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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23 ...

  •   “我没法去上学了,”楼梯间里,魏连州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两条腿随意地伸平。

      “学费太贵了,”魏连州像是力气尽失,轻轻掀了掀嘴皮,半吐字半呢喃道,“我估计就直接...出去打份工,学校我是去不起了。”

      秦裕如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回头跟易渝交换一个眼神:“那下学期......”

      魏连州自嘲一笑:“不去了。”

      秦裕如问:“什么病?”

      “我不清楚,”魏连州疲态地摇摇头,说出来的话还是字字带刺,“我关心她干什么?”

      顿了顿,魏连州补充道:“好像全身上下往外冒血,估计是治不好,还得每天十多万二十多万地往里砸钱。”

      “我爸铁了心要救她,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裕如叹了口气,故作坚强地拍了拍魏连州的肩头:“没事儿州子,有什么困难了就跟哥们说,要是...”

      魏连州摆摆手,打断了秦裕如的话:“我不要你钱,我连自家的钱都舍不得让我爸投进去,不能再糟蹋你的钱了。”

      从医院出来,秦裕如叫车准备把魏连州送回家,魏连州没让:“我今晚回酒吧,明天一早就有人来看地段。很近,走着回就行。”

      目送着魏连州的背影消失在路口,秦裕如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忘了问你,给你攒个局?”

      魏连州那头空了几秒:“谢了如哥。”

      两天后,期末考试结束,秦裕如约了班里几个玩的好的同学,再带上易渝,跟魏连州吃了顿散伙饭。

      秦裕如没说魏连州家里的情况,一顿饭吃的红红火火,只有三个人默默带着暂别的心思。

      席间,秦裕如揽着魏连州的肩膀,两人喝了一箱半啤酒。

      “如哥,你先自己站一下,”易渝手忙脚乱地把秦裕如扶到路边的电线杆旁,从包里掏出围巾给他围上。北方的冬天异常干燥寒冷,飘着不大不小的雪粒子,才从饭店出来没一会儿的,鼻头耳垂都已经冻得发红了。

      等了片刻,刘叔开着车过来,白炽大灯晃了两下,示意秦裕如和易渝上车。

      易渝把秦裕如扶上车,安置好之后关上车门,绕到副驾驶的玻璃处:“麻烦您了。”

      “一块上车吧,”刘叔是个热心肠,“你是少爷的同学吧?上车,我先送你回去。”

      易渝摆手拒绝,刘叔却非要让他上车,还亲自下来给他从另一侧拉开车门。

      报了目的地,易渝把秦裕如的围巾稍微扯下来了些。车上暖风开的大,脸都燥热地通红了。

      朦胧间,秦裕如睫毛扑朔两下,贴着羽绒服抬起手臂,一把抓住了易渝拨弄围巾的手,哑着嗓子叫:“易渝?”

      易渝刚想挣开,视线余光瞥见刘叔通过后视镜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这僵住的一秒钟,给了秦裕如得寸进尺的时间。

      五指插入易渝指缝,秦裕如嘟囔着说:“这是做梦了?”

      易渝察觉到刘叔又往后看了一眼,所幸车内黑暗,看不见两人相缠的五指。

      “如哥,”易渝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松手,你干嘛呢?”

      没气急败坏地把手抽回去,秦裕如想,果然是在做梦。

      “不松,”秦裕如强势地把相握的手往背后一藏,像是藏什么宝贝。易渝被拽的往前倾身,直直撞上一片氤氲的酒气。

      不光秦裕如脸红,现下滴酒未沾的易渝也觉得脸烧得慌。

      两人保持着这样尴尬暧昧的姿势,一个挣不开,一个不松手。到了易渝家小区也不放开,非要拉着手下去送他进家门。

      一脚深一脚浅踩在积雪里,易渝简直哭笑不得:“大冷天的,你下来送我干什么。”

      秦裕如晃晃两人相握的手,笑得恣意。看来在梦境里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我送我对象回家!怎么了?”

      “你!”易渝推了秦裕如胸膛一把,没推开,反倒叫那人把自己强硬地搂在怀里,胸膛贴着胸膛,衣料摩擦间留下一句耳鬓厮磨。

      “闹什么脾气呢,宝贝。”

      “谁是你宝贝,”易渝臊得要死,嘴上慌不择路乱说一通,“我看你是喝酒喝的脑子都没了。”

      秦裕如稍稍将两人分离分毫,不再严瓷合缝贴在一块。易渝刚想弯腰告饶,一双冰凉的手抚上眉眼间。转头对上秦裕如的一双眼,眼里有竭力压制的醉意和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柔。

      “易渝,”秦裕如否定道,嘴唇哆嗦着,对吹进齿间的雪粒子不闻不问,“我还有脑子,不光有脑子,我心肝脾肺肾都全乎着。”

      一阵北风呼啸而至,砸在易渝耳膜上,还不如秦裕如这轻飘飘的最后一句话令人心如擂鼓。

      “我就差一个你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尹连连从厨房探出头来,手上拎着一副隔热手套,“我煮了点梨汤,喝点吗?”

      易渝充耳不闻,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外套都没脱就一头栽在床上。尹连连跟着进来看,抬手就在易渝屁股上掴巴掌:“衣服上都是雪粒子!起来起来,赶紧脱下来,拿到阳台上去!”

      易渝脸埋在棉被里,没动弹。

      尹连连盛了一碗雪梨汤,再过来看,见易渝还是一动不动,干脆自己伸手把人像拉皮条一样拽起来。

      “你这孩子,你就懒死吧。”

      尹连连拉下易渝的外套拉链,注意到了儿子的不对劲:“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烫啊?”

      易渝心头五感交集,整张脸通红,一开口就啪嗒掉下一颗泪珠来:“妈——我有点难受。”

      尹连连吓了一跳,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再把人塞进被窝里。温度计一量,三十八度四。

      秦裕如醒来时,是保姆上来唤吃午饭。

      醉酒醒来最是口渴,秦裕如举着凉水杯灌了整整半瓶才有所缓解。午饭是蘑菇汤,是姜梅爱吃的。

      秦裕如环顾四周,没找到姜梅,问保姆才知道她提前去公司了。

      默默喝完半碗蘑菇汤,秦裕如胃里直犯恶心,自己去厨房烤了几片吐司垫垫肚子,吃完就上楼了。

      秦裕如对昨晚只有隐约的印象,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好像是刘叔去接的,顺便还送易渝回了家。

      想到易渝,秦裕如抬手拨了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被刻意压低了嗓音:“喂,裕如吗?我是你尹阿姨。”

      “易渝他发烧了,在睡觉呢,等他醒来给你回电话好吗?”

      秦裕如连忙说:“好的好的,麻烦阿姨了。”

      快傍晚了,易渝的电话才回过来:“喂,如哥。”

      “听说你发烧了?怎么回事啊?”

      易渝带着浓重的鼻音,顿了片刻才回答:“昨晚在雪地里站太久了,冻着了。”

      秦裕如使劲回想也没想起来昨晚的情景:“你傻啊,大冷天的在雪地里站着干什么?”

      易渝不说话了,时不时抽一下鼻子,表示自己还拿着听筒。

      秦裕如那厢还在刹不住车地絮絮叨叨,易渝这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再三犹豫思量纠结后,易渝喊了一声。

      “如哥。”

      那边瞬间噤声:“嗯?”

      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说出来不容易,收回去更是没门。

      “昨晚你说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秦裕如痴傻地直了眼:“我,昨晚......”

      “别跟我说是假的,”易渝感觉周遭都滚烫起来,“要不然我这烧发的也太不值了。”

      秦裕如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嘴就先动了:“是真的!”

      “......也别跟我说是真的,”易渝补全未说完的下半句话,自己却先听到了秦裕如的答案。在之前,易渝只是又慌又怯,现下三个字出口入耳,所有的猜测试探都成了板上钉钉。

      易渝胸膛剧烈起伏,猛地咳嗽几声,吓得尹连连就要推门进来看。易渝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待尹连连关好门离开后,说出最后几个字:

      “咱俩没结果,我不是同性恋。”

      秦裕如慌了,彻底慌了,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手足无措地扣着床单,胸口酸胀地像是要爆炸。

      “聊聊,咱俩当面聊聊,”秦裕如几乎是在请求,“你再想想,我是....”

      “等我病好了着再说,”易渝飞快地说完挂断电话。

      四天后,学校发了成绩单,易渝的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拿到成绩单,秦裕如先是去找易渝的名字。这几天过的他是百爪挠心,脑子无时无刻不在想易渝。看到成绩单上五百六十九名,心情多少舒爽了些,两秒后又紧皱起来。

      秦裕如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易渝对自己没有好感。环环相扣,去头掐尾都没问题,可偏偏断掉的是最中间的一扣。

      第五天,秦裕如挑了辆摩托车,独自去了易渝家。

      “来儿子,”易伟把一根鸡腿夹进易渝面前的小碟子里,藏不住地笑意,“考的这么好,两根鸡腿都归你!”

      “谢谢爸,”易渝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脸上怎么也挂不住笑容。他耳朵尖,老远就听见一阵摩托车轰鸣声,起身从窗户里往下看了看,看了一眼就往屋里走,扯了一件外套。

      “我下去一趟。”

      秦裕如刚停下车,易渝就从楼道里出来了,靠着报箱站着,目光垂到脚尖。

      秦裕如走过去紧了紧易渝的领口:“不拿件厚外套。”

      易渝没躲,任由秦裕如给他拉拉链紧领口,在他变相想要拥抱的时候后撤一步:“不合适。”

      秦裕如叹了口气,放下空空荡荡的双手。

      “你考虑好了?”

      “没考虑,”易渝语气淡然,“本来就是错误的事情,没什么考虑的必要。”

      “错误的事情?”秦裕如颓然一笑,落在易渝的眼里,稍稍化开了一点眸中冰冻,“喜欢一个人,就叫错误?”

      “不是,”易渝否认道,“你喜欢我,这叫错误。”

      没人说话,唯余对视。易渝很快注意到秦裕如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就去兜里掏润唇膏,又被他生生克制住。

      半晌,秦裕如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没有可能,”易渝说,“别再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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