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怨》树下青萝

10、第 10 章

　　天界易主，簌和长离成了罪仙，她们杀了天帝，因为害怕逃跑了，龙王很生气，但在证据面前不得不低头。
　　簌和长离被扔下诛仙台。簌的手里握着两件灵器，是元清塞给她的。但她要死了，她正在消散，灵气越来越少。虚无动了起来，化作点点荧光包住了她们，但因为是残缺了的神器，能力有限，荧光越来越少，护着她们的光圈也越来越浅。
　　长离因为是神龙，过诛仙台不会死，但因为血脉特殊，诛仙台对她来说，是化妖池。她慢慢在光圈里现出了原形。她开始流血，越流越多，从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龙角化成了流沙，龙鳞也开始一片一片剥落。
　　虚无着急，从荧光里，突然变出了一双手，她伸手去抓，却都从她指尖消失了。
　　她没有面孔，不会说话，然后，她也开始消失了。
　　玄天沾染龙气龙血，突然开始发光膨胀，或是感知主人不在。然后，它爆炸了。
　　光圈彻底消散，簌的肉身不在，灵器和长离在爆炸时和她分散，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凡世，人间。
　　这里鸟语花香，树荫茂密，忽然雷声大作从天上降下个长虫物体，玄天只剩一块碎片，扎在了长虫的骨头里。
　　“……”
　　刚醒来，主人就消失了，难道是嫌她有了灵智，不要她了？疼，浑身都很疼，还被什么卡住动不了。挣扎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群人抄着家伙，步伐紊乱地跑了上来。村民一：“是这儿，就是这儿！好大一个长虫东西掉了下来！”
　　村民二：“是妖！要是妖，咱们把它打死，要是好东西，咱们就把它分了”
　　玄天用灵识一查：乖乖，好大一条妖龙，原来自己卡在了她的肋骨里，怪不得动不了。也是可怜，修炼了那么多年，连雷劫都渡不过去。也罢，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
　　于是等村民赶到，就只看到地上留有一个深坑，什么妖物身影都没有。白高兴了一场，扫兴地扛着东西离去。而这时候，他们中间却有一个人留了下来。这人长像妖冶，眉眼流情，却在下巴处留了大把络腮胡，画风奇异，叫人看着实在不伦不类，很煞风景，还很影响心情。
　　有好奇的人怀疑他是否是个女子，这络腮胡只是他的伪装，然而偷看，偷拔，事实证明，他的确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后来一番询问，才知道他是因为长的太过好看，被京城里的一个有钱人逼婚，不得已才这样装扮，蓄胡子也是为了遮美。
　　现在，这位名副其实的美男子抓着自己新蓄的胡子，深沉又仔细地观察地上的坑形残迹，越看越觉得甚是眼熟：“……臭屁龙？”
　　来人正是浅音，就是墨铃。
　　没错，她化形了。当时钟离山沉，她吸收了钟离的灵气，然后带小魔君跑路。后在带着小魔君跑路的时候，突生异象，两人跑分了。
　　其实是她吸收了灵气，突然变成了人，脸上挂着墨铃颜色，黑一块深黑一块，吓坏了小魔君。小魔君推开了她，转身就往外面跑。等她反应过来想抓住她的时候，小魔君已经被海水冲走了。
　　浅音大惊，哭着喊道：“阿屿！！！！”她找了很久，也哭了很久，边找边哭。然后看到大群天兵往钟离来，她就去凡间了。
　　真的是长得好看，因为好看被凡人堵，想抓了她去卖。这怎么行呢，好歹她也是灵物一个，用法力打走他们，结果被他们当成了妖物，带着许多人来喊打喊杀。她不能杀了他们，怕越打人越多，只好变了样子作伪装，有人怀疑，她就用幻术，一般凡人发觉不了。
　　如今，她已经在凡间一年多了，但阿屿没是找到，她只好期盼阿屿现在是个凡人，想着可能，也许她也会去投胎。然后又听凡人总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就选择相信了。
　　浅音：拜托，阿屿死了一定要去投胎。她投胎了，自己才容易找到她。
　　还是没找到，但在今天，她找到了臭屁龙！她敢肯定这就是臭屁龙，那姿态，那形状，是她没跑了摔！
　　想着她受伤不轻，一定还在附近，没有走远！如果找到她，她应该能帮她找到阿屿，再不行，就让她带自己去找簌，簌那么厉害，阿屿开始就是她带回来的，她能找到阿屿一次，就能找到阿屿第二次。
　　怀着这样的心思，一直在这里徘徊没有离去。
　　看到他这样，在空中浮着的玄天都要哭了：这凡人怎么回事？他怎么还不走？他再不走，我就要不行了，这妖龙……真的是好重，好大一坨啊……
　　空中阳光浮闪，浅音猛然抬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找到你了！”
　　玄天：真是阴险啊，居然用法力突袭我。
　　浅音：真是阴险啊，居然趁我高兴用泰山压顶。
　　这么一摔，长离醒来了，但她仿佛是一个傻子，化形不知道化，知道自己压着浅音还在那儿扭，然后扭到玄天卡着的肋骨。顿了一下，开始嚎啕大哭。扯着嗓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还在这儿。
　　浅音怕那群人回来，但她动不了，爬不起来，于是变出穗子，对着她脸就是一顿抽，边抽边喊：“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到底谁压着谁啊？还不起来，还不起来，还不起来你嚎什么嚎啊摔！”
　　长离被打的懵了，她说什么也听不懂，肋骨那里又卡的疼，她想哭，但她哭得凶，她压着的人就打得凶。
　　她委屈，她不说，也不哭了，憋成难看的样子翻了个身，用尾巴点点她，希望她不要再打自己。
　　她翻身，浅音挣脱了出来，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揪着她的蛟龙须，用抽她的穗子怼着她脸，道：“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个傻样？簌呢？你们不是去天界了吗？天帝把你怎么了？！！簌，簌有没有事？”
　　良久，见她总不说话，浅音心道：完了，没指望了， 臭屁龙傻了。
　　什么都问不到，浅音转身想要离开，被长离用尾巴勾着带倒躺在了地上，然后又被压住。
　　浅音：我摔你老子的！
　　浅音用力推着她的尾巴，手一滑，推出了一块鳞片，长离痛极，化作人形，扑倒在浅音身上，嘴里嚷嚷着：“抱，抱……”浅音推开她，变出穗子就要往她脸上呼，长离缩了起来捂着脸：“痛痛，痛痛……”见她停手又往她身边靠：“抱抱，抱抱……”
　　浅音：我抱你个头！
　　揪着长离破烂的衣领，把她往集市带。打算先给她做身衣服，再领她去洗一个澡，等她神志恢复了再问簌的下落。
　　簌：
　　无力地飘浮着，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周身很暗，没有出路……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簌，簌，醒醒，簌，醒过来。”有人再叫簌，是她的名字吗？
　　簌：“我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很久。”
　　四季变迁，这里的人都看不到她，她也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虚无，她从虚无中来，她的名字，叫簌。
　　没人看到她，没人听到她，更没人在意她，她在人世间飘了很久，空气中，有桂花酥的味道：“……好香啊，这是什么？”循着味道，簌找到了那个摊位。
　　店小二：“来嘞！新鲜的刚出炉的桂花酥！大家快来买哎！……格老子的，哪来的臭要饭的！来人啊！（追不上）真是晦气！”
　　簌向桂花酥靠近，还未靠近，一个黑影闪过，撞了她一下钻入巷子不见了。
　　簌呆滞地愣在原地，摸了摸被撞到的位置，不可置信：“……被，撞到了？”
　　想到某种可能，簌也钻进了巷子，寻找刚才那个黑影。
　　巷子很乱，堆满了各种杂物，簌穿过杂物，在每个角落里寻找，突然一声惊斥：“你别过来！”
　　！！！找到了！
　　但那人很害怕，缩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她。簌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你别怕，我是好人，我不会伤害你的。”靠近一点：“你，看得到我，也听得到我，对不对？”
　　小孩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簌很高兴，因为她是真实存在的。
　　小孩看着可怜，脸脏脏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簌伸手一点，就把她清理干净，还换了一身衣裳。
　　小孩惊喜地看着她：“你是神仙！”
　　簌：“……也许是？”
　　小孩兴奋地抱住了她，说要和她学仙术。簌同意了。
　　小孩一直觉得自己很奇怪，不长个儿，也不长年龄，肚子总饿，吃了却又不饱，只除了桂花酥，闻一下就觉得通体舒畅，桂花酥，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桂花酥很好吃，但这些年吃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够绵密，不够香醇。
　　因为之前被水泡坏了脑袋，她也是有很多记不清。但她记得自己喜欢吃桂花酥，记得有道温柔的声音，记得有个漂亮的神仙姐姐，她想去找她。
　　但最后记得的，是那座山沉了，还有一个怪物要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