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高中就相爱了》自华

20、Chapter 20

　　中午的食堂就是个蒸笼，秦裕如一进去就感觉像饺子下进了沸水锅，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饭也没吃就回了宿舍，本以为宿舍这个时候没人，结果一拐弯就在楼梯上碰着了易渝。

　　“不吃饭啊？”秦裕如随口问了一句，拾级而上。

　　易渝抿着嘴跟在秦裕如身后，摇头：“回来换件衣服再去。”

　　“臭讲究，”秦裕如回了一句，回头一看，不像自己班在阴凉地底下训练，易渝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液浸透了，迷彩服都深了一个色号。

　　“那你这不也回来了。”

　　“我又不是回来冲澡换衣服的，”秦裕如顶嘴，“食堂太热了，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刚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有多讲究，便悻悻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冷不丁的，秦裕如感觉后背一凉，几缕清风顺着脊梁骨吹上来，像是千万蚂蚁蚀骨一般。身后易渝揪着秦裕如迷彩服的下摆轻轻扇动着，一边扇一边偏头问：“凉快点了吗？”

　　“你——”秦裕如上半身倏然僵硬了，突然间像是电脑死机重启，慌里慌张地往前跑了几步，下意识想要逃开。易渝没拽住，被带的往前一个趔趄，衣摆从指间挣脱，差点绊倒在最后几蹬台阶上。

　　易渝愣了，手掌撑在地上维持着平衡。秦裕如回身来扶，满心的懊恼：“没没事儿吧？”

　　“没事儿，”易渝不着痕迹地揉了揉硌在台阶上的膝盖，笑着把手递给秦裕如，“拉我起来。”

　　两手相握，秦裕如小臂发力把易渝拽起来，掌心的柔软让他飘飘然片刻，待到易渝把手抽走，才重重落回地上。

　　关上310房间的门，秦裕如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企图把自己拍清醒。费尽心思接近易渝，一有点儿暧昧动作自己倒是先跑了，搞得自己像是被追求的那一方。

　　易渝冲了个战斗澡，穿了一件简单的白短袖和一件到膝盖骨的卡其色短裤，捏着饭卡敲秦裕如的房门，拉开一道缝后问：“如哥，我要去食堂，要给你带点吃的回来吗？”

　　秦裕如注意到易渝膝盖上有一小块红印：“不用了。”

　　秦裕如躺在床上，盯着被合上的门缝发呆。过了一会，门再度被推开。

　　“你怎么又回来了？”秦裕如一骨碌坐起来，话里带了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欣喜。

　　魏连州斜了秦裕如一眼，回身关好屋门：“什么叫又回来了？”

　　“是你啊，”秦裕如失望地躺回床铺，盯着头顶的电风扇出神，“我还以为是易渝回来了。”

　　魏连州脱鞋的动作顿住，一秒钟后恢复如常：“易渝刚刚来了？”

　　“嗯，”秦裕如翻了个身，让后背也吹着些风，十分后悔刚刚没跟着易渝一块儿去食堂，现下凉快下来了，肚子也饿了。

　　魏连州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拎了一份卷饼，拍了拍秦裕如的床沿：“喏——”

　　“给我的？”秦裕如有些惊喜。

　　魏连州指指隔壁：“在走廊上碰着易渝了，他给你的，让我捎进来了。”

　　秦裕如坐起身，瞬间脸上就换了表情，乐的浇点水就能开出花朵来，啊呜咬了一大口卷饼，“太好吃了！”

　　魏连州骂他没出息，手背在身后，掌心里攥了一小团白纸，是放在卷饼包装里的一张纸条。

　　“易渝！哎！易渝！”易渝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做一篇英语听力，直到有人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晃动，才扯下耳机抬起头。

　　高沂撤下手，手指不自然地拧在一起，问：“中午的饭你给了没有啊？”

　　“啊，”易渝感受到身旁几个人停止了谈天，一脸想听八卦的样子，话还没说的就紧张起来，“给，给了。”

　　高沂俯下身，长长的马尾辫扫在课桌上，语气既期待又羞涩：“那....他怎么说？”

　　高沂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长得白净高挑，在秦裕如上午送水的时候就小鹿乱撞了。午饭时在餐厅碰见了易渝，拉着他细细盘问了一番，末了又塞给他一袋卷饼，里面隔了一张纸条。

　　“就算不饿也不能不吃饭哦【爱心】”

　　易渝暂停了听力，回想了一下起床后秦裕如没道理的好心情：“唔......没说什么，就是...好像还挺开心的。”

　　高沂激动得原地打蹦，跳了几下又趴回来：“那他看见里面的纸条了吗？”

　　易渝老实说道：“我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他肯定看见了，”高沂笃定道，“他要是想吃到卷饼，肯定要先把塑料袋打开。一打开塑料袋，没理由看不见最上面的纸条！”

　　想到此，高沂拽住身旁女生的手臂一阵晃，双颊涨红：“他肯定看见了！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也有意思！”

　　易渝挂回一只耳机，听见另一名女生说：“高沂你先别这么激动，说不定人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难道秦裕如真对高沂有意思？不知怎的，易渝的思路跑了偏。

　　“对我没意思的话，吃了我的饭还能那么高兴？”

　　又思及起床后秦裕如笑着揽了揽自己的肩膀，对那平平无奇的卷饼大夸特夸，易渝觉得高沂还是很有希望的，便多嘴说了一句：“你长得符合他审美，没问题的。”

　　“啊啊啊啊啊！！！”高沂突然被打了鸡血，差点要上来拥抱易渝了，“易渝你也这么觉得？！你跟他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直觉肯定错不了！！！”

　　易渝无奈地笑着，他发现自己说一句话，高沂就能往下多推理出一段。

　　“哔——”教官在班级门口吹哨了，示意众人集合，接着进行下午的训练。

　　下午秦裕如又来易渝班逛了一圈，送来了半块切好的冰镇西瓜，分装在十几个塑料盒里。易渝留了个心眼，格外注意观察了一下，见秦裕如果真递给了高沂一盒。

　　“如哥，”易渝故意领着秦裕如往高沂身边靠，试探道，“你这么殷勤一天过来两趟，真是来给我们班送温暖的？”

　　“错，”秦裕如纠正道，“是来送凉爽的。”

　　“我是说，”易渝不搭理秦裕如油嘴滑舌那茬，拐弯抹角地打探虚实，“你是不是单独为了一个人，才每回都送这么多东西的啊？”

　　秦裕如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自己暗戳戳献殷勤这么久，这小呆瓜难道终于要开窍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是。”

　　易渝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果然喜欢高沂。

　　“别觉得受之有愧，”秦裕如微微提了音量，显摆道，“中午还给我送饭了不是？”

　　他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他跟易渝感情是多么的要好。

　　易渝心里咯噔一声。没跑了，下午的西瓜就是单门送来感谢高沂中午送的卷饼的。

　　“快吃吧，”秦裕如心情好的不得了，一盒西瓜捧到易渝嘴下，又指了指脚边的袋子，“多给你留了两盒。”

　　敢情这是自己也明白过来对不住兄弟了，想拿两盒西瓜补偿补偿。

　　秦裕如走后，易渝拎着多出来的两盒西瓜向高沂走去，结巴着撒了个谎：“秦裕如多留给你的。”

　　秦裕如这厮丝毫没觉出易渝全程的阴阳怪气，只觉得身边总有个女的捏着嗓子跟同伴叽叽喳喳，烦的人耳朵痒。

　　既然这小白菜开窍了，秦裕如盘算着，那动作就可以明目张胆一点了。

　　枯燥且无聊难捱的军训就快要落下帷幕，夜幕降临，整个操场渐渐空荡起来，一个个班级陆续去食堂了，只剩下几个校职工忙前忙后布置着主席台，为明天下午的闭幕式做准备。

　　“他妈的都排到我了，突然就说没有面条了，”秦裕如变着脸落座，不锈钢餐盘“哐当”一声砸在桌上，把易渝和魏连州吓了一跳。

　　“你吃米饭不也行吗，”魏连州看了一眼秦裕如的餐盘，嘟囔了一句转头看手机去了。

　　易渝把自己的碗往前推推：“不是牛肉面，但也是面条，你吃点吗？”

　　“你快吃吧，”秦裕如认命地往嘴里扒饭，吃了两口突然想起来什么好玩的，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你看你看，我今天让别人给我们班录了个视频，你还别说，我们正步走的还真是齐！”

　　视频点开，国际班全体同学喊着号子，从屏幕左边入镜，二十秒后从屏幕右边出镜，张教官没在，估计是休息时间录的视频。

　　都是一群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富家子弟，短短不到一周时间的军训哪能有什么整齐可言。秦裕如说的走的不错，只不过是不互相踩脚后跟而已。

　　易渝点点头，真诚地说道：“你们练得很认真。”

　　“那是——”秦裕如自满地收起手机，“我跟你说，我们班明天验收，肯定能拿个前三之类的——”

　　“呵，”身后，极轻的一声嘲笑声破空而来，扎进秦裕如快要膨胀的内心，从里到外气儿漏了个底朝天。

　　秦裕如“腾”地转身去看，身后那桌坐了两名教官，张教官正对着秦裕如坐，另一名稍胖点的背对着，现下也扭着身子看过来。

　　秦裕如本以为是某些个班里的同学，没想到会是教官，冲到嘴边的质问的话打了个顿，没说出口，愣了两三秒，回过身去没追究。

　　“倒也不用认真练，国际部吗，怎么着也会给你们个奖的。”

　　这句话被张教官用刻意放大的声音说出来，凉凉的嘲讽一句，激得秦裕如和那稍胖些的教官同时站起身。

　　“你在那明着暗着说谁呢！”

　　“小张，别拿学生发脾气！”

　　“说的就是你们班，”张教官不顾对面人手忙脚乱的阻止，手指一松扔了筷子，丝毫不避讳地盯着秦裕如看，“交那么多钱，学校应该多照顾。”

　　“小张！”胖教官变着脸，转头又戴上了笑容，“这位同学，对不住啊，别计较别计较。”

　　秦裕如刚想往前走两步，易渝拽住了他的袖子：“如哥，这是教官，别动手。”

　　秦裕如攥起来的拳头捏了捏又放开，冲动劲儿过去了，也冷静下来了，索性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一条腿翘起来。

　　“张教官，你家里是穷的响叮当了吧？仇富心理这么重？”

　　“你！”张教官刚想有所动作，就被一人呵斥住。

　　“张敏杰！”

　　张教官不情不愿地原地立正，向从食堂另一头走来的队长敬礼。

　　队长的肩头挂了两枚勋章，走起来碰撞在一起，哗啦哗啦地响，但不影响威严：“张敏杰同志，晚饭取消！”

　　“是！”

　　秦裕如见人家领导来了，也不发作了，转过头去自顾自吃起饭来。

　　队长把胖教官拽到一边问清楚了起因结果，走回来清清嗓子，惹得秦裕如回头看时开口：

　　“张敏杰同志，负重十公斤，操场罚跑二十圈！”

　　张教官挺直腰板，瞳孔里闪过不甘，但仍道：“是！”

　　旋即队长看向秦裕如，补充道：“跑这二十圈好好冷静冷静，回来给这位小同学道歉。”

　　队长走后，张教官一言未发去领罚，剩下胖教官凑过来，绞着手指说：“同学，你们教官今天是被别人呲了几句，说他带的是些关系户。我们教官之间也有排名比较，看谁的班带的好，你们张教官这才不乐意了。”

　　秦裕如得理处且饶人：“跟他说，不用来给我道歉了，弄的怪不好的。”

　　胖教官点头称是，又替张教官说了几句好话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