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高中就相爱了》自华

11、Chapter 11

　　“哎呦喂——”秦裕如把扫帚扔进卫生橱，也不管立没立住，大力甩上橱门，伴着放学铃最后调戏徐晗一波：“美女，开学第一个周末，要不要跟我出去约会？”

　　徐晗正拿着小镜子补唇釉，从镜子里斜眼瞅了瞅秦裕如：“花呢？化妆品呢？现在连零食都没有了，光凭你一张嘴就想约人？要脸不要？”

　　秦裕如兜头挨了凉水，没好气地挥挥手送走这位难搞的主，看见魏连州从门外走过来，便问：“又去打球了？”

　　魏连州擦擦汗点着头，把篮球扔在角落，拿几张报纸盖住，企图一叶障目不让老崔发现。

　　“你说你，”秦裕如一屁股坐在不知道是谁的课桌上，晃荡着两条长腿：“最近怎么天天中午去打球，今个连放学前还去一次？”

　　魏连州不说话，装出累极了的样子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仰头喝水不理人，实则自己心里也乱得很。

　　是抽风了吗？魏连州问自己。

　　只为了去看几眼长椅上的身影？今天中午长椅上没人，自己就神使鬼差地放学前又去，不死心。

　　“喂，”秦裕如走过来打断魏连州的胡思乱想，“周末你回家？”

　　魏连州点点头：“回啊，我家离得很近。”

　　“哎，”秦裕如凑的近了些，“你家真是开酒吧的？”

　　“骗你干什么，”魏连州白了秦裕如一眼，“怎么着，放了学上我家店耍耍？”

　　“真去啊？”秦裕如也动了心思，自己在家过周末实在是太无聊了。姜梅跟秦润深又去了外地，秦洛则两年前去了南方读大学。

　　“去呗，”魏连州边说边收拾书包，顿了顿装作不经意间说，“叫上易渝一块儿呗。”

　　“呦，”秦裕如掏出手机给家里的厨师发短信，拿眼睨魏连州，“你什么时候跟易渝这么熟了？”

　　“不熟，”魏连州说，欲盖弥彰地补充：“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挺喜欢跟朋友出来玩吧。”

　　秦裕如点点头：“那倒是，等着啊，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喂，小白菜，”秦裕如走出教室，胳膊叠在不锈钢栏杆上看风景，“晚上去魏连州家里的酒吧玩玩，一起？”

　　“叫谁小白菜呢，”易渝那边很吵，背景音里班委扯着嗓子布置作业，“去哪？酒吧？不去。”

　　“干嘛不去？”秦裕如问，“回家学习啊？”

　　“不学习也不去，”易渝用肩膀夹着手机，还时刻提防着突然破门而入的班主任，“那种场所，我还是未成年呢。”

　　“拜托，”秦裕如有些好笑，“是魏连州家里开的，安全性肯定没问题。”

　　易渝终于说了实话：“我爸今天来接我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这个简单，”秦裕如说，“那你自己想不想去？”

　　半晌，易渝蚊子哼哼：“......想去。”

　　“叔叔，”二十分钟后，秦裕如揽着易渝脖子站在校门口，表情真诚：“我们国际班的外教晚上一起请吃饭。您也知道，易渝他特别喜欢英语，我想邀请他一块去，能和外教聊天呐，对英语口语进步多大啊。”说完跟易渝挤眉弄眼递暗号儿。

　　易伟一脚撑在地上，维持着小电驴的平衡：“吃饭？”接着去翻裤兜，递出两张红票子，“来易渝，到时候你把饭钱给老师。”

　　“不用不用，”秦裕如把钱推了回去，“外国人特大方，免费请我们吃。我们这都没交钱呢，易渝可不能拿钱搞特殊。”

　　忽悠走了易伟，秦裕如使劲攥攥易渝的肩头，一脸邀功似的盯着易渝看。易渝想了想，说：“什么时候你们外教真请吃饭，能不能捎上我？你说的，对口语很好。”

　　秦裕如一下子泄了气，眼皮嘴角都耷拉下来，手臂收紧把易渝往怀里带，另一只手去挠易渝的腰侧。

　　易渝扭着身子软了腰，来回躲着那只作孽的手：“哎呦——停停停——哎——”

　　“干什么呢你们，”魏连州背着双肩背，拖着一只行李箱出现在两人身后。易渝见来了救星，连忙手脚并用扑向魏连州，撞在魏连州左侧手臂上：“救命——”

　　魏连州一晃神，怕易渝站不稳再摔了，连忙伸出右手一揽，恰逢易渝抬头来看，一张笑脸给折腾的红扑扑：“谢谢你了，连州。”

　　魏连州清晰地感觉到“咯噔”一声，像是从身体里掉下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沉沉压在心脏上，说不上来的酸涩感。

　　“易渝！”秦裕如又把易渝从魏连州怀里拉走，“你还会找靠山了？啊？”

　　“如哥，”易渝顺势抱住秦裕如的手臂，紧紧贴在胸膛上，眼睛水润闪亮：“我错了，真错了。”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秦裕如傲娇起来，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闹腾了一阵，易渝根本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了，甚至连秦裕如也不知道易渝有什么错，可易渝还是乖巧道：“条件如哥提。”

　　秦裕如眼睛转了转：“我的课本还没包书皮呢。”

　　原来是看上自己包书皮的手艺了，易渝勾起嘴角：“包包包，我初中都给你包了三年了，还能不给你包？”

　　“行了吧你们，”一旁魏连州平复好心情，就看着这俩人若无旁人的“打情骂俏”，忍不住出声提醒，“还走不走了？”

　　两人这才纷纷收住笑，走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酒吧的名字。

　　三个人来的稍早点，酒吧还没支起招牌亮起霓虹灯营业，只能从逼仄的后门进，一进门魏连州张口就喊：“爸——”

　　回答魏连州的是个女声：“小州回来了？”

　　魏连州的下颌线瞬间紧绷，脸上陡然浮现不耐烦的神色，书包狠狠摔在卡座上：“你来我们家店里干什么。”

　　吧台后闪出个中年女人的身影，大概三十出头，头发烫着卷披在身后，大概是烫染次数多了，有些枯黄发焦。穿了身收腰的套装，半裙下是黑丝袜，手里拎着个与周身打扮格格不入的抹布，局促地说：“这不是周末，来店里帮帮......”

　　“得了吧你，”魏连州面色不虞，“店里的清洁工都死光了？来装样子就装样子，摆给我爸看就直说。瞧你穿的那样吧，抹布估计都没湿。”

　　顾如云半张着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理解，但还是忍住没发脾气，强迫自己细声慢语跟魏连州说：“小州，你这脾气要......”

　　魏连州直接打断，指指身后：“我朋友来了，你快闭嘴吧。”

　　顾如云好像有点害怕，缩了一下肩膀，乖乖闭上了嘴，转身扔下抹布挎起真皮提包就走了，片刻门口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易渝一个没按住，秦裕如就问了：“什么情况？谁啊这是？”

　　易渝暗捣秦裕如一肘子，被转身过来的魏连州看个正着，心中苦涩更加一分：“我...我爸的新老婆，真不知道我爸看上她哪点了，不工作，就会花钱。”

　　秦裕如又想开口，这次易渝先发制人，眼疾手快掐了秦裕如小指一下，口中话语生生换成惊呼：“艹！你干嘛！”

　　“那个，”易渝连忙抢过话头，生硬地解围：“有吃的没有？都到饭点了。”

　　“有，”魏连州扯起嘴角笑笑，努力忽略两人相握的小指，“你们在这坐一下，我去跟厨师说一声。”

　　待魏连州离开视线，秦裕如也忘了刚才那茬，易渝倒还记得，拉起秦裕如的小指放在嘴边，往通红的指尖吹了两口气，抬抬眼皮斜瞟秦裕如：“叫你刚刚多嘴多问。”

　　“哎——”秦裕如扬手给了易渝一个脑瓜崩，“我都不打算追究你刚才掐我的事儿了，现在倒好，你还恶人先告状？”

　　“魏连州不想谈他后妈，你看不出来啊，”易渝又揉了两把秦裕如的小指，这才松手往魏连州安排的卡座走，“你还硬往上撞枪口。”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秦裕如不以为然，跟着走过去坐在卡座沙发上，“你就是想太多。”

　　易渝顶嘴：“你就是想太少。”

　　秦裕如摆摆手，不想再做这无意义的犟嘴，从书包里抱出五六本课本，厚厚一摞压在桌子上，自己向后一躺，跟个少爷似的手臂张开搭在靠背上：“喏，包吧。”

　　“你又没给我书皮，我怎么给你包。”

　　秦裕如身子一歪，从扶手边的杂志堆里抽出一沓旧报纸，瞄了一眼日期，已经过期两个月了，抬手拍在桌子上：“用这个。”

　　“哦，”易渝从铅笔盒里摸出一把美工刀，推柄还坏了，只能用手把刀片拽出来。缝隙太小，易渝拽了半天也没够着，但也没失了耐心，低着头一点一点往外拽。

　　秦裕如闭目养神了半天，觉出无聊来，这才睁眼看看勤劳勉励包书皮的小白菜。

　　易渝正拿着刀裁报纸，右手拿刀，左手中指和拇指最大限度分开，以压住课本的长边。手指因拉扯变得青白，指尖又因方才拽了半天刀片磨蹭的缘故而透着红，红白相映成趣，腕白肤红，不经意就夺了他人的目光去。

　　半晌，秦裕如说：“易渝，你包书皮就好好包书皮行不行？”

　　易渝抬起头来：“什么？我这不就在包书皮吗？怎么不好好包了？”

　　秦裕如知道自己是在犯癔症了，面上有些过不去，嘴上还在逞强：“包书皮是你那样包的吗？”

　　易渝翻来覆去把自己包好的几本书拿起来看看，疑惑道：“不是这样包吗？以前不都是这样包？”

　　秦裕如自知尴尬，随手捞起一本书挡住脸，声音闷闷的：“也许吧，你就这样包吧。”

　　易渝摸不到头脑，但也没再问，哗啦啦翻了翻剩下的书，扬起头来说：“如哥，你拿的是本英语吧？”

　　秦裕如打开看了看：“是啊。”

　　“那你给我读一段行不行？”易渝兴冲冲地放下刀子，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戳点着，“我一直跟我爸说你读英语没口音，可他一直不相信，我给你录下来，等回家放给我爸听听。”

　　秦裕如面露难色，但不露声色地清清嗓子：“....不太好吧？”

　　“读吧，”易渝一探身抢过秦裕如手里的课本，食指拈着页往后翻，一边翻一边摇头，“不行，这都不行，体现不出你水平。”

　　秦裕如嗤笑起来：“你得给我找多难的啊？别一堆我不认识的词儿。”

　　“不会，”易渝“啪”地把书搁到一边，从自己书包里抽出一本，是每天中午在长椅上读的英文原版小说，“读这个吧，这个难。”

　　秦裕如凑过头来看看：“去图书馆借的？”

　　“不是，”易渝终于确定下来一段，杵到秦裕如眼前，“我攒零花钱从书摊上买的，借的我没法直接做笔记。旁边都有音标，你要是不会就看一眼。”

　　“挤兑谁呢，”秦裕如接过书，“还能有你如哥不会....我操你怎么做这么多标注？”

　　秦裕如费力地从密密麻麻一片红蓝笔标注中找到黑色印刷体的文章段落：“哪段儿？”

　　“这里，”易渝指指左上角，按下录音键，“开始吧。”

　　“My phone buzzed. A text from Augustus.”秦裕如一手擒住书页，缓缓读道。

　　“Just cannot decide what to wear. Do you like me better in a polo or a button-down”

　　读到这里，秦裕如微微皱了下眉，略有不满地朝易渝看了一眼，眼神问他为什么选这么无营养的一段对话。

　　“Button-down.”秦裕如顿了顿，读出答案。

　　“Thirty seconds later, the front door opened, and a smiling Augustus appeared, a roller bag behind him. He wore a pressed sky-blue button-down tucked into his jeans.”

　　易渝怔住了，泡在秦裕如的美式发音里出不来。

　　“干嘛，”秦裕如笑着把书扔在沙发上，“还想再诓我读下一段？”

　　“哦，”易渝这才回神，暂停录音并保存，用崇拜的眼神仰望秦裕如：“如哥，你读的真好。”

　　“真的？”秦裕如有些飘飘然。

　　“当然。”

　　“信了你了，”秦裕如说，“话说你为啥找个这么白痴的片段？”

　　“白痴吗？”易渝反问，“我整本书最喜欢这句话了。”

　　秦裕如扣着卡座上的皮料问：“为什么？”

　　“浪漫，”易渝回答的斩钉截铁。

　　秦裕如失笑：“这有什么可浪漫的？”

　　“你的心思我都懂，”易渝说，“这就叫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