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一般人》望旺

76、第七十六章

　　周辰又连唱了好几首英文歌。顾荷英语不大好，环境太吵，完整的只听得懂他唱的第一首。
　　她也没想到他会唱这么多首歌，不下台来的。
　　"My youth is you”
　　她以为是表白来着，就是表白，唱时一直看着她，眼睛里盛着星河。
　　是表白她以为他唱完就该拉她上台，或者对台下的她当着全世界的面深情表白，结果他俩的故事绝对不是偶像剧又验证了。事业心实则老重，从初中就开始打工的这个神经病，表白完就开始他的辛勤工作。
　　一首歌接一首。
　　拉着高脚凳坐着喝水，喝完水又唱抒情歌，滥情地将温柔赐给世人。
　　顾荷站的腿麻，不好意思走。
　　直到领她过来的服务员领她去一个角落沙发坐着，她才揉了揉眼，一点困倦显露出来。

　　没会，周辰蹲到她身边，她正靠在沙发上假寐。
　　周辰蹲在她腿边牵她的手指，一双黑漆的眼，柔声问:“累吗？”
　　“不累。”她接着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他笑:“现在。”
　　顾荷坐起来，静静看他一会，问:“你天天唱到十一点下班吗？”
　　“嗯。”
　　“我记得你嗓子不太好。”
　　“嗯。”
　　顾荷忧虑:“好多次一点病没有，早上上学却跟哑了一样。”
　　“嗯。”
　　“那你还唱。”
　　“平时都是弹吉他的。看到台上那个吉他手吗？一晚上一句话不说的。”
　　顾荷正欲说话时，他抬眼认真道:“因为你啊，今天晚上每首歌都是唱给你听的。”
　　顾荷觉得自己像憨八龟吃好吃的，结果卡主一般，没有福享:“……我听不懂。”
　　他笑，今晚格外温柔:“嗯。”
　　他摇摇她手指:“王母娘娘早跟我说，她原谅我俩了，说我俩可以在一起。所以，顾织女，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背对着妖魔鬼怪的诡谲灯光，穿着一身黑融在黑暗里，抬头看她，脸是白的，双眼微微有些亮，虔诚地像个不给愿望成真就要可怜的信徒。
　　……
　　顾荷眨眨眼，没顾计较他怎么就跟王母娘娘通信了，点头:“嗯。”
　　隔着银河，行。
　　是别人，行。
　　其实都行，只是和你有一点行，一切都可以不行，一切都可以行。

　　周辰去换了衣服，出来牵她走。
　　出了酒吧，外面寥寥，无人，快十二点。
　　夜色笼罩的地面仿佛能卷起一片树叶从她眼前飘走。
　　“饿不饿？带你吃东西。”周辰把她的帽子摘下，给她理理头发。
　　“太晚了。”顾荷说。
　　街上鬼瞎子没有一个。
　　“嗯，”他满怀甜蜜爱意的看着她温柔说:“下回不带你来了。”
　　“……”顾荷要吐血，握住他手，仰头哄他:“下回别干了。”
　　你叛逆那些年又抽烟又喝酒，熬夜打游戏，现在再熬，年纪轻轻真要把身体熬坏了。
　　但她说的不重，声音轻轻柔柔地，听起来像撒娇。
　　“不干了你今天晚上吃的韩国烤肉哪来的？”他还笑。
　　傻乎乎地。
　　顾荷额头有点黑线，跟他说:“是你偏要一个人在外面住房子，还住那么大。”
　　他笑眯眯地，傻乎乎地，牵着她和她面对面，想了想然后认真规划:“那我不在外面住房子了，我在学校住。天天早上在你楼下找你给你带早餐，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还保证十点之前咱们准时回来。”
　　“如果玩晚了回不来，”他眯着眼笑:“那我就认门卫爸爸，爸爸，放我和织女进去吧。”
　　“……”顾荷踹他，憋不住笑:“傻逼。”
　　“你也是……”他低头亲一口手里的手，“傻逼的女朋友。”
　　顾荷浑身抖了下。
　　受不了，她被肉麻到了。
　　顾荷用膝盖踢了踢他腿。

　　“带你吃肯德基，这附近有一家，”周辰吃了含笑半步癫，“咱订全家桶。”
　　“……晚上吃了发胖。”顾荷被他牵着走，想了想有点爱美的觉悟心。
　　“不胖。”
　　他说，拿起手里的帽子差点想往自己的脑袋上盖，拿到半途才想起这是他女朋友的。
　　周辰在商店门口停下，给她戴帽子，然后揉揉她脸:“冷吗？下回真不带你来了。”
　　“……”顾荷牵住他的手，“你下回也不准来了。”
　　“嗯，我把这工作辞了。”他说着，思绪却稍微飘了飘。
　　他抬头看适应了就有光的黑漆漆的凌晨大街，白天喧嚣的街道凌晨孤零零的灯柱，还有他戴着鸭舌帽裹着大衣瑟缩走过的样子。
　　伶仃地像个游魂。

　　他下回再也不走了。

　　“为什么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要跟我吃东西？”顾荷突然想起来问。
　　她其实被这问题困扰很久了，真的自从来到凉城，跟他关系一般或者很好时他都是约她就带她吃东西。
　　周辰有些惊讶看她，似乎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个规律。
　　“喜欢你吧。”他说。
　　“……我才来凉城的时候你还不喜欢我就带我吃东西了。”
　　“那是有点喜欢你吧。”
　　“……我不信。”
　　“喜欢你，真的。”
　　“哼。”
　　“从来没不喜欢你。小时候当邻居就有点喜欢了。不喜欢的话我天天恨不得搬家。”
　　小女友不说话。
　　小男友还在辩解:“小时候藏不住好恶，不喜欢你我肯定是你说什么都不高兴，什么都要打发你，想躲着你。可我没吧，虽然有点嫌你烦，但没讨厌过你，你来凉城我还带你吃好吃的了。不喜欢你我带你出去那么多回早就难受的要和你撕破脸了。”
　　“……你那是有教养。”
　　他乐:“认识我的都说我装。”
　　“他们不了解你……”
　　“嗯，就你最了解我。”

　　“啪！”
　　一巴掌扇到衣服上的声音。

　　进肯德基吃全家桶，顾荷埋头吃了一阵，吃饱了喝可乐。周辰包含爱意的看着将来或许会被投喂成小猪的顾荷。
　　顾荷把他脸转过去，眨巴了下眼睛。
　　“困了？”他把脸转回来，给她揉揉眼。
　　她点头。
　　他说:“我今天早上十点前没课，你呢？”
　　“我也没课。”
　　“嗯，”他点头，“昨天要表白的日子是我特地选好的，专门选了你第二天没课的时候。”
　　“……”顾荷无语:“所以晚上特地弄这么晚吗？”
　　“我累。”顾荷说:“我昨天晚上在学长家就没睡好觉，还做了农活。”
　　他笑得不行:“这个真没有，本来没打算弄这么晚，想唱完一首歌，你同意了咱就去约会。结果原来那个主唱不是人，嫉妒我马上要谈恋爱，早不说晚不说，临到头跟我说他在家拉肚子来不了，要我替。我想接了这份工作就不能不负责……”
　　他眯了眯眼，“所以就唱了好多情歌给你。”
　　顾荷刚抬手他就把她手握住，问她:“想看我弹吉他吗？”
　　“……”顾荷骗不了自己便如他愿的点头。
　　“我也会弹钢琴。”他说:“以后都弹给你听好不好？”
　　顾荷点头。
　　但说实话，她没见过谈恋爱这么会琼瑶的。
　　琼瑶式浪漫。

　　他又跟她轻轻声音念叨:“我查了你课程这个月就这个星期一要闲。这个星期一前的周末也没料到你要去乡下。”
　　顾荷心念一动问:“你，不是，是特意跟着我来的？”
　　他点头，“嗯，我还想过咱俩可以坐在高高的谷堆上一起看星星。”
　　顾荷:“……”
　　帅哥你比我还理想。
　　他说:“我俩一起到后门口打游戏你还记得吗？你态度好点我就指给你看天上有哪个星座。”
　　顾荷反射弧有点长:“……你查了我课表？”
　　他乐，靠在她肩上，闭着眼:“想大学喜欢你做了好多事儿，追你呢。”
　　“像神经病一样。”顾荷回忆了下。
　　他点头:“嗯，神经病。”

　　顾荷一晚上没回宿舍，第二天晚上回到宿舍，发糖说有男票了，然后被四个舍友“打”了一顿。
　　说她憋的挺紧，和医学系系草是邻居，早就在一块的事情居然到现在才告诉她们。
　　这塑料友情，她们的天塌了。

　　边假哭边吃她买的薯片饮料。
　　顾荷解释，说世事难料。
　　她不以为自己能和周辰在一块的。
　　可周辰向她走来，把手递给她问她抓不抓住？她举手之劳。
　　从此举手之劳的她觉得自己有了安全感，有事没事找辰哥。

　　顾荷暂时没勇气把这个事告诉她爸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辰跟她说王母娘娘同意了，他跟她王母娘娘聊过一次，他才有底气追的。可顾荷的性子过于拖沓，怕这怕那，从这个坎迈到一个坎，要准备下。
　　准备到什么时候，顾荷怂怂地表示暂时没定期。

　　周辰常在她宿舍楼下等她。她其实也没怎么让他带早饭，更多的时候是跟他一起去。两个人去吃的东西又更丰富些。
　　周末就一起看电影。
　　顾荷这人的胆子一丁点大，但没尝试过的都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牛逼哄哄的愿意尝试。
　　两个人一起看过恐怖电影。顾荷第一回全程看完恐怖片。当时嘻嘻哈哈，晚上找妈妈。
　　她吓的床帘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怕床帘外移动的鬼看见她，又怕被鬼掐死在床帘里她舍友看不见。
　　她晚上经常作为体贴的新时代女友陪周辰打一个小时的游戏，有时也会因为做什么作业而戴着耳机让他陪到十点半。这晚她一个视频通话过去，十一点，跟困的倒在枕头上的周辰双眼皮瞪单眼皮。

　　周辰陪她打了一晚上的王者和吃鸡。

　　第二天顾荷上课，困得不行，坐在后排眯个三分钟，结果眯到下课。她被惊醒地猛然睁开眼，发现周辰正趴在她旁边，正自顾自陷入爱情泡泡当中，笑得很有滤镜:她并不觉得自己睡觉的样子好看。
　　她支撑一个上午没敢睡，中午跟周辰在食堂吃饭。吃完饭精神好了，没去午休，陪他逛学校里的湖，吹吹风。哪知到了下午又困。
　　她在另一个班上趴着又眯一会，眯到黄昏，睁开眼还是她笑眯眯的，一晚没睡还精神抖擞的男朋友在她旁边戴着十层滤镜，跟她说他看自己好会了，还给自己擦了口水。

　　“……”

　　周辰说他觉得谈恋爱延年益寿。他现在头也不疼了，胃也不疼了，吃嘛嘛香，干啥啥好。
　　顾荷则觉得谈恋爱有点让她精神恍惚。
　　她跟透露她谈恋爱了的李清清直白地说她的忧愁:“周辰像第一回谈恋爱，所以陷入热恋中，我什么样他都觉得西施。可我觉得我真的配不上他，他万一哪天滤镜碎了怎么办？”

　　顾荷苦着脸，举列了半个小时的她认为她很不好看的糗事。

　　她就是个猪。

　　她电话线遥远对面的李清清听着嗯着，等她口干舌燥说完了，李清清给她的建议是说她狗粮吃饱了，祝她和周辰百年好合。

　　顾荷:“？”

　　顾荷吃晚饭回来后反应过来，她唠叨这些和李清清唠叨郭生太烦有什么区别？
　　她从不屑于李清清的唠叨的过来人到真的谈恋爱，成了恋爱中的傻子。

　　四月中旬的时候，周辰说他要攒钱买把吉他，以后天天弹给她听。
　　他比顾荷的目的要明确许多，如果说为了天天弹吉他而打一个月的临时工挣几千块钱买一把吉他是无用，那他做过挺多这样无用的事。而他基本上决定一件事后就能马上为之努力，说到并做到。
　　别人会区分小事和大事，而在他眼里只要需要，都是事。那些年他又是南北街的“鬼”，又是南北街的“神”，好多人看不爽又打不倒他的原因就在这。
　　因此，顾荷觉得他的人生应该是忙碌而有意义的，和他接触近了，就不免会回想和不理解他过去的那些年里为什么总说自己无聊。

　　只要不熬夜，顾荷支持就完事了。他周末要是打工，她就在他工作下班的地方接他。
　　周辰不适合过于死板的工作，找了两天到一家台球室打工。教人打台球，捧人捧的高兴了，能有小费，他说挣钱来的快。
　　他是老板看脸选进去的。
　　他也跟顾荷诚实地说。

　　顾荷进去过两回，她觉得这个地下台球室稍微有点乱。羊角胡，身材倒三角，纹纹身，看着不好惹的大佬们挺多。
　　还有带美女来的。
　　或者不羁和时尚美女自己来的。
　　顾荷对周辰的爱情百分百放心，一直没疑神疑鬼这个。
　　只是有一天，她在外面接周辰下班出来，递给他果茶担心:“你长这么好看，打台球又好，万一那些大佬带过来的美女看上你怎么办？”
　　周辰以为她是拐弯抹角说她介意了，她又接着道:“大佬迁怒你说是你先招惹的怎么办？”
　　我害怕你被揍。
　　他笑出来，架着她肩，配合问她:“那怎么办呢？”
　　顾荷要开口，他说:“你进来多看看我吧，我跟人家说我有女朋友，恩爱的很。”
　　顾荷抬眼看他，他眼睛溢着笑意，“天天晚上让你站外面等我像留守儿童。你进来我保护你，等挣到吉他钱咱就跑路，不干了。”
　　他炫耀说:“我用的□□。”
　　顾荷好笑。

　　五月快到的时候，他开始变成辰妹黏着顾荷，想公开。
　　他很老实，和顾荷谈恋爱的事情顾荷不让说，他就除了他这个学校认识他的人以外，谁也没说。
　　这回放小长假回老家，他想大大方方跟顾荷在一块，不要地下恋情。
　　敢谈就不要见不了光——他这么想的，可没敢说，有时会觉得是自己把傻子骗来和自己绑在一根绳上……

　　顾荷终于在某天傍晚，和他散步，也正经不逃避地面对这事，设问他:“我跟我爸说我俩在一块，你看他是先扇我，还是先扇你？”
　　他沉默一会:“……你总把事情想的很坏。”
　　顾荷充耳不闻:“王母娘娘答应我俩在一块，那我俩手牵手站到她面前，你猜她会是什么表情？”
　　“……”
　　顾荷跟他说:“其实我不是怕跟爸妈公开这件事，不是怕依我妈的性子，她是真的祝福还是之前在跟你说漂亮话。在我俩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不管未来在不在一块，都首先要面对这件事。”
　　顾荷觉得自己在法庭上论辩。
　　周辰低着头:“……”
　　顾荷顶了顶下颌迫使自己严肃:“我不怕这些，真的，只要是你，只要是你站我前面，跟我爸妈把我俩交往的话坦白出来。”
　　周辰撇头看她，她笑得澄澈的眼狡猾地弯弯，伸手把他的两边嘴角往上提，眯成缝的眼睛里全是他:“我要你跟我一起，到他们面前说，说我俩在一块了。不是我不情愿知道吧？只是有你在，我希望我的这个事，你也能给我撑出一片天。”
　　顾荷说:“这次回去我爸接我，你就跟我一起，拉着我手，一点缓冲不给他们。”
　　他抹抹她的眼:“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干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爸或者你家里亲戚打我就打我呗。”
　　顾荷把他的手移开，“我没哭。”
　　“我想哭。”
　　“辰妹儿。”
　　“……什么妹儿？”
　　“周辰，辰妹儿。”
　　他挑眉:“啥时候给我起这个外号啊。”
　　“你回凉城会发现还有人知道你外号。”
　　“谁？”
　　顾荷发现自己说秃噜嘴了，但不怕:“李清清。”
　　“我，我俩的事你告诉她了？”
　　“你刚才结巴了？”
　　“一直有这毛病。”
　　顾荷惊奇:“我不知道。”
　　“别说这事了，”周辰忍俊不禁:“万一你觉得你结巴我结巴，生出个小结巴怎么办？”
　　顾荷惊讶:“你提醒我了……”
　　“……还有个人知道我们事儿。”
　　“嗯？”
　　“秦然。”
　　顾荷张大嘴巴，恍然大悟地拿小拳头锤他:“我就知道……”

　　顾荷当晚给“燃哥”发消息:你给我等着。
　　又给她的父亲发消息，给他打个预防针，说后天有个重要的事儿告诉他。

　　让父亲准备好。

　　第三天，五一正式放假，顾荷一大早收拾行李。
　　和楼下等着的周辰一起出校门。
　　“我爸在校后门口的停车场等着，让我到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周辰“嗯”着，牵着她的手牵出了点汗，面上却不显。
　　但顾荷刚在下楼的时候在阳台就看到楼下的他面色严肃，心事重重。
　　快到停车场，顾荷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在门卫厅前就看到她穿着衬衫，手臂挽着外套的父亲。
　　顾荷喊:“爸。”
　　她爸爸目光看来，看到她和周辰相牵的手，搓着手，不比他们要少些局促。
　　“你们俩在一块了？”
　　不等他俩走近，他就先开口。上下打量了下他俩。
　　“嗯。”周辰大大方方，神色无异。
　　“你……”他转而看向顾荷，苍白问她:“你妈知道这个事情吗？”
　　顾荷摇头，“你是先知道的。”
　　“你这孩子，你要我怎么办呢？”他心情复杂的一天没睡好，听到这不负责的话禁不住声音压低，当场脱口而出，埋怨。
　　顾荷笑:“妈妈也要知道的啊，只是妈妈没来接。”
　　她爸看他俩一眼，转身:“走吧，我们到车上去。”
　　“您没意见吗？”周辰在后面问。
　　他在很长一段沉默后说:“我不和你妈妈有那点心思，你们俩哪像现在才在一起。”
　　他活到快挂五十岁，犯过大大小小的错误，不以为意。他曾志得意满，不说他一生轰轰烈烈，起码无憾。一个错误给他敲响一个警钟，人的一生不要飘，不要侥幸，不要偷腥，有些错误明知故犯，后悔一生。

　　他还能说谁？说不了谁？他赎罪，让家人一生幸福平安就好。

　　顾荷和周辰坐在后排，周辰捏着她手，三个人一路无话从c市回到凉城。
　　周辰跟顾荷一起到她的小区门口。
　　下车，顾荷让父亲先走，跟周辰在门口聊会儿。
　　她问:“怎么在车上一直不说话？”
　　要不是你一路在玩我的手，你那股劲儿我觉得你马上就要跟我分了。
　　半晌，他说:“没办法好好面对你父亲……我也没法好好面对我母亲。”
　　“见到你妈妈的时候我就真的要紧张死了。”他没多谈，给顾荷理理头发，“你今天回去好好歇一歇，明天带我去见你母亲。你母亲真没哭没把我赶走，我心就定了。”
　　他丧不到一秒又开始无限畅想未来:“你母亲要同意了我俩就再回来，跟我俩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办一个同学聚会。他们老说我俩不可能，可这不是在一块了。”

　　第二天顾荷定的七点闹钟还没响，她妈妈就打电话过来。
　　声音活力满满，妥妥的年轻人。
　　“顾荷！昨天晚上跟朋友玩太嗨了没注意到你发的微信！你今天是要回老家找我是吗！五一放几天假？！”
　　顾荷坐起来:“五天假。妈，我今天来找你。”
　　“啊，别回了，我打电话来就跟你说这个事儿！我跟你小姨报了个旅行团，前天就出发旅游去了！忘了跟你说！”
　　“……”顾荷觉得她老妈是玩嗨了，还是跟的老年团，嗓门这么大。
　　“你跟的老年团吗？”顾荷居然还有心情先管这个。
　　“是啊！报错了！荷，你是不是跟周辰在一块了？”
　　“……”顾荷低头扣被子“谁跟你说了是吗？”
　　“猜的，”她妈妈到了个安静点的地方，纷乱归于尘土，妈妈劝慰她:“不用担心妈妈怎么样的，觉得喜欢就谈。我是你高考陪你那几天，遇到那孩子跟他聊了几句天，我说可以。”
　　“你们小年轻不要像我们老奶奶一样，年纪这么小想这么多，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我看他尾巴都翘上天了，又想到你从小到大看见他就围着他转，一直给他拿捏着！他又跟你上一个大学就知道你俩肯定得在一块。怎样？谈了几个月了现在才敢告诉我？”
　　顾荷说:“……一个月。”
　　“声音大点！”
　　“哎呀！一个月！”
　　“俩现世报！”她笑。

　　顾荷和母亲通话完，打电话给周辰。
　　周辰问:“吃早饭了吗？”
　　顾荷说他们不用去了，把妈妈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他。
　　他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一开始还不相信。
　　“真的假的？”
　　“真的，”顾荷扶着额头，“我和妈妈打的电话翻不出来截图，而且这种事我能跟你说假话吗？”
　　他在那边还缓了好会。
　　缓完他说:“我现在就想见你，我两个小时后到你家楼下等你行不行？”
　　顾荷乐了:“你上来找我啊。”
　　“那你想吃什么？你，父亲爱吃什么？”
　　顾荷一大早笑得肌肉都痛:“你跟你妈妈说我俩的事情了吗？要说一声，靠你了。两个小时后过来找我吧。”
　　两小时后她下楼，周辰正站在一棵树下等她。
　　穿着他俩在c市买的情侣衣:白色长袖。
　　他配了条黑色卫裤，低着头在用鞋玩一块石头。
　　顾荷脚步轻轻地站定到他跟前，穿的也是情侣装加一条黑色卫裤。

　　他抬眼，眼睛一亮，牵住她手往她手上亲一口，夸:“心有灵犀。”
　　“还有呢？”顾荷还想再听他说。
　　“天生一对。”
　　周辰揽着她往外走:“我跟母亲说了，她说要我好好待你，把你宠的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