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山水》拿可露露

3、第三章 穷奇（3）

　　联系过陈欢之后，陈今禾靠在座椅上眯眼小憩。不过他没睡，而是分出神去追踪自己流落在外的精魂。秦峥正在看书，但注意力不太集中，动不动就低头拨弄左手上的珠子手串。这珠子和珍珠相差无几，颜色倒不如珍珠白。
　　“款式真娘。”秦峥自言自语。
　　陈今禾本想笑，但又想到对方可能猜到这串狪珠能够监视人，正故意消遣他，顿时笑不出来了。
　　“小秦师兄，今天能一起吃午饭吗？”又是上次那个女生。这女生真没给陈今禾留下多少印象，若不是昨天刚见过，陈今禾这会儿根本认不出来。
　　“不方便。”秦峥见女生在自己身旁坐下，忙往边上挪了一点。
　　这就是烂桃花吗？陈今禾幸灾乐祸。说实话，他觉得秦峥性格不好，怎么能招人喜欢？不过年轻人的喜欢总不值钱，全依仗在外的皮囊，有没有内涵得在好不好看之后考虑。
　　“好吧。那你一个人要好好吃饭。”女生虽是这么说，但也没走开，而是另起一头，“我知道你替姜瑜难过，但是人总要往前走的。”
　　“好。”明显是敷衍。秦峥说完，顺手把书合上了。
　　“小秦师兄你要走了吗？那我跟你一起下楼。”
　　看来，对方时时刻刻在盯着秦峥。秦峥也是受不了了，他道：“方浅，我们不算熟吧。”
　　女生闻言，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但她眼睛不大，这么一作弄，五官像拧在一起了一样，好在秦峥和陈今禾都不注意她，天大地大，他们可没精力去管顾女孩子的心思。
　　秦峥话虽说狠了，但没什么作用。方浅伤心两秒，就又蹦蹦跳跳地跟着秦峥下楼了。
　　真有意思。陈今禾吃着瓜，又忍不住感到心疼，遇到这样的女生，还真没什么办法。他念了个咒，和秦峥通起话：“小秦师兄，我可以帮你一把。”
　　“说说看。”
　　“你跟她说，你喜欢男生。”
　　“呵呵。”
　　两人是在图书馆门口分开的，秦峥先等她走，然后才选了另一个方向。他碰了碰珠子，此时已经没声音了。
　　原来陈今禾被陈欢叫醒了。陈欢手里端着问询簿，不大高兴：“我跑了一早上，你倒好，在这里睡大觉，还笑半天。”
　　陈今禾回神的时候，眼里还舀着八分笑意；“怎么？有进展了吗？”
　　“林恒是周妍妍的前男友。”陈欢翻开本子，开始复述问话的内容：“他看到来电名字是周妍妍，就不愿意接。最后被弄烦了，他才把手机拿起来，不过骂了周妍妍两句就挂了。”
　　周妍妍的生活圈很小，所以只能打给自己的前男友和室友。想到这里，陈今禾又问：“他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林恒出轨。不过林恒不愿意细说，只说和周妍妍的死没关系。他还说，他被发现出轨之后周妍妍并不愿意跟他分手，一直纠缠他，所以他才不接电话。”陈欢摇摇头，“我还挺想揍这男的，理直气壮，一丁点懊悔也没有。”
　　陈今禾把自己喝的帝休茶推过去：“别那么生气，林恒就是接了，去救了，可能也只是千里送人头。”
　　“也是。”
　　“还有别的吗？”
　　“还有，我又去找了章黎，章黎说周妍妍和姜瑜关系很好。对了，章黎是2班的，和姜瑜不在一个班，只是隔壁室友，所以上次我才没有找她问话。这次周妍妍出事，我特地问了周围一圈的寝室，虽说没什么进展，但有个地方我有点在意。”
　　陈欢继续说：“周妍妍寝室的女生，似乎在排挤一个人。”
　　被排挤的人叫方浅。陈欢过去的时候，方浅并不在寝室。当时的情况是这样，他在和章黎聊周妍妍的事情时，注意都离厕所最近的床位上有棉被露在床帘外，耷拉贴地，无人理睬。而同寝的其他两个人视若无睹，甚至在路过的时候踩了几回。
　　陈欢止住话头，上前把被子拉起来问：“这是谁的？”
　　其他两个女生说：“哦我们没看见。这是方浅的。”

　　“方浅啊。上次的问询簿里是不是也有这个名字？”陈今禾又想到秦峥的烂桃花，没忍住笑：“可能是性格太烦人吧。”
　　“有的。”陈欢对她的问询记录印象很深，说：“和姜瑜关系还不错，说是通过姜瑜介绍认识了秦峥，自此之后就把对方当作真命天子。然后说了很多秦峥的好话，我都懒得记了。”
　　小孩真这么好？陈今禾心里怀疑，面上不显。
　　“目前就是这些。”陈欢把问询簿上交，“我先去歇会，跑来跑去把我累个够呛，要不咱部门再纳个新吧，我想要个实习生供我使唤。”
　　“可以考虑。”听到纳新，陈今禾第一个想到了秦峥，对方是大三学生，过来实习正合适。就是捉摸了这么久，对方是个什么玩意他都说不准，此事容后再议。
　　另一边，秦峥去自习教室找了徐茉。徐茉是姜瑜的室友，和秦峥见过两面。不是顶好看的女生，但总有男生喜欢这种类型，她眼镜一戴，浑身就添了两分书卷气，加上爱笑，在系里很受欢迎。
　　“徐茉，有人找。”门口的男生替秦峥传话。
　　徐茉起身看：“秦峥？”
　　秦峥招手，意思是让她过来。其实秦峥对周妍妍、徐茉的名字有印象，是因为他以前替老师监考，看过计算机系大二1班的名单。
　　“什么事？”徐茉说话的声音很小声。
　　“前天晚上十点左右，你在干什么？”秦峥问问题的时候从不拐弯抹角，这话一出口，就像是在对凶手发问，把本就胆小的徐茉吓了一跳。
　　“我不太舒服，很早就睡了，怎么了？”
　　“是吗？是因为不太舒服所以让周妍妍跟你换班吗？”秦峥来找徐茉，是因为他留心了让周妍妍晚归的原因。周妍妍家境一般，平时会做一些兼职补贴生活费。她遇害的当天晚上，是因为要留在兼职店铺值夜班，才没能及时回学校。而秦峥早上给店铺打过一次电话，了解到店长保留了一周的值班记录。这值班表显示，当天晚上，应该由徐茉值班。
　　“是，是的。”
　　秦峥一眼看出来她在撒谎，冷笑道：“怎么？不敢承认周妍妍是替你而死？”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躲过去而已！”徐茉摘了眼镜，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显然是快要哭出来。
　　秦峥不再逼她，只问：“躲什么？”
　　“一周前，我收到了恐吓信。”
　　徐茉回教室收拾东西，让秦峥陪她回寝室取信。秦峥在宿舍楼下一边等，一边整理信息：恐吓信的内容是什么另说，寄信的人难道分不清徐茉和周妍妍吗，还是说，周妍妍也是目标之一？
　　过了五分钟，徐茉下来了。她的手里拿着几封信，没有信封，折得仓促。秦峥打开放在最上面的一封，面前是一大段打印的字，纸张也是最普通的信纸。上面写道：“徐茉，感谢你这一年多以来的照顾，我很感谢能遇见你。为了回报你，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先说坏消息吧，就是你、会、死。但是还有个好消息呢，就是你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当然，你可能会觉得这是恶作剧，不过呢，等过两天姜瑜死了，你就会郑重对待这封预告信了。爱你，珍重。”
　　“这是第一封。我看提到了姜瑜，就去旁敲侧击了。姜瑜没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收到了预告信。”徐茉打开第二封，递给秦峥，“这是姜瑜死后出现的。”
　　只见信上写道：“徐茉，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你的死法。时间是周三晚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值班的日子哦。我会一直一直尾随你，让你在回宿舍之前被我杀死。”
　　“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他们不相信。”徐茉有些生气：“收到第二封信之后，我就去找导员了。导员说，学校的通知已经下来了，姜瑜是自杀身亡，和这封信并无关联。还说如果我害怕，请假就好了。警察的说辞也是如此，认为这只是恶作剧。我请假的时候妍妍也在，她说她很缺钱，愿意替我顶班。”
　　秦峥一边听，一边分神思考周妍妍遇害的原因，此时徐茉给他看第三封信：“死者是认识周妍妍的。”
　　果然，第三封信写着：“徐茉，真狡猾啊。不过无所谓哦，周妍妍也好好地照顾我了，所以我也适当地回报一下吧。”
　　秦峥摸着下巴，问徐茉：“我问你四个问题：1、信是在哪里出现的？2、信里所说的照顾，指的是什么？3、还有谁知道你周三晚上值班？4、你不害怕吗？”
　　徐茉一个一个地回答：“信总是莫名出现在我的包里，这个包是我上课背的。照顾的话，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觉得我有照顾谁。第三个问题，值班的事，只有我们宿舍的人知道，但我觉得不会是她们。至于害不害怕，那是肯定的。这两天我都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再不济，也是和室友一起走的。”
　　秦峥把信纸折好，放进口袋。他说：“信给我，我留个号码给你，遇到危险，就打这个电话。我会过来的。”
　　徐茉连忙答应。
　　“这件事，能解决吗？”她问秦峥。
　　后者低头，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珠子，只说：“尽力吧，人各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