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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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点到名字的同学进教室，看黑板上的座次表找自己的座位。”
秦裕如根本没听门口站着的那个中年男老师在吆喝些什么，自己忙着低头在老年机上一顿按键，屏幕上是最老版的□□聊天框。
“明哥，我太想你了！！！这个学校没一点好的！！！一个人也不认识！！！”没了现在丰富多彩的表情包，秦裕如发了一大堆叹号以表达自己强烈的情绪。
谭明没回复，估计是已经分好班开始上课了。
“哎哎哎，最后面那个同学，怎么还带手机来学校？”班主任老季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夺了秦裕如的老年机，揣进自己的口袋：“下午放了学来办公室拿。”
秦裕如还沉浸在刚跟玩了六年的小学同学分别的悲伤中，冷不丁被抢了手机，脾气一点就着，嘴上没了遮拦：“你他妈把手机还给我！”
刚上初一，都还是孩子，所有人都被秦裕如这句脏话给镇住了，女生觉得害怕，男生觉得酷毙了，老季觉得头上蹭蹭冒火：“你叫什么名字！”
自己班上孩子还没认全的，第一天倒先记住了一个。
“我叫秦裕如，”这个刺头一脚蹬在粉刷好的白墙上，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手机还我。”
老季琢磨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想猛拍大腿。
这不就是姓秦那位老板的宝贝儿子么！
老季回想起前天秦老板来学校的时候，校长点头哈腰的左右相陪，美名其曰是来看看自己给学校捐的两座楼，实际上暗地里提点校长多多照顾自己儿子。
老季这下直接把“照顾”私下里替换成“宠溺”了：“手机先还你，”末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太掉价，又加上一句：“下次等放了学之后再玩手机。”
秦裕如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收起手机来，不是因为听老师的话，只是没人陪他聊天。
老季又回到班级门口喊人名去了，秦裕如两眼放空，眼神飘忽着不知道看些什么，发了会呆只觉得眼底下一直有什么白亮亮的东西晃来晃去，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把自己掐回神后，定睛一看，自己前面站着的这人是个小光头。
秦裕如饶有兴趣地抬手在那人光滑的脑壳上敲了敲，老大人一般：“兄弟，暑假去寺庙耍了？”
小光头回身瞥了秦裕如一眼，嫣红的嘴唇张张合合：“磕到脑袋了。”
秦裕如偏头去看，果然在正中偏后的位置看到一条缝起来的疤，刚想嘲笑一番，就听见老季在前面叫：“易渝！”
小光头没再回头看，径直进了教室。
老季又点了三四个人，眼看着靠墙站着的一排人都要走净了，秦裕如才听到自己的名字：“秦裕如！”
秦裕如手插在口袋里捏着小砖一样的手机，慢慢悠悠进了教室，脚搭在讲台上瞄黑板，顺着找了几趟才找到自己的名字。
秦裕如留心去看同桌的名字，一看就乐了，转头又看向自己的座位，果然旁边坐着个小光头。
“你好啊小光头，”秦裕如大剌剌地坐在板凳上，手指扣着上一届学生在桌子上留下来的，用涂改液画成的三八线，要不是易渝变着脸不让，自己早就上手去摸人家的脑袋了，“我叫秦裕如。”
“易渝，”易渝扔下两个字就不再理秦裕如，低头从桌洞里翻找出个本子，打开第一页，郑重写下：初中日记簿。
“写什么呢？”秦裕如自来熟地凑过来看。
易渝把日记本捂得严严实实不给秦裕如看，秦裕如瘪了瘪嘴又缩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玩老年机上自带的贪吃蛇游戏。
易渝拿开手臂，想了想，翻到第二页，第一行写下今天的日期和天气，还娇柔做作地画了个太阳表示晴天，第二行就写：
我有一个新同桌，是一个很成熟的男生，我感觉他像初三的一样。
第一天上学很无聊，无非是发发书，认认同学老师之类的，最后一节班会课上还投票选了班委。谁都不认识谁的一群孩子，凭着自己的直觉和所谓的“面相论”，选了个高个子的女生当班长，班委课代表也是胡选一通。
秦裕如不才，还被选上了卫生委员。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秦裕如这第一把火还没燃起来的，自己先打了怵。
“这垃圾桶怎么这么臭！”秦裕如捏着鼻子，远远望着门后角落里的两个发黑的塑料桶。值日表还没排出来，秦裕如只好先自己上手。
同学该收拾书包的收拾书包，该去食堂的去食堂，任由秦裕如叫唤半天也没人过来看一眼，甚至有个男生还把一把纸屑扔到了垃圾桶外面。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干净了，班长正在锁窗。秦裕如环视一圈，见还有个人坐在座位上，喜出望外，扯着人家袖子就往垃圾桶这边拽。
易渝书包拉链还没拉上的，迎面就遭受臭味袭击：“你干嘛？”
“你，”秦裕如指指易渝，又指指垃圾桶，“把垃圾倒了。”
“为什么？”易渝虽然老实，但不代表他人傻，“今天又不是我的值日。”
秦裕如睁眼说瞎话：“今天就是你的值日。”
“没人跟我说。”
“这不正在跟你说，”秦裕如白了易渝一眼，“我是卫生委员，值日表我来安排，今天就是你。”
易渝没法，当官的想要欺负当民的，当民的也只能受着，两三步走过去拎起塑料桶的提手：“倒在哪里？”
秦裕如捂着鼻子躲得老远：“西门旁边有个垃圾场。”
易渝刚想走，又问：“西是哪边？”
三分钟后，易渝提着垃圾桶走在前面，秦裕如遥遥跟在身后，时不时出声远程操控：“前面那条小道拐进去。”
易渝进去倒垃圾，秦裕如就站在路头等他，夸张地用手掌在鼻尖前扇风，等易渝走到他身前时，手下一个没控制好力道，手掌狠狠扇在了自己的鼻梁上，疼的他“哎呦”一声。
“怎么了？”易渝走过来就见他在这呲牙咧嘴，一打眼就看见鼻梁上的一小块红，下意识伸手：“给你揉揉。”
秦裕如“蹭”地蹦出三米远：“你的手提垃圾桶来，离远点。”
“至于么？”易渝心里默默想，最终憋不住还是问出口：“你在家里没倒过垃圾？”
“怎么可能，”秦裕如揉着鼻梁嘟囔。
易渝点点头。也对，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被父母使唤着倒垃圾。
“我家那么多保姆，”秦裕如接着说，“怎么可能我倒垃圾？”
易渝脚下一顿，差点平地栽个跟头，不禁打量了一番身畔的贵公子哥。小孩看不出衣服的好坏贵贱，只觉得跟自己穿的没什么太大区别：“你撒谎呢吧？”
“我撒什么谎，”秦裕如两手背在身后，腿不打弯往前迈步，极其有优越感：“你要是不信，一会跟我出去看看我们家的车，你就知道了。”
两人把垃圾桶放回教室，易渝又在秦裕如的逼迫下用肥皂洗了两遍手，这才各自背起书包，结伴往学校门口走去。
路上，易渝又注意打量了下秦裕如的书包，还是觉得没什么新奇的。
但等站在学校门口时，易渝就不这样想了。
易渝眼睁睁看着秦裕如上了一辆宝马车的后座，磨磨蹭蹭走到一旁的一辆电动车前，叫了声：“爸——”
易伟正在和电动车后座上的尹连连说话，没理易渝。尹连连问：“刚刚那辆车，要快二十万吧？”
“二十万？”易伟哼了一声，自己没能力买轿车，但了解的倒是不少，“二十万你能买个车轱辘。”
尹连连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老公：“那要攒几辈子的钱啊？”
“爸——”易渝又拖长了声唤了一句，易伟这才注意到他儿子，连忙接过书包塞进尹连连的怀里，握着车把的手松开盘了盘易渝的光头：“上来了。”
电瓶车承受着它车生无法承受之重，后座上坐着尹连连，中间夹着易伟，前面的踏板上站着还不到一米六的易渝，摇摇晃晃地起步贴着路边往家走。
易渝正面吹了一会风就受不住了，转身扑在易伟怀里，跟尹连连挤眼睛，半晌后问：“爸，刚刚那辆车有多贵啊？”
易伟偏头睨了易渝一眼：“要好几百万吧。”
易渝还没什么概念：“好几百万是多少？”
“挺多的。”
“能过多少年？”
“好几辈子吧。”
易渝心里惊叹了一下，没想到秦裕如还真是个富二代。尹连连摸摸易渝的光头：“我们小渝也要好好学习，以后赚大钱，争取买个宝马车。”
以往尹连连这样说，易渝都觉得烦躁的不行，但这次却上了心。崭新铮亮的豪车真是太让人心动了，而且，易渝看看自己家的小电动车，稚嫩的心里竟然涌起一股羡慕。
豪车的座位一定很舒服，易渝想，肯定跟这露天吹风的不一样。
“妈，”易渝小声问，“学习就能挣大钱么？”
尹连连才初中毕业，自己也不知道，打着马虎眼说：“大概吧。”
易渝小小地叹了口气，抬头注视着不停往后退去的街景，到家时种下一点理想，迫不及待地趴在书桌上，在日记本的第三行写：
要好好读书，将来赚大钱，买宝马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