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腌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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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馥香见他不高兴了，摇摇头道：
“你这孩子！你爹老实，你娘也老实，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咋咋呼呼的小子？这还没分家呢，你这个当孙子的不理她就成了呗，和祖母叫板传到外面到底是不好听的。”
“就让她整天折腾俺娘？！”
“你娘是挺倒霉的，生了两个儿子的肚皮放在哪户人家不比在这老曹家日子好过？在你奶眼里倒是错了！硬生生把曹凤枝吹上了天，嘛事儿也不会干，一点规矩都没有，像什么样子！你和你弟多乖的两个小人儿，倒是没事儿就被她一顿埋汰！”
馥香把择好的菜放到篓子里，等着明天炒。老咸菜再香再好吃，吃了整整一个冬天后也想吃点新鲜的菜了。说到老曹家的金疙瘩曹凤枝，她这个当婶子的又有点咂舌。
馥香其实挺喜欢闺女的，甚至是最喜欢闺女。因为她家的本房偏房兄弟多，她的排行也小，下头正好一个妹妹都没有，所以从小就喜欢领着家门口路过的小妹妹们玩儿。
丁梅生完曹小栓的时候还被她念叨：“要成就一个“好”字就是要儿女双全，下一胎努努力生个闺女吧！”
但喜欢闺女和讨厌曹凤枝可不是一件事。曹凤枝这种犯嫌的丫头片子，馥香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那是一手撕一个！大多数时候都不用撕，因为就没人敢在那些兄弟们面前惹她！
只是年龄上来了，夫妻的感情蜜里调油，一天天的脾气也软乎了。面对入眼的二房就热络的很，面对讨人厌的婆婆和三房就干脆懒得理。年轻的时候吵几句不是问题，但在婆家见天的和十几岁的晚辈掀桌翻脸也不是那么好看的。曹凤枝毕竟还没嫁出去，才16而已！
曹小栓闷着头削土豆皮，愈发对曹家这说大不大的人口组成感到烦心。奶奶一碗水端不平，长姐让人一个头两个大，自家这一房是地位最低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分家。
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规矩道理和着实讨厌的长辈，就这么支起了家的天。
他越不喜欢现在这个曹家，就越想念易宅。易叔只是有时候凶，实际上对自己很好，还有那个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大姐姐……
在那边的时间总是很快，在那里总是简单又快乐的。不会每时每刻都让人忍这忍那，活着都提不起劲儿……
还好，今天到底是不同的。
曹小栓想起顾南真交代给自己对曹奶奶和曹凤枝说的话，也就是关于手表的那些“风言风语”。没错，柘塘村柘塘镇就没小虎子这么一个人，那都是他编出来的！也就是曹凤枝“目中无人”才那么好耍！
他的心里涌出一些振奋的期待，感觉痒痒的很！
“不开心啦？不开心也对，你奶真是拎不清一人。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弟出生，你奶对娘的态度还要更差？”
馥香见他没了声，好心想点化一下曹小栓。见人果然好奇起来，就慢悠悠地继续说：
“你娘刚嫁进来的时候好久都没怀上，挨了你奶好多骂呢！结果你出生了，过了五年你弟又出生了。你娘虽然磕磕绊绊，但也有了两个儿子！两个啊！”
这又怎么了呢？奶奶怎么会因为有了两个孙子而讨厌儿媳妇？
望见曹小栓疑惑的神情，馥香呵呵一笑：
“你奶可是心思杂的很呢！曹家的媳妇儿只有她是连得了三个儿子，你娘那么多年没结果，生一个儿子‘正好’，结果第二胎也是儿子，你奶就不乐意了呗！”
曹小栓只知道祖母和母亲关系不佳，其中很多原因都存在，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隐晦的情况在里面。娘和大娘这么些年以来，大概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觉得恶心极了，被亲祖母恶心的。
以前是气愤是讨厌，这次是实打实的恶心！这么些弯弯绕的腌臓小心思，都要把曹小栓整吐了！
削完土豆干脆晚饭也不吃了，直接回屋照顾幺弟。如果不是顾忌爹娘和弟弟，曹小栓其实想立刻去易宅，去见易东亭和顾南真。
*
顾南真美滋滋地看着迷雾后面的这片田，那郁郁葱葱的茁壮景象充分说明，庄稼已经长成了！
她开心地举着从易东亭宅子后面搜刮找来的镰刀，挥舞进行着收割大业，根本感觉不到辛苦。等到全部收割好后，又马不停蹄地认真清点起来。
空间种地最大的好处就是，对那些大大小小的农具基本是一窍不通，而且没有任何农作物知识的顾南真来说，不需要从头学起，只需要找种子或者类似的可以种下的果实枝条，再闭着眼睛一股脑往土里埋，就能完美大丰收！
还有比这个更爽的事情吗！
面前的这些已收获好的庄稼，除了她有意识去采集回来的火棘果，还有后来才认出来的大豆和少许的小麦，以及十几个玉米棒子散落在旁边的地上。
这些就是自己的第一批庄稼了！
少归少，但到底意义重大！
顾南真从空间里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等到走出屋子的时候，她才发现曹小栓已经蹲到易东亭门外，闲得在玩儿雪球了。
“你这么早就来了？”
曹小栓看见她刚醒才觉得意外：“这天都大亮多久了！易叔早就醒了啊！”
顾南真看了看蛋壳般的青白色天际，无语。
再看了一眼易东亭紧闭的房门。
曹木乡和丁梅都默认让曹小栓早上去易东亭这里帮忙，毕竟一个残腿的人总有些事情要搭把手。曹小栓虽然年纪小，但干活挺麻利也很懂事儿，他们自然放心。
曹家的劳力足够了，曹家三兄弟不仅在公社里领任务做活，还都有一手匠人的手艺，不时地就去外面跟着人盖房子或者刷刷墙。这都是进项啊！
他们全家总共也就三个孩子，还没别家一房的孩子多，养活一大家子绰绰有余。曹小栓倒也不用和有些困难家庭的长子一样，小小年纪就被生活压弯了腰，只用帮帮易东亭和偶尔给家里搭把手就行。
“那你，都照我说的做了吗？”
曹小栓听顾南真这样问，也想起来“正事儿”，立刻咧嘴笑了。顾南真却竖起手指，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
易宅的小厨房，顾南真之前有来过一趟，当时直接呆在原地。
她知道易东亭很冷调，但没想到这厨房会这么没有烟火气。
六十年代所谓的富裕人家，怎么都绕不开搪瓷的盆，搪瓷的缸，最好花花绿绿地堆成几座小山，那和堆金子也没啥区别了。
再说吃食，其他的不说，至少这盐糖是不能少的。
之所以这会儿的人坐拥那么多田地，包括自家院子里也能开辟出一小块地种点东西，却还是总觉得饿，除了完成不了公社任务的那部分情况以外，有一个原因就是调料。
菜虽好，后世也总有农家乐之类的趣味营销，但蔬菜完全不用调料是很难吃的。而六十年代只有混得不错的人家有足够的调料，很多时候就一点点油花蘸着盐巴吃。
光吃菜不沾油水也难以充饥，所以到最后依旧是无数人觉得，自己每分每秒都在挨饿。
顾南真只了解原书具体着墨过的剧情时，先认定了国家英雄易东亭是个“富有”的人。
直到踏入这间厨房，那叫一个天旋地转！滤镜破碎！
她还以为自己进了个大棺材！
别说菜了肉了，盐和糖是一粒都没见着。炉子下头竟然无比干净，看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开过火一样，一点点烟火味都没有。
或者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冷得不行！又阴又冷！
顾南真现在就很淡定了，一进厨房就拿出空间里种出的两斤黄豆开始洗起来。
曹小栓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已经沉浸在“汇报工作”中了：
“曹凤枝那个脑子真不咋地，一听有好处拿就去质问穆四了！嘿嘿！结果那穆四立刻懵了！曹凤枝晚上回来的时候都是哭鼻子的，见到俺奶那个嚎啊！说穆四不跟她好了！”
本身这事儿根本经不起推敲，奈何曹凤枝本来也不懂得推敲。顾南真没觉得曹凤枝对曹小栓的话有多么深信不疑，她完全是太想要手表，又太相信穆四对自己的痴迷了。
再加上，曹凤枝出门后的一路上都在做梦，幻想了半天手表有多好看，见到穆四的时候更是直接提了。而那穆四听到“手表”时，是有反应的！
穆四其实就是正好想到自家三哥最近新得了块手表，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联想，没真觉得和曹凤枝说的表是同一只。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不曾想，穆四那一瞬间的失神正好被小情人儿看出了，也成功造成了误会。曹凤枝一见他这样，晶莹剔透的一颗玻璃心猛地一沉，就觉得是穆四瞒着她事儿了。
曹小栓讲着讲着兴奋不已，就差哈哈大笑了：
“俺奶也信了呢！她俩一晚上都在咒穆四，说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果然是穆家最没出息的儿子！当初拍着胸脯说会对曹凤枝好，结果得了表还藏着，不知道去给谁的！”
“欸！咱啥时候再去折腾曹凤枝和穆四？”
顾南真笑道：“你就这么讨厌你三叔家的姐姐？”
曹小栓抓耳挠腮，愁云惨淡：“俺就想和俺爹俺娘俺弟，或者再加上大伯大娘，我们两房人分出来住。真是的！俺家啥时候才能分家啊！”
七岁的娃娃都操心起分家的事情了，看来是真的憋屈坏了。
顾南真回忆了一番，摇摇头道：“现在肯定没希望。曹家现在分家的话，你奶奶就会和你们二房住一起了！”
“啥？！”
曹小栓被她的话吓得原地一蹦，脸都皱坏了：“怎么会！俺奶喜欢的是俺三叔家，为啥跟俺家住一起？你咋知道的？”
顾南真知道，当然是因为原书剧情就是这样啦。
曹凤枝看上了曹家在河堤旁的那间独屋，原本打定主意要和穆四婚后住在那里，结果阴差阳错喜欢上了男主郝卫文，这才和宁雪有了更大的一撕。
曹家分家的时候，曹凤枝就跟疼爱自己的奶奶通了气儿，曹奶奶当然全力配合。搞来搞去他们三房最后分到两间屋子，其中就有河堤的那个，曹奶奶却住进了二房老屋子的主厢房。
顾南真看他抓狂的模样儿，安慰道：“放心，没听过心诚则灵吗？你会心想事成的。”
她细心地把黄豆洗干净，又把它们规整在一起开始冲泡：“不过我也好奇得很，你的大英雄易叔叔家里那是没有一滴油，也没有一粒米，那块生姜是从哪里来的？”
曹小栓正愁云惨淡，想了想就说：“我早上来的时候，易叔就让我去隔壁或者回家找块生姜回来煮生姜水。他还说如果见你情况不好的话，”
“那，易叔的表能弄回来吗？”
“这就要看你姐姐有多大的魅力了。”
顾南真把两斤黄豆泡好，满意地拍拍手。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曹小栓吐槽完才想起来看看她在干什么，跑到灶台旁边跳了几下，看见了正在被浸泡的黄豆，不可思议地叫道：
“咦？！这豆子是哪里来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腌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