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高中就相爱了》自华

24、Chapter 24

　　长时间的静谧无语过后，秦裕如动了动嘴唇：“好。”

　　易渝目送着秦裕如的背影走向摩托车，从车把上拿了头盔又转身走回来。

　　“怎么了？”易渝问。

　　“反正是最后一次见了，”秦裕如说，旋即把头盔戴在易渝头上，“我保证下不为例。”

　　说完，秦裕如向前俯身，隔着头盔，在易渝额头上印下一吻。

　　秦裕如亲在了头盔上，易渝却觉得自己额头仿佛真被亲过一样，温温热热的，甜腻的发痒。

　　头盔陡然被人摘下，新鲜的空气涌进来。秦裕如一句话没说，头盔一戴，果断决绝骑上摩托车走了。

　　回到家，尹连连问：“刚刚谁来了？”

　　易渝拉开秦裕如亲手给他拉上的拉链，金属拉链上似乎还残留着指尖的余温：“秦裕如。”

　　“你不请人家上来啊？”尹连连嗔怪地看了易渝一眼，“这么冷的天，来找你干嘛啊？”

　　“妈——！”易渝没由来地朝尹连连发了火，“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想跟你说！”

　　“哎你这孩子，”尹连连瞪着眼，“不说就不说，吼什么啊！”

　　易渝没答话，甩上门进自己房间里去了，两根鸡腿一口也没吃。

　　之后的几天里，秦裕如果真依照约定，没有再跟易渝联系。易渝以前就跟秦裕如一个人玩的好，放了假待在家里反倒燥得慌。某天写完一套卷子，摸到枕边的手机，神使鬼差地点开了□□。

　　上线后，易渝发现秦裕如的头像变灰了，刷新后系统蹦出来一条提示：

　　“您和秦裕如还不是好友，请先添加为好友。”

　　易渝怔住了，没想到秦裕如跟自己断得这么决绝，连□□都删了。一只晕头晕脑的麻雀撞在窗户上，一头栽了下去。

　　易渝被麻雀撞玻璃的声响叫回神来，觉得自己也要硬气一把，飞快地点开通讯录，指尖在秦裕如的电话号码上方停留了足足十秒钟，还是泄了气，没狠心按下去删除键。

　　回想这浑浑噩噩的寒假，易渝捂住头哀嚎一声。自己和秦裕如之间本不应该生出这样那样畸形的情绪，只是这件事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你越去拉住缰绳，不曾想只是蜉蝣撼树，唯一的结果是一同落入深渊。

　　这些天里，秦裕如在脑海里浮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易渝想去克制，却变本加厉。一两次深夜里，易渝摩挲着秦裕如送的手机，不争气地想，要不就答应他吧，第二天清晨醒来又埋怨自己昨夜的荒唐。

　　“叮——”手机发来一条消息，是魏连州。

　　“明天酒吧就卖给别人了，今晚是如哥来这儿最后一场演出，一起来看吧。”

　　易渝盯着这条短信久久回不过神来。尹连连推门进来叫易渝吃晚饭，见到的就是自家傻儿子的这副傻样儿。

　　“学习累了？”尹连连把易渝的手机抽走，瞥到了上面的消息，“裕如今晚演出啊？你要去看吗？”

　　易渝木然地摇摇头，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秦裕如。再说，当初说别再联系的也是他，去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不去就快出来吃饭，”尹连连招呼着把锅里的青菜盛出来，“别下神。”

　　易渝拖着步子坐到餐桌旁，举着筷子久久不动弹，突然像是被按了开启按钮，筷子一摔，扯了外套就往外跑：“妈我不在家吃了！”

　　易渝狂奔出小区，跑到公交车站，一摸自己没带零钱，再一看时间，秦裕如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扭头跑回家门口，易渝疯狂连捶五六下门，又急又慌，待尹连连一开门就冲进屋里，摸了自己的钱包揣进口袋。

　　“师傅，能不能开快点？”出租车上，易渝每两分钟就出声提醒一遍。

　　“下班点啊，”司机师傅也很无奈，装模作样摁了两下喇叭，猛踩油门不让旁边车道的私家车插队，“车太多啦，走不快啦。”

　　易渝紧紧盯住不停跳动的计价表，在远远望见聚友酒吧时就数出车费，一秒钟的时间也不想耽误。

　　推开酒吧的门，秦裕如已经在做收尾了：“谢谢各位捧场，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谢谢大家都能.....”

　　目光不经意触及站在玻璃门口的那人，秦裕如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嗓子眼里：“.....来。”

　　说完，秦裕如仔细收拾好眼底的惊讶和动容，下了高脚凳，鞠了一躬，吉他背在身后，踩着吱嘎响的木质台阶下了台。

　　他往一个角落里走了，那里放着他的吉他袋。易渝默默跟上，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

　　摘下吉他妥帖收好，秦裕如转过身来，灯红酒绿的射灯照在眼底，不觉得刺目，一眨不眨盯着易渝看。

　　一帮勾肩搭背的酒客从两人中间走过，暂时切断了两人的视线。走过后，秦裕如站在离易渝两步之遥的地方，说：

　　“谈谈吧。”

　　易渝跟着秦裕如去了酒吧后巷。

　　秦裕如伸出舌尖，舔过干涸的嘴唇，两只手随意在背后交叉，一脚蹬着土墙。他问：“来看我演出？”

　　易渝不自然起来，逼仄的小巷两侧似是像自己压迫过来，遂蚊子哼哼：“没有，我来你都演完了。”

　　秦裕如淡声抛出一个问题：“那你来干吗？”

　　易渝手下小动作不停，忙不迭解锁了手机屏幕：“魏连州跟我说你今晚在这演出，是最后一......”

　　“你知道我在这儿，”秦裕如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未达眼底，“那你来干吗？”

　　“我......”

　　秦裕如凑近一步：“当初说不再联系的，是你吧？”

　　“那你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来干吗？”

　　易渝想要逃避：“你别问我......”

　　“我不问你问谁！”秦裕如大吼一声，唱歌时间久了，没来得及喝口水润润嗓，吼出来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你说不再联系，那我就不见你了，”秦裕如赤红着眼，两手在背后握成拳，“你现在又跑过来，装出一副怨天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我一直在强迫你似的！”

　　“易渝，承认一下有那么难吗？”

　　易渝被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怔地呆在原地。秦裕如就这样看着他，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直到耐心耗完，甩手离开。

　　秦裕如回酒吧卡座拿了吉他，从正门出来，抬手招车时看见一个背影站在后巷，低着头一动不动。

　　“回来了，”姜梅听见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喊了一句，捧着电话听筒说：“哎哎哎那就这样定下了啊，机票住宿什么的我来定。哎好，就这样啊。”

　　秦裕如手扶着玄关换鞋：“春节你要出去玩啊？”

　　“对啊，”姜梅心情不错，哼着小曲朝秦裕如走来，从他肩膀上卸下吉他，“跟易渝爸爸说好了，咱两家一块出去玩。”

　　秦裕如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跟易渝他们家啊？”

　　“你看你这话说的，”姜梅拍了一下秦裕如的后背，蓬松的羽绒服被拍打的凹下去一块，“你跟易渝关系那么好，我跟他爸爸原先又是同学，一块出去玩怎么了？”

　　秦裕如洗手回来，端起餐桌上的碗喝了几口粥：“你们去吧，好好玩，我就不去了。”

　　“不行，”姜梅厉声拒绝，“你爸都把工作调开了，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如啊，”姜梅坐下，苦口婆心状：“我听易渝爸爸说，易渝这孩子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情绪一直不是很高，期末考试考的不错，也没看出高兴来，怕孩子压力太大，想着一块儿出来玩玩。你要是不去，易渝不更没兴致了？”

　　秦裕如冷下脸嘟囔道：“他现在巴不得看不见我。”

　　“闹别扭了？”

　　“没，”秦裕如烦躁地把筷子戳在桌子上，对齐了箸尖去夹一筷子青菜，一招行不通又换了一招，“我姐呢？不能留她一个人在家过年吧？”

　　姜梅摆摆手：“她今年不回来了，在朋友家过年。”

　　秦裕如咂咂嘴：“我今年跟谭明过。”

　　“谭明跟着他爸回老家了，没空跟你过年。”

　　秦裕如搁下筷子，靠在椅子靠背上：“你先不用做我的工作，易渝说不定不乐意去。”

　　客厅里，易渝寻思片刻：“没问题。”

　　“好嘞，”易伟飞快地给姜梅回了条微信，“儿子同意去。”

　　“喏，”姜梅得意地在秦裕如面前晃晃聊天记录，“易渝同意去了，后天就出发，赶紧回屋收拾行李去！”

　　秦裕如被姜梅催促着上楼，坐在皮质老板椅上发呆。忽然想起这把椅子自从上回易渝坐过后，就再没人坐过，猛地弹起来，像是椅子上凭空生了刺。

　　躺回大床上，秦裕如把脑袋想破了也没想出易渝为什么要答应出去玩，包括今天，他也没给出理由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

　　在后巷的时候，秦裕如的思路不免得跑了偏，是不是他还喜欢着自己，所以才会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躲在自以为的暗处偷窥着自己。所以自己又一次失控了，发着狂质问他的心意。

　　但易渝的反应无疑是在说，只是脑子一热冲到了酒吧，没什么别的想法。什么思念到不可抑制，全都是瞎扯淡。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