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邦]泪痕》潋水寒

9、Chapter 08

　　四月的日照时间已经明显增长，清晨七点不到太阳已经勤劳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光热无止境地献给了普天下的人们，顺便也亲切地唤醒那些还在和周公亲密接触的人。
　　蔚蓝色的海水在金灿灿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犹如细腻的少年不断地舞动着优美的身姿，让人浮想联翩。
　　座落于太平洋无人海域处的一座私人岛屿，岛上淡水蔬果殷足，景色宜人，四季如春，却因为地处荒僻，雷达无法搜索到而不为人知，它隶属于欧洲航空业三大龙头之一的寰宇集团名下。
　　柔软宽敞的大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少年。
　　向以农被耀眼的阳光刺得很不舒服，他微微皱了皱眉梢，在一旁守候着的儿子的寰宇集团现任总裁向辰诺善解人意地替他拉上了窗帘。
　　昏迷着的向以农三天前被一个陌生人送了回来，然后自己被告知为了以农的未来着想，最好把他去KB念书的那一段经历全部保密。
　　虽然向辰诺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聪明如他还是决定把一切疑惑放在心里，随即向全家宣布对以农保密的这项重要决定，接着他就马不停蹄地连夜把以农带到了这座小岛上修养，可是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了，以农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向辰诺放下所有的工作，一直陪伴在儿子身边，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三天来除了必要的进食没有片刻的离开，累了也只能在桌上趴上一会儿罢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任何的好转呢？
　　想到这里，这位纵横商场数十年的老手也显露了无尽的悲伤。也许他能够在商界叱咤风云；也许他能够在政界呼风唤雨，但他只是一个父亲，看到最疼爱的儿子昏迷不醒自己却无能无力，这样的痛苦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得到。
　　“老爸……”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沉睡了三天的向以农终于睁开了眼睛。
　　“以农，你醒啦？”向辰诺惊喜地飞奔到向以农身边，细心地给他端上一杯水。
　　“老爸，你怎么在这，这是哪儿啊？”向以农环顾四周，迷惑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先别关心这些了，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向辰诺喂给儿子喝水后，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唔——”向以农伸了个懒腰，“爸，你瘦了耶，发生了什么吗？”
　　“呃，没事，你呀，刚从哈佛毕业，就生了一场大病，整整躺了三天耶。”照着送以农回来的那个人教的说辞告诉了向以农，然后他停下话来，观察着这个精明的儿子的反应。
　　“啊，是哦。”向以农觉得有些印象，“老爸，我饿了。”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向以农只觉得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地唱着空城计，看起来的确是很多天没有进过食了，饿得相当难受啊。
　　“对，对，我马上叫厨师准备。”向辰诺这才发现自己沉静在向以农苏醒的喜悦中，却忽略了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他匆匆离开了房间。不光是去准备食物，他更怕万一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被这个聪明绝顶的宝贝儿子发现端倪可就不妙了。
　　“哈佛毕业？”向以农喃喃地把父亲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脑子中清楚的有着在哈佛生活的记忆。
　　“以农，来喝点粥。”向辰诺以最快的速度把佣人早就熬在锅里的海鲜粥端了上来。
　　“好吃！”嘴里塞满了可口的食物，向以农含糊不清地赞叹道。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曾吃过更美味的食物；为什么，那种熟悉的味道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对了，以农，你答应过老爸来寰宇帮我忙的哦。”向辰诺趁着向以农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提出了自己小小的“阴谋”，虽然现在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他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小鬼贼得很，简直比泥鳅还狡猾，一不留神又让他给溜走了。
　　“我——有答应过吗？”向以农抿了抿略缺血色的嘴唇，即使是大病初愈，自己的脑袋还模模糊糊的，向以农仍不相信自己会答应那么委屈自己的要求吗？
　　“有，当然有！就在三天前你亲口答应的！”向辰诺尽管有些心虚，仍故作镇定地强调着，同时不断地用眼角的余光瞟向向以农，可千万别扔他拆穿了，否则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是吗？那以后再说吧。”向以农觉得头更晕了，他需要再多的休息一下。
　　“好，那你好好休息，那件事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向辰诺自作主张地得出结论。向以农想要辩驳却没有力气再说上一句话了，他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向辰诺也轻轻地帮他拉了拉被子，以农终于没事了，他也需要好好再睡上一觉了……

　　曲希瑞独自在纽约一条普通的大街上徘徊，他一个月前正式以脑外科医师的身份进入父亲曲文哲的医院，而一周前刚刚完成的一个高难度的手术更是让他名声大噪。
　　今天他正是趁着一个重大会议的间隙来好好放松下自己。走在“陌生”的路上，曲希瑞却感到莫名的熟悉感，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来这条街啊。
　　更熟悉的感觉！望着眼前的露天餐馆，曲希瑞感到心里一阵悸动，他不自觉地跨出了脚步，在一个靠墙的位置上坐下。
　　随意点了些什么打发走服务生，曲希瑞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算高档的设施，因为不是就餐高峰时期，餐厅显得有些冷清，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都自顾自地用着餐，时不时有人偷偷注视自己。
　　曲希瑞早就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他自动忽略掉这种炙热的视线，继续着自己的观察。
　　服务生很快把他点的腓力牛排送了上来。
　　曲希瑞很自然地从口袋中掏出自备的手术刀和镊子开始进食，丝毫不介意由崇拜变成怪异的目光。
　　吃着吃着，曲希瑞仿佛看见对面的椅子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我可以和你共桌吗，朋友！”
　　“你的餐具很特别啊！如果还有备份的话，能不能借我用用呢？”
　　“愿意借我吗？”
　　“我是……”
　　曲希瑞的脑袋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刚刚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是幻觉罢了，曲希瑞暗暗吃惊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幻觉，感觉清晰却又模糊，真是却又缥缈……
　　该死的，大白天的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
　　突然，餐厅里响起了优美的旋律，把曲希瑞从一个人的吃惊中拉了回来。
　　揉揉双眼，我们欣喜看见
　　如同彩色粉笔灰出的未来
　　搜寻着散嵌在各地的记号
　　纯真的面孔不断渐渐靠近

　　是否记得曾经寻找的宝物
　　是否记得，曾几何时
　　我们抗拒着引力
　　在这里初次相遇

　　仿佛华尔兹一样的神奇
　　在阳光下静静倾诉的路口
　　我们踩着不一样的舞步
　　舞向自己描绘的明天

　　将热切的思念全部倾诉
　　眼前便出现另一番天地
　　为自己按捺已久的念头
　　亲手点上一盏灯火

　　是否记得曾经失去的一切
　　不过，没关系
　　彼此间的引力
　　让我们互相吸引，互相所求

　　……
　　乐声没有完结，曲希瑞早已泪流满面。
　　服务生不解地地上手巾，“先生，没有事吧。”
　　“唔，没事。”接过手巾，曲希瑞不失优雅地遣走服务生，什么事？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地方，却抵不不一颗空洞的心。
　　曲希瑞始终感觉缺少了什么，是的，打从一个月前自己清醒的那天，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但是只是凭自己单薄的力量，似乎永远也融化不了那层冰封的阻隔了……

　　这是一个安静而空旷的黑夜，安凯臣静静地坐在大海旁边，身旁散乱地丢弃着几十个喝掉的啤酒罐子。
　　他把一个罐子重重地抛入海里，整整两个月了，糊里糊涂的生活，莫名其妙的悲伤，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乱。
　　面对老狐狸安仲岳的恶意挑衅，自己竟能等闲视之，丝毫引不起他的愤怒。
　　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向以农竟在一个月前告诉自己他已经加入寰宇集团了。
　　这对安凯臣真是一个莫大的震撼。他很清楚以农根本不喜欢航空这行，仅仅因为家族关系，不愿让对自己满怀期望的父亲再担心，他才勉强自己接受这样的安排。向以农真正热爱的是电影，是用内心与情景的交汇……
　　明明只要稍加反抗，他就一定能够摆脱这些，安凯臣很明白好友的性格和脾气。看到向以农日益消瘦的脸颊，日趋憔悴的身体，还有整天都排得满满的日程表，自己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句“不要再做了！”都无法说出口。
　　安凯臣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沉寂了，没有热情，也没有冲动……
　　这太不像自己了，到底是怎么了？整个世界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