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怨》树下青萝

22、第 22 章

　　她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
　　直到司命出现，把她送回了原来的位置。
　　阿芫坐在镜子前，旁边放了许多衣服，她皱皱眉：“她要成亲了，我不应该出现吗？”
　　紫云压着她，为她梳了一个凌虚髻，压的低低的，给她簪了一支祥云花彩琉璃步摇，又为她化了一面新妆。一切弄好后，帮她梳齐后肩的披长发，想着司命对她说的话，对阿芫措词道：“芫啊，那阿蛮仙子现在是凡间女子，而且正在与她的心上人成亲，你若是过去出现了，就是无端下界，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你要想清楚，天帝陛下放了你们一次，可不会再放你们第二次。知道夙生仙君吗？你们事出后，他爱上了一个凡人，结果被洗去记忆，情根也被拔了，血淋淋的。我是第一次见天帝陛下生那么大气，还有钟离的簌仙子，你知道吗？宋屿回来了，原来她是魔界中人，簌杀了她，天帝封她为月神，那日我去瞧她，却见她哭的厉害。”
　　从袖里拿出一根红绳：“当初我送给你一根红绳，不成想是一段孽缘的开始。阿芫，你听我话，别去。这样，我们便能保住你。”
　　“信女成梨，在此祈愿，愿那位我心尖上的人，一生无渡，百果成修。 ”
　　“……”
　　紫云正对阿芫说着司命教的煽情的话，突然殿内响起了一道女声，轻微沉重沙哑，是从那棵姻缘树发出来的，那树此时正微微泛着红光，然后慢慢凝出了一个拳头大的莹果。啊，一定是那位凡人女子手里有她的红线，所以姻缘树有了反应……
　　紫云稍微有些尴尬，毕竟刚说过夙生仙君，他的凡间爱人就来了反应。正想着怎么圆过去，突然听见阿芫说：“我可以等她回来，到时看她。她若选我，我便陪她触了天规。”
　　与镜子里的阿芫对上了眼，暗暗心惊，又听她说：“她若是不愿，我便放过她。”
　　天界突然有了一个月神，天帝陛下为了让大家适应，设了一个豪华迁月宴，但月神好像并不是特别开心，虽说一直待宾有礼对人客客气气……
　　而在众位仙家里面，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上元仙子，月神见了上元仙子，便礼节性更加冷淡，嘴角勾着虚假的弧度，叫人看了徒生寒意。
　　她朝阿芫走了过去，对她举起了琉璃杯，冷淡疏离地道：“上元仙子，听说你顺利历劫，真是恭喜了。没抽开空去看你，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杯酒，我敬你如何？”
　　阿芫也扯起嘴角，眼带三分漫不经心笑意靠近她道：“哪里哪里，这怎么好意思呢，应该是我敬你，听他们说月神果敢聪明，一眼就看出宋屿仙是魔界中人，只一招，她就灰飞烟灭了，这点我可比不上，你是天界的英雄。”
　　被说到不为人知的痛处，簌捏紧了手中杯子，顿了会儿反击道：“也还好吧，哪比得上上元仙子起的带头作用，虚空寂寞了，就邀仙子天河一游，不用费心，也不用费灵力，要想关系再进一步，就去友人府上拿根红绳，也不用花费力气。那之后，再到凡间游上一游，途中顺便历个小劫，归来后，依然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上元仙子。这等，实在是让人可敬。”
　　意朝阿蛮，上元仙子不想多言。良久，阿芫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怪我，但她会回来的。”
　　阿芫走了，剩簌一个人站在那儿，今日天界没有黑夜，被推迟了。明明是仙躯，她却突然感觉有点冷，一道暖光出现，天帝召了她开口御赐，赏了她很多东西。
　　宴会结束后，大家都走了，簌一个人坐在门槛处，看着天上挂着的假月亮，她没有醉，然后突然从斜后方窜出来个人。
　　是落屿。落屿扯了扯袖子，掀起裙角坐在了她旁边，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不理我啦？”
　　可问完也不想她的答案，把手上的东西硬塞到她怀里，巧笑道：“喏，这个给你，我亲手做的桂花酥。”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那份，不等她自己先吃上，嘴里还道：“今天你荣升月神嘛，你怎么不高兴？是因为他们说你杀人吗？别这样，你不是因为自保嘛。再说了，你杀的是我们魔界的人，我都没不高兴，你干嘛不高兴呢？做神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啦，你看我，我都不是神，我不也挺开心的！而且啊……”
　　见她还是不开心，较上了劲，忍痛扯下墨铃，手上结出了几个印，霎时满天繁荧星光，是她之前在极寒之地看到的景象，花了好长时间收集，本是要送自己的礼物，没想到现在成了哄她开心的玩意儿。
　　可她怎么还不开心，还不笑呢？
　　落屿有些着急，簌却突然转身，将她变成了长大的模样，吻上了她的唇。
　　一会儿后，她离开了她的唇，悲伤地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不是她。”
　　？？？
　　真是让人疑惑啊。
　　然后便是闭门不见，给月淮宫设下了结界，直到两个多月后，阿蛮仙子历劫归来，她打开了结界，可把阿蛮接进去后，她又关上了。
　　“……”
　　“……”
　　月淮宫内。
　　两人对视许久，谁也没有开口。
　　三个月后，上元仙子收到一份礼物，拆开一看，是一根流光溢彩的红绳。
　　然后，她也送了阿蛮一个礼物，‘流光’。
　　最后，阿蛮决定陪着簌，摒弃情爱，一心修炼，没想到不仅修成了名副其实的仙官，还寻得了一件宝贝神器，给它取名虚无。而阿芫也真如当初所说放过她不在纠缠，真的放下了。
　　魔界君主死，魔界内乱，边界的夙生和武德突然与落屿交好，平息了内乱，帮落屿登上了魔界君主的位置，作为交换，神魔井归天界所有。也算是立下了一功。夙生有了自己的精兵，武德真君也恢复了神职，逍遥自在。
　　又千年后，落屿长大，墨铃修出了灵识，幻化出来一个人身，成了魔界的管事，因为身手非凡，别人称她为忘川河小霸王。偶然一次机会，和东海龙女长离对上，两人不分伯仲，王八看绿豆，成了知交好友。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番外一：《荒梦》
　　“许是天地不容，她们才死的那样凄惨。”
　　李玉禾，鞍山，清岷县人，鉴淍二十一年生。
　　李玉禾一生都很安稳幸福。有爱她的夫君，护她的公公，和疼她的婆婆。他们总说，她是他们的福星，她来他们家的时候，好像院子都整发光了一样，地里的庄稼格外精神，老头子的病也好了，反正就是越来越好，后来甚至做起了小生意，成为了小有钱人。
　　在李玉禾四十七岁这年，公婆还健在，她自己也抱上了两个孙子，活泼可爱，儿子懂事，儿媳孝顺。是县里很多人羡慕的人家。
　　但也在这一年，县里发生了一件事，因为天干物燥，王员外家走了水，好在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有货物损失。
　　但在这场大火外，李玉禾看着它想起了一件事。
　　她抚上段裴揽着她肩膀的手道：“相公，你知道我有一个小名，叫小雨吗？”
　　段裴一脸疑惑：“你怎么了，不会想到以后要带孙子，傻了吧？你是我的阿玉啊！”
　　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略微沉闷地说道：“我好像记起来了。”
　　三十九年前，清岷山剿匪，她被许姐姐掩在杂草和泥土下，咬破了嘴唇哭，她记得，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藏在这儿，别怕，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小雨，你别怕，出去寨子，许姐姐在外面等你。’
　　这是她们，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玉禾：“段裴，我说……我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了。”
　　她和段裴说了一个故事，段裴一脸惊讶，没想到她竟是清岷山上下来的。他抱着她，对她说了一句‘辛苦了’然后收拾东西陪她上了一趟清岷山，远远的，李玉禾看到了一个寨子，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拉着段裴走近一看，却是一副岁月静好，太平安乐的模样。
　　上山前听山脚的人说，在临安三年，突然来了一群荒民住了进去，他们种菜耕田，穿衣引线，与他们相处的很好。
　　李玉禾从外向里望去，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每个人都很满足，真的是每个人都过的很开心。
　　……
　　“小雨，你终于回来了！”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在斑驳的阳光下，她站在那儿，玩伴从她身边走过，好像以前发生的，都只是一场梦。
　　又或许，是她从未醒来。
　　“相公，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