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怨》树下青萝

21、第 21 章

　　林进走了，李若蛮出去，看鱼贩笑得一脸猥琐：“……”
　　不理会他，径直走向月春楼，去要拿先前买好的东西，想着苗苗买了几斤桃花酥，自己又拎了几瓶桂花酒，等着小陶子来接自己。
　　然后被恶霸看到，没想到他不认得自己，却记住了自己的竹帽……然后，拿走了恶霸身上最后一块铜钱，很愉快的让他给自己把东西搬到了集市口。
　　最后和小陶子上山，还觉得这一天真是过的有滋有味，见到了林进，还莫名发了两笔横财。
　　进了寨子，小陶子带人收拾东西，瑾娘上来问她有没有事，头发怎么和出门不一样了，她摸摸头，把胭脂和白玉簪掏出来叫给她，讨好地说道：“瑾娘，你是我亲娘~”
　　瑾娘，林进幼时奶娘，后来在林家做厨娘。李林两家遭了难，她背着自己的孩子，原本可以自己逃掉，但她回过头，抱起了在被大火包围圈，受伤哭泣的小林进，她说“少爷别怕，夫人会变成星星一直陪着我们。”
　　后来逃脱出来，她把他们藏了起来，自己去引开了贼人，林进的小娘也逃了出来，钻到草丛，见到林进和一个小孩也躲在这儿，按着他们的身子不让动。
　　瑾娘回来时，两个孩子倚着青夫人已经睡着了。
　　后来，她们一人背一个，遇到了来找她们的李家人，被带着逃到了灵犀山上，李若蛮没有奶喝，是瑾娘一直养着她，一直到断奶。
　　对于李家三个娃娃，娘亲没了，瑾娘一直照顾他们，她就是他们的娘。
　　长大后，两个哥哥都选择为李林两家报仇，一个投了大理寺王太常门下，一个进了羽林卫寻找当年的蛛丝马迹，只有林进，小小年纪，偏门所好，投入了当朝丞相许长明的府上，还成了许长明最得意的门生。
　　许长明欣赏她，要将自己女儿许给他，看中了他未来的无限可能。
　　有人怀疑他是否会真心呵护丞相千金，也许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成亲后会对许小姐不好。却听他温柔说道：“自是从小结的亲，我必定会细心呵护，一心陪伴她，与她天长地久。”
　　丞相听了很满意，扬言只要他拿了榜首，就立刻给他们举办婚礼，姣芫就是他的妻了。
　　林进自是有这个能力，成了京城最年轻的状元，高中状元，迎娶娇妻，提名做官，三喜临门，就是在洞房时让人有些微词，新娘不愿与他同床。
　　但他的表现真的是人中君子，大度有礼，谦谦自训。京城里茶余饭后就是讨论他和丞相千金能不能开花结果，最终能不能抱得美人同榻，而最终又是到哪儿才终。
　　分房分床，别人看来是笑柄，在他却是求之不得。
　　后来有一次去灵犀山附近办事，他尽快办完要去找若蛮，到了地方，却看到了许姣芫，她来这儿多久，她来这儿干什么？
　　在看到她对阿蛮献殷勤的那一刻全都明了了。
　　忍着性子回到客栈，极度厌恶许姣芫的这种心思，在想怎么把她弄死的时候，突然想到，也许可以利用她。成亲之后，虽然进入了相府的内部，但丞相的书房始终不能接近，许姣芫是丞相独女，他防着谁，都不会防着她。
　　办完了事，回到相府，对丞相来说，他只是一个前途光明，而且特别便宜的上门女婿。
　　相府。
　　林进在新婚后，第一次踏进去，不看许姣芫的脸色，把丫鬟都请了出去，悠然坐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许姣芫看他如此，很是不能理解，敛着性子让他出去。
　　林进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说道：“许小姐，别着急，听说，你前几日去了江陵。”江陵，灵犀山脚下的镇子。
　　许姣芫莫名看了他一眼，讽刺道：“听说？听谁说？我去哪里，应该不用向你报备吧，怎么，难不成当了林状元，就想着管我了？”
　　放下杯子，林进站了起来，许姣芫看到后退几步。
　　林进有礼道：“当然不是，许小姐难得和我有共同爱好，而君子，从来不夺人所好。只是不知丞相大人知道，会作何感想。”
　　慢慢向她逼近：“许小姐，那女子，你是真心喜欢吗？”
　　“！！！……你，谁与你说的？这是污蔑。”
　　“其实……也没听谁所说，只不过是林某，亲眼所见。”
　　想到自己办的事，想到她摸了阿蛮的脸，林进顿下，整理了自己的衣襟，临进门口：“我知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也不会真心喜欢我，辛而，我也从未心悦过你。我这一生，只会喜欢一个人，而她，你永远也得不到。”
　　“许姣芫，我知道你喜欢谁。”
　　“……”他知道？
　　后来，林进一路高升，也成了皇帝信赖的人，那一日，他却奉旨，带了一伙人走进丞相府。罪行早已掌握，皇帝说，不留活口。
　　像当年一样，林进也对丞相府放了一把火，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他是真的不留活口。
　　火光下，他想到了之前自己说的话：“自是从小结的亲，我必定会细心呵护，一心陪伴，与她天长地久。”
　　可我们，哪来的什么小时候。
　　……
　　看着林进站在墙头上，许姣芫内心惊恐，他是恶鬼吗？不然为何自己会这么疼？手脚都被绑住了，她被绑在柱子上。阿蛮，阿蛮，我好疼啊，我好疼……火势逼人，忍着痛把绳子烧断，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捂着口鼻在地上朝门口爬去：“阿蛮……李若蛮……爹爹……父亲……林进……林进……爹爹……爹爹救我……”连一句做鬼都不放过你也没说出口。
　　大火烧了一个晚上，朝庭派了仵作过来，确保每个人都死的透透的。
　　仵作背着箱子赶过来，差点把早上吃的馒头都给吐出来，院中都是焦黑的尸体，看了没有任何胃口，甚至还让人有些反胃。
　　但林大人好像没事，跟着林大人走进里面，看到了尸体中极为扭曲的一具，心想，这具与旁的不同，她肯定是活活烧死的。
　　别人是一刀杀了，她身上没有伤口，只见她身体呈爬行状，两臂向前拉伸，手指不正常地曲折着，嘴巴大张，也可能是烧干的原因，但她虽已焦枯，眼眶却有一抹白，还透着些许红，像是盈满了血泪，看着可怖又有点可怜，再看她头上和手腕带着的饰品，又看了这是哪间屋子，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林大人要细心呵护着的那位娇妻，假意研究她的双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女子手指朝上微伸，她也许是死前想要抓住什么。”朝林大人看去，摸了一把胡子道：“抓住什么呢？”
　　无视仵作探索的目光，林进装作一个不小心踩上了这女子的手，被踩部分瞬间化成了焦灰，林进踏踏鞋底，后抬头看向仵作，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不明道：“不知道呢，也许……是希望吧。”
　　仵作一噎，瞬间只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民间传闻果然不可信，丞相一家还真是邀虎入室，引来了一把野火，烧的全家都变成了焦尸。
　　这林大人原来一直都是皇上这边的人，入了丞相府也只是为了欺骗小姑娘的感情，做皇上的内应。还好丞相小姐没看上他，这要是爱上了，那不得只是伤身还要伤心嘞。
　　可惜了，听说丞相千金貌似天仙，音如黄鹂翠耳，这一趴真是，让人想不通透了。
　　“林大人？要不要让他们给抬下去？”张仵作扫了扫被踩碎的焦灰，抬头有些紧张地问道。
　　闻他这话，林进有些诧异：“张大人，这焦尸不抬下去，是要留着拌饭吃吗？”扫了一眼他拢好的焦灰：“不过张大人要是实在喜欢，我也没个办法……”
　　“哎不不不不不，不喜欢，林大人不用割爱。”听了他的话，张大人被吓的猛一个咯噔，打着寒颤连忙摆手，想也是怕了这位林大人。
　　怕被他盯上，怕被他整的吃不下饭。
　　赶紧让人把尸体都运回了天行鉴，在半月过后，就该全部扔去城外十里安的乱葬岗了。
　　许丞相死了，许家满门三百七十余人，没一个逃出去。
　　丞相府被推了重建，后第三条街突然多出了两个院府，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墙头上摆了长安盛行的路明灯。路人一瞧，整的喜气洋洋的，各挂着林府，李府的牌匾。经人一问，原是皇上新提升的光禄大夫，林羲成林大人，另一间，却是十六年前，被丞相污蔑害死的李家，李长俊和李长君两兄弟。
　　又三个月后，光禄大夫与李家三小姐，李若蛮结亲，是陛下亲自赐婚。
　　他在皇上面前说：“自是从小结的亲，我必定会细心呵护，一心陪伴，与她天长地久。臣只愿，与她天长地久。”
　　林羲成和李若蛮成亲，许姣芫的冤魂飞在天上看着，看着李若蛮上了花轿，看着花轿绕长安城一圈，看着林羲成骑白马来接她，看着她踏出花轿，跨过火盆步上了林府的红绸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