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豆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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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整整两斤的黄豆！
可都是由顾南真自己洗！自己泡！自己磨的！
拜托易东亭帮自己磨豆子？当然是最先被她排除了的选项。这豆浆又本来就是要给曹家的，自然也没道理压榨曹小栓这个童工。这样一来，也就剩顾南真自己了。
索性豆子也不算很多，顾南真哼哧哼哧地一口气儿就磨了一小部分，再加上同样在空间田地里种出来的小麦一起煮了，倒出来在碗里刚好半碗。
她一口气把豆浆给喝了！
这小麦豆浆的确够香，把易东亭的厨房这里无糖可加的缺点都变成了好处，喝进嘴里就立刻感受到那种绵绸的醇香。顾南真一想到这种美味要给曹家的老太喝进肚子里，她就忍不住咂舌。
曹家老太拿突然想喝豆浆这类的琐事麻烦儿媳妇儿的事情，原书里就有提到过那么一嘴。女主角宁雪和丁梅也是在黑市上见到的第一面，只不过那是再之后的事情了。
剩下泡开的豆子用同样的方法做成小麦豆浆，还有十几个玉米棒子，一齐备好放在篮子里，就等着来曹家了。
顾南真提着篮子，还没走到了曹家的后门处，就见到有个瓜子脸的女人朝她这边挥手：
“闺女！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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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的堂屋两旁各放了一个黑色的大瓦缸，其中一个里面已经空了，另一个里头还剩小半杠的咸菜，高粱秆钉的盖垫半盖在上头，还有个葫芦瓢在上头压着。
北边的树下有个菜墩子，上头还插着把老菜刀，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是杵着两口大锅的厨房。易东亭的后院有的那口水井，曹家也有一个类似的，不过看着要更大一些。
果然是一大家子住一起的规模，这才像是顾南真以往在小说或者影视剧里见到的老屋子啊。
等她们从后门一路进了屋子，丁梅还不忘记再次感激她：“闺女，真谢谢你。你婶娘我正愁着去哪里借豆子呢，结果正好看你提着豆浆路过。”
顾南真笑笑：“婶娘，这豆浆你拿着吧。”
她表现得落落大方，这倒是让丁梅之前的一丝疑虑都被打消了。
丁梅的确不记得镇上有这么一个闺女，下面的村子上好像也没听说过？不过她本身也不是很喜社交的人，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攀谈几句也都是意思意思，做个面子，是不敢说这全村全镇的人情世故真的都被自己尽在掌握中了。
“闺女，你缺啥吗？婶子可不能白拿东西，你说想要啥，看咱们能不能换？”
本来如果想不到能借的人家的话，丁梅就准备提着篮子和麻袋走上个两里路去“黑市”了。一九六八年的黑市也就是后来俗称的“粮食自由买卖市场”，这会儿正是响应号召“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期，农民们很难到城市里卖粮食，彼此之间也是偷偷置换。
曹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丁梅操办，但因为家境还可以的缘故，有些小事儿找邻居帮帮忙也就能过来了，倒也不是很经常去黑市。也就是在曹奶奶偶尔提出的一些很突然且不合时宜的要求时，就比如今天这豆浆，丁梅到这种时候才会不得不去跑上一趟。
也就好在家境还不错了。不然这曹家婆婆不管事儿还添麻烦，三个男丁又要干活又要外出做工，大一点的丫头曹凤枝更是指望不上，也就妯娌馥香能搭把手。
两公里路一来一回，再加上到黑市上费的时间精力，大半天的时间可就没了！
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辛苦，但任谁过着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被婆婆发难的漫漫日子，都会不自在的。这可不是一点心理压力的事情，简直是多年的折磨啊！
丁梅想到这里，对顾南真就更感谢了：
“好闺女！你尽管说，你想要换点啥？”
尽管说的话，顾南真缺的可多了！但她还是笑得乖巧：“婶娘，我认识小栓，她还叫我‘南真姐姐’呢。您不必和我客气。”
“啊？你和栓子认识啊？”
自家儿子还叫这闺女‘姐姐’？！栓子可不会随随便便地这样叫人啊。
丁梅突然就傻眼了：“你们……认识吗？”
顾南真也不扭捏，直接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只不过没把最玄乎的那部分讲出来。饶是如此，丁梅还是被她被哥嫂害得晕倒在雪地里的故事震惊得无以复加。
曹家虽然也时有矛盾，但也没做闹出人命的事情啊！孙永强杨茴香的做法就相当于是曹奶奶觉得家里的口粮不够吃了，所以把二房的人骗到雪地里随他们冻死一样。丁梅刚自我代入就懵了。
再看顾南真不哭不闹，言语流利清楚，多体面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遭遇了那么多的悲惨事呢？！她听着都心疼！
丁梅边疯狂揪心，边听顾南真把事情全部讲完，这才模模糊糊地理解了：“凤枝的那只表原来是易大哥的？”
是了。
那表从易东亭到顾南真到杨茴香再到穆三，原书里是该到了女主家宁雪的手上，这会儿却辗转着到了穆四这里，最后成了让曹凤枝出尽风头的存在。
不得不说，真是好命运多舛的一只表啊！
顾南真只了然地点点头，让丁梅慢慢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
她们二人刚说到这里，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往这边来。
屋帘被揭开，馥香新抓了一手的瓜子站到了门口，看见顾南真首先是惊奇地叫了一声：“咦！这是哪家的闺女，这皮咋这么难看呢？！”
顾南真猝不及防地心上中了一箭，捂着胸站起来跟馥香打了声招呼。
丁梅赶忙把自家嫂子拉进来，急着打圆场：“大嫂就是心直口快，闺女别介意啊！”
馥香只当是哪家闺女来串门，也不在意地就坐到炕上，见桌上有豆浆后端起来尝了一口。她是知道家里没豆子了的，豆浆也得经过泡发和磨豆子这么些个步骤，少说也得二十多个小时，所以这豆浆肯定不是曹家人自己做的。
她好奇地喝了一口，一下子就被惊艳了。
饶是馥香家里底子不错，豆浆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喝，但她也没喝过麦香豆浆啊！这年头粮食够吃就不得了了，粮食富裕的也就顶多是敞开肚子吃罢了。那是绝对想不到去做“美食”的。
毕竟有粮食也没食谱，有钱的话多备点屯着吃不好吗？干嘛去“糟蹋”粮食啊！
所以后世的时候也有人自我调侃道：咱中国人吃的好像都是原农作物？
“这豆浆咋这个香呢？！”
丁梅听闻到馥香惊讶的称赞，拍拍已经被她领到自己身边坐的顾南真：“就是这个闺女的手艺！她叫顾南真。俺也不识字，闺女自己说是哪个字？”
顾南真感受到丁梅粗糙的手将自己的手完全抱起来的触感，那份饱含着安慰的心意让她的身上酥酥麻麻的，心里有一丝暖流涌入：
“南北的南，真假的真。婶子觉得好喝就好。”
馥香认真看了几眼含笑的顾南真，这才发觉自己的第一印象错了。
“呀，是俺眼挫了！这闺女长得真秀气！欸，你是哪家的女儿啊？俺怎么对你没印象呢？你娘是性子比较静，平常不出来走动的嘛？”
丁梅赶忙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三言两语把顾南真惨淡的孤女身世说了。
馥香自己没孩子，听说这一脸蜡黄的闺女没爹没娘，被不上道的哥嫂给赶出来后，立刻就来了火气：“这都什么时代了！改革开放都小二十年了！怎么还有这么没良心的玩意儿！自家妹子都能眼看着给冻死？！”
顾南真这会儿理应掉几滴眼泪才对，结果她刚适时地低下头，馥香就一把抓过她的手，满脸的痛心疾首：
“闺女不哭！是你哥嫂不是东西！不是亲的就活该被欺负吗？狗屁！俺对梅子的两个儿子就好的跟亲的一样！欸，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馥香现在瞅着顾南真也不觉得皮黄人丑了，那瞅着叫一个顺心啊！别说什么稍微捯饬捯饬就是个很可人的闺女了，那不捯饬也很可人啊！脾性好，手艺好，说话也好听，比曹家的那个金屎蛋子强多了！
馥香在对面欢喜的频频点头，顾南真则眼神清明，坦然回答：
“住易东亭家。”
“啊？！”
易东亭是光荣复员的军人，原书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一点，只有曹家人知道，曹家九口人了解的也不是完全相同的信息。曹奶奶和三房只大概知道当初让曹木乡回乡的就是这个瘸子易，所以他们根本懒得搭理易东亭，甚至还十分不爽他。
馥香和瘸子易没什么交情，但作为大房是知道更多些的，于是也纳闷了：
“为啥啊？”
顾南真又清楚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那只手表，是易东亭的。我把手表还给他后就会离开。”
“表？”
前门处的哄笑声恰时地传进了堂屋里三个人的耳畔：
“凤枝！俺真羡慕死你了！这表真好看！俺嫁的那个死东西惯不会心疼人的，俺吃口菜都要看他的脸色！唉！”
“凤枝，这表要是脏了该拿什么擦啊？我咋觉得我的花衣裳都不配擦它？”
“凤枝，借我戴戴呗……”
“凤枝……”
曹凤枝的大笑骄傲肆意，是备受宠爱的人啊：
“谁让四哥疼我！”
在无比清晰的对话声音里，馥香渐渐睁大了眼睛，神情一下子振奋起来，轻声但急促地道：
“你是说，曹凤枝手里的那只表是易大哥的？是被偷出来的？”
她一拍大腿，突然就乐了：“那咱还不快去撕了曹凤枝？穆四那真不是个玩意儿啊！穆家四个都一样！还以为多大本事呢，结果是分赃来的？曹凤枝拿个‘赃物’显摆，也真是衬她！”
丁梅是一个勤勤恳恳甚至有点包子的朴实劳动妇女，馥香却比她劲儿的不少。这事儿之前还没有要闹大的意愿，至少丁梅还没有，但馥香已经摩拳擦掌要给这小丫头片子一次狠狠的打脸，更要狠狠打了她背后的曹奶奶的脸了。
顾南真跟这两个妯娌说的是一个模板的回答，都说她是被杨茴香用“不去偷就把你卖给隔壁村七十岁的老鳏夫”的理由逼着去的，而且现在自己已经准备弥补了。
这倒也不算是谎言，而且已经是她这个穿越女能给出的最合理解释了。
就像现在，顾南真是心平气和，也没觉得馥香说的不对。
丁梅却意外地走到外面向四周看了看，严严实实地掩上门后，回到屋里再一脸严肃地截了馥香的话头：
“嫂子，南真既然把这事儿的经过通通告诉咱了，咱就烂到肚子里，可不能往外头说。”
馥香一下子明了了，立刻保证道：“是是是！闺女不怕，这事儿说到底是你嫂子的不对，你哥也是个没脊梁骨的！俺刚说的‘赃物’可跟你没关系！咱以后都不说了！”
顾南真看着两个人转而安慰自己，已经很感动。
很显然，丁梅和馥香是觉得这事儿到底不光彩，说出去了肯定影响她做人。
她由衷地道：“谢谢婶娘，谢谢婶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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