳垂又不自觉地发烫，转身就跑：“州子，回寝室了。”

　　不料魏连州使劲踮起脚尖，像要去跳芭蕾舞一样抬高手臂，费力扯住秦裕如的后脖衣领：“回寝室你往反方向跑什么啊？”

　　秦裕如迷惑地瞪瞪眼睛：“咱们不是301吗？”

　　“大爷，”魏连州把他往后拖，“您老是七老八十了？咱宿舍是310，喏，”魏连州压低声音在秦裕如耳畔说，声音虽小但挨不住贱：“跟你对象住隔壁。”

　　秦裕如下意识去瞥易渝的宿舍门，关得严严实实才放下心来，扭身揽住魏连州的肩膀连拖带拽进了310，“哐当”一声甩在床褥上，羞怒相加：“让他听见怎么办？”

　　“听见就公开呗，”魏连州甩甩生疼的胳膊，一句玩笑话带过。

　　“行了啊你，”秦裕如稍稍严肃了些，警告了一句，“易渝胆小死了，你别趁我不在拿这种话吓唬他。”

　　“我干什么了呀我，”魏连州捶着枕头哭天喊地，“我声音那么小，不就在你耳边说他是你对——唔！”

　　秦裕如身形矫健，在魏连州说出“象”这个字时冲上去捂住了嘴，惯性冲的两人扑在床上，一个压一个，叠罗汉似的。

　　“你以为这墙隔音好啊，”秦裕如见魏连州狂摇头才把手松开，故意嫌弃地在他床单上抹了抹。

　　“我不说了还不行，”魏连州翻身下床，抻了抻弄皱的床单，“野蛮。”

　　秦裕如从床底拖出箱子，平摊着摆开，用沾湿的抹布擦了擦本来就挺干净的书架衣柜：“你别在这乱点鸳鸯谱，你要是觉得易渝长得好，you can you up.”

　　“我才不up呢，”魏连州蹬了鞋子上床，随手摸了本杂志看，“女的我喜欢御姐，男的我喜欢肌肉男，易渝那样的小白菜，算了。”

　　秦裕如没想到魏连州还男女通吃，并且有这么清晰的目标人群。一般大的年纪，怎么自己连搞基都觉得稀奇。转念又一想，魏连州家里是开酒吧的，这种事应该司空见惯，早熟些也正常。

　　“哎——”魏连州眼神很尖，一眼就在秦裕如的翻动中盯上一包零食，一探身抢过来，顿时耷拉眼：“多大的人了，还吃巧克力。”

　　秦裕如夺过满满一整包巧克力，回呛道：“你今天不还吃□□糖？”

　　“我当时问你吃不吃糖，你不是说不喜欢吃吗？”魏连州切了一声，趴回床上重新看杂志。

　　“我当然不吃些这个，甜甜腻腻的，”秦裕如颠颠糖果包，“这是给易...这是给某个清汤寡水的小白菜吃的。”

　　魏连州想起哄，被秦裕如一记眼刀警告，起哄又咽了下去。

　　糖果包里早就不是单一的法国酒心巧克力了，各式各样各个国家的都有，为的就是易渝每天收到不一样糖果的高兴劲和期待感。

　　秦裕如挑了一颗水果软糖，还是法国的，攥在手心里去敲易渝的寝室门，开门的是一个秦裕如不认识的男生，带了个眼镜遮住半张脸，平头理的贴头皮：“你找谁？”

　　秦裕如意识到这应该是易渝的室友：“找一下易渝。”

　　正常人听见开门有动静就会好奇主动探头来看，可易渝性子内敛，非要等别人叫才踩着拖鞋走过来：“如哥。”

　　“给你糖，”秦裕如把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拿出来，“猜猜在哪个手里？”

　　易渝身后，秦裕如眼睁睁看着那个室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笑一声，笑声中带嘲讽，嘲讽中带不屑，不屑中带对秦裕如幼稚行为的鄙视。

　　秦裕如自尊心一下子受到挑战，猛地拽住易渝手腕把他拉到门外，恶狠狠地说：“那谁啊？哪个班的？”

　　易渝摸不着头脑：“室友啊，我们班班长。”

　　“就他那屎样儿还能当班长？”秦裕如不信，火气蹭蹭往上涨，“我跟你说，那人肯定不是个善茬，你是没看他刚才那个白眼翻得，要多鄙视有多...”

　　“左手，”易渝忽然出声。

　　“嗯？”秦裕如机关枪似的吐槽被迫打断，“什么左手？”

　　“糖，”易渝拽拽身上松垮的家居服，一张芙蓉面仰起来去找秦裕如的眼睛，“糖在左手。”

　　秦裕如被他看得呼吸一窒，易渝见状眼睛眯起来笑：“我猜对了，就是在左手。”

　　秦裕如梦游一般：“你怎么猜到的？”

　　“你刚刚拽我的时候用的是右手，”易渝兴冲冲地去掰秦裕如左手的手指，抠出来揣进自己兜里，举起手腕在秦裕如眼前晃了晃：“你看，还抓着呢。”

　　秦裕如瞬间感觉自己右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刺，扎得他酥酥痒痒的，从易渝洁白细腻的皮肤上传来，席卷至四肢百骸。

　　“艹！”秦裕如跳开一步，连晚安都没说，急急忙忙躲进隔壁的屋子里。

　　魏连州这个精致的少爷正在用折叠盆泡脚，听见秦裕如冲进来，抬眼一看：“你这是出去喝了两罐啤酒？怎么莽成这样。”

　　这么一说，秦裕如还真想找罐冰啤酒贴在自己脸上，疯狗一样把箱子翻遍了也没找到，哀嚎一声坐在地上：“我完了——”

　　魏连州把脚擦出来，套上拖鞋，准备随时跑路：“去隔壁了一趟，认清自己的感情了？”

　　秦裕如不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对易渝太暧昧，刚才只消易渝一眼就红了脸，一个劲的吼：“我完了——”

　　魏连州：“这墙隔音不好。”

　　秦裕如：“我完了——”

　　魏连州：“你没完。”

　　秦裕如：“我完了——”

　　魏连州：“你就犟吧。”

　　“怎么刚才说是一对儿的是你，现在说我没完的也是你，”秦裕如哀嚎的间隙问道。

　　魏连州懒得说话，被子一盖打游戏去了。

　　从来没质疑过自己性取向的秦大少爷发了懵，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想出了个证明自己没完的法子。

　　第二天刚下早自习，徐晗眼底下被搁了张薄薄的本子纸，边缘还毛毛躁躁的，上面写着两句话：

　　——你很好看。

　　——做我女朋友。

　　徐晗抬头去看这封上不了台的情书主人，那人还一脸得意洋洋杵着桌子站着，见徐晗看过来，吊儿郎当吹了声口哨：“怎么样？”

　　徐晗捏起本子纸正反看了看，确认除了这两句话没有其他：“大哥，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秦裕如从脚边拎起一袋从超市买来的零食，里面还扔了几颗易渝的糖果，本来舍不得从易渝的糖果包里拿，心想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想想还是挑了几颗小白菜不太爱吃的放进去：“喏，诚意。”

　　徐晗眨眨眼：“同学，你说实话，这包零食超过三十块钱了没？”

　　“三十六，”秦裕如回答，“还有几块儿外国产的糖呢，你想从超市买都买不到。”

　　“我先问你，”徐晗坐直身子，把披肩长发顺到脑后。

　　“你问，”秦裕如下意识也站直了身子，手肘从课桌上撤下来。

　　徐晗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裕如：“......”

　　“你看，”徐晗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再问，我叫什么名字？”

　　秦裕如：“......”

　　“同学，”徐晗笑着把情书叠成四方块，还好心地把毛边给扯掉，塞进秦裕如的校服口袋，“咱俩昨天才认识，名字都互相不知道，你告哪门子白呢？”

　　“我叫秦裕如，”秦裕如不死心，“你叫什么？”

　　“徐晗。”

　　“OK，”秦裕如掏出情书，重新摆在课桌上，提笔唰唰写了两笔。情书变成了：

　　——徐含

　　——你很好看。

　　——做我女朋友。

　　徐晗点点本子纸：“名字写错了，含旁边还有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