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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蝶里红豆 ...

  •   李明玄似乎说着,就来了兴致般,他总这般,想什么是什么。
      “你说,男人要是废了,还能叫男人吗?”李明玄越想着兴致越高,笑起来。随意的撇过头,瞟见了一旁站着的宦官。
      那宦官注意到李明玄的目光,看似紧张了起来,忙低下头。

      李明玄回看百里偲年,似乎决意了要这样去做,“你说男人没了那玩意会是个什么样?要看看?”他哼一声肆无忌惮笑,那么侮辱人的东西,定然好玩。
      李明玄伸手指着那个蓝袍宦官,扬声,“你,脱。”

      年轻的宦官眼珠子不安动了动,连慌带吓的跪下去,“四皇子高抬贵手!求四皇子高抬贵手!”
      宦官磕着头只知道喊四皇子高抬贵手,四处无人敢上前求情,李明玄却不耐烦,最厌有人不听他话,立即扔了剑,提起那人重重甩了一巴掌。
      “我让你脱!贱奴才!”李明玄又将那人重重摔在地上,不耐到极点,瞋目切齿道,“脱!贱奴才!”

      然而宦官爬起来,头磕得咚咚响,口舌打绕道,“四、四皇子,奴才已经是个阉人!给奴才一条活路吧!四皇子!”

      李明玄更显暴躁了,似乎有杀人的冲动,神情可见的怒火噌然,仿佛跪着的这个人,再多说一句他不乐意听的话,下刻就是个死!

      囚房中场景一时僵持不下。

      百里偲年这时将头转向左侧肩膀,很多发垂在胸前,闭着眼虚弱尽显,口角还是鲜血横流。听了这么久,好像听了一场笑话似的,道,“四皇子不必为难他了。”

      他这么水一样平和的语气,倒让李明玄不得不回头看他。

      另一句话亦他从容冷静口气,“天下苦秦久,必有陈吴。”

      李明玄卒然的一笑,走回去,又将刀架到百里偲年颈上,“天下谁敢反我,我便杀谁。”

      百里偲年安然自若,只是又不缓不慢说了一句,“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他这才抬头,正眼看李明玄,虽然眼中的神色还是虚弱。
      “木之长,必固其根,流之远,必浚其源,思国之安,必积其德义。若论帝王心,你少了太子的仁厚,又少了他端行品格,定学不会从谏如流,励精图治。”
      他说。
      “四皇子怎么都比不过太子。”

      宛如怒火冲顶,李明玄眯眼,“百里偲年,你当你是个什么?”

      刀锋划进了皮肤里,有血顺着刀锋往外流,李明玄逼近他双眼。他亦无半点畏惧望过去。小窗外斜撒几缕细光,室内除他们外无人敢出声。

      只再差一点,不收着力道往他脖子上划过去,他现在就可以死!

      然而人跟人之间的较量,没那么简单。
      当你的眼神压不住一个人的时候,你也只能愤怒和咬牙切齿了。
      李明玄咬着牙凶狠道,“百里偲年,等我亲手了结大哥,我第二个就杀了你。”
      说完将剑甩在地上,指着左右两个行刑的人说,“明日我来,若还看见他这么轻松喘气跟我说话,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两人吓得连忙跪下。

      “蠢货!还跪着做什么!”李明玄面色狰狞骂道。

      两人又连忙站起,拾了地上沾血的黑布,手忙脚乱绑在百里偲年眼上。李明玄看着他们的动作,仍然气得满目血丝,扭了下脖子,喉下血管突起,一身病病娇娇的样子都显出来。
      他必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从今往后。
      一甩长袖,李明玄又带着来的人尽数离开了。

      第二日,李明玄又来此。
      见他满身血迹,气态弱履,自然极是满意。看着他就跟欣赏什么绝妙之景一样,眼中阴狠神色来得厉害。
      今日李明玄走到他面前,讲,“现在你府中人肯定疯了一样寻你,你说我现在把你送回去呢,还是留你再玩几天呢?嗯……”他鼻尖嗯着很长的腔调,“我还是留你在玩几日吧……”他笑的狭目满是笑意。

      他人不见了,丘管家还一直瞒着。
      苌欢第三日才知道他不见了。
      全因为管家一瞒再瞒,可三日都不见公子,管家真的急了,要是公子出意外可怎么是好?

      左一记的上次在府门口,看到公子的情形,担着公子的心,却又不敢跟管家和苌欢说些什么。
      怕是说多了,会引出什么对公子不好的事来。
      公子被人带走的方式是如此相似,左一猜测是跟上次的人是同一拨?
      可惜又不敢确认。

      若不是一拨人,那公子到底了惹了多少仇家?要把他怎么样?

      一知晓他不见。
      该找的地方苌欢都去找过了。
      从长安的街到长安的桥,以前跟他走过的地方,还有他有可能去的地方。
      不曾歇息,寻找他从白天到晚上。

      可他到底在哪儿?

      这三天你到底在哪?

      街上人群匆匆从苌欢身边掠过,没有一张脸是她熟悉的,都像影子飘过去了似的,只有那些店铺街坊永远静立不动。
      苌欢望着这人间幻象一样的街道,你到底会在哪儿?

      地牢里森森黑暗,没有火花,守着他的两人,每日天一黑就走了。
      此刻他好像醒过来了。
      这些天他无数次昏过去,又醒来。醒来,又昏去。
      身上痛得他连呼吸都难,好像呼一口气又要牵动身上哪块伤口。眼睛被蒙住了,从不知哪一刻是白日,哪一刻又到了黑夜。
      只觉得时时刻刻都在挨着这样的痛,没有晨昏响午,颠倒昼夜。

      每一刻都在痛着。
      现在也在痛着。

      清醒时没规律的阵痛感尤其严重,连呼带啸嘶吼传来,胸腔又有血气往上奔涌,他猝然一口鲜血吐出嘴里。转头咬着肩上的衣,双掌也为哪痛感骤然捏紧,黑布之下缓缓有眼泪滑出。
      哭,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想着苌欢。
      越无力越想见你。

      他身边的人苌欢认识得不多,除了一个陆远之,再近点的也就赵岚了。
      可问过了陆远之,陆远之也没见着他,说话时候还遮遮掩掩,对他不见这件事,尽是言语间的遮掩,吞吐多于惊讶,居然都不为他不见这事感到奇怪。
      不过陆远之有一句话,倒提醒了苌欢。
      陆远之说,偲年为人平和,大概也不会树什么非要他命的仇敌,但是你知道的,朝堂嘛,总有那么一两个阴险的人,喜欢暗地给人使绊子。

      讲到阴险,苌欢不得不想起李明玄,可是李明玄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苌欢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好就去找了赵岚。

      在太子府外等候赵岚的期间,苌欢一直想将这一事想个透。
      她差点就要理不清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前几日,李明玄在满风楼说的一句话——“去把他给我弄过来。”
      那时苌欢走得很远了,不过隐约有听到这句话传来而已。

      当时默不关心,如今猛然想起李明玄讲的话,苌欢顿然觉得,李明玄口中的“他”,大概是指百里偲年?

      赵岚来时候,叫唤了苌欢两声名字,才把她叫唤回神。
      可苌欢仍不安想着,现在这要到哪里去找李明玄?

      扬头望了一眼太子府,苌欢恍惚跟赵岚说,“太子,太子跟四皇子是兄弟,那太子知道四皇子的行踪对吗?”

      “苌欢姑娘想打听四皇子行踪?打探这个做什么?”赵岚问罢又道,“四皇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一个朋友……有个朋友有些麻烦,可能与四皇子有关……”苌欢把话藏了一半,又继续着急问,“赵姑娘是太子身边的人,可不可以劳烦你帮我问一声四皇子行踪?”

      赵岚却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讲,“他在宫外有处私宅,靠近歌舞坊,还有……还有一处地方……”
      赵岚讲李明玄在宫外建过一处地牢,那地牢就靠近他私宅旁,也是他常去之地。
      若李明玄见了不顺心的人,必要带去那里折磨一番。偶尔寻觅一些美人,也会带去玩弄,可那些美人大多死了,少部分活着的,却也疯了。

      “不知你朋友……”赵岚试探问。

      苌欢没想到,赵岚能把李明玄的事知道这么详尽。
      不过既然已经问到了,苌欢也没多留心,只匆匆告辞便走了。

      左一看苌欢见过赵岚后精神恍惚的样子,一时没敢说话。
      见赵岚是左一带苌欢来的。因为苌欢不知太子府在何处。

      “我知道他在哪了,我先去找他,你快回府叫上小六驾马车来接他。”苌欢说了一个地址便马上离开了。

      等苌欢快到地牢时,小六已经驾着马车赶上了。
      从马车跳下,左一安排了小六在远处候着,接着和苌欢躲在一排矮树后,悄悄行近,可以看见地牢入口。
      入口前站了两个人,左一跟苌欢说,“少夫人你先等等,我去把那两个人解决掉了,你再进去。”
      苌欢点头,小六马上从树丛后猫腰移步靠近那两人。

      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指间一弹,咻声后准确打在其中一人穴位上。
      被弹中的人瞬间倒地。
      旁边另一个人注意起动静,立马拔出刀打喊,“谁!”
      可话音结束,也有一颗石子打在他穴位上。

      见两人都倒了地,小六小心迈步从树后出来,进了地牢。

      这地牢内阴森森的,比外头冷去很多,并且只有一条小道一直通向内里。
      小道走到黑,拐弯后隐约见到天光,尔后听到一些人谈话声。左一迈着大步走过去,竟看见两个宦官模样的人在对公子动刑!
      “公子!”左一心急大叫了一声,惊动了那两个行刑的人!

      左一又奔到他面前,拔剑砍了他手腕两根绳索,没来得及替公子解绳,却发现另外两个宦官要逃跑。
      飞快追赶上去,左一生气大喊,“敢伤公子!我一定要把你们腿给打折!”

      苌欢在外面,看见左一追着两个人出了地牢,却独不见百里偲年跟出来,连忙从树丛后奔向了地牢里。

      右手一根绳索被左一全砍断了,手顺势从木桩上落下来,另一手缠的紧,绳索断了依旧绑他手在桩上。
      脑中还是有些昏沉,能自由所动的那只手,摸向脑后黑布,勉强扯散了布,苌欢也在这时候赶来。
      看见他满身血淋的样子,只有震惊停步在原地。

      黑布落在干草上。

      他抬头却见到苌欢。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带血眼皮虚弱眨了一下眼,还是她。
      苌欢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久没有再过来过。

      虽然此刻动一下浑身要痛,可他想起苌欢还在气着他。
      肯定是气着他才不肯过来吧。

      他只好垂着头,自己硬生生将那还绑在桩上的手,抽出了出来。
      苌欢看他这举动,又要在心里发笑。
      他不见了,她急得满世界找他,可他还是这般小心眼,不想跟她沾上关系,宁愿自己受着痛也不要她帮忙。
      不等她走过去就快些自己解了绳索。

      等他虚弱迈着步子,从苌欢身边走过时。
      突然听到苌欢平波无澜说。
      “既然你我已经闹到这样,不如你早些写封体书给我,及早各不干涉。”

      他脚步顿住,险些昏倒。

      虽然仍垂着头,有散乱发丝,唇边是干去的血迹。
      他咬了唇,血腥味很浓,眼中有一些模糊,是怎么回事。
      他没回答便独自走了。

      身上受那么多伤,也没有她这一句话给的痛来的厉害。

      失魂走出去,小六正等在外面,才把他扶上马车,他便晕倒在车内。
      左一这时候赶过来,看见便喊,“还等什么!快带公子去医馆!”

      外头左一和小六带着他离开了好一会儿,苌欢还在地牢里独自发笑。

      李明玄接到消息来时,就苌欢一个人在。

      可绕回就事论事,苌欢也还是袒护他的,发疯一样对李明玄问,“你有病是吗?我和他,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插一脚进来?你为什么要把他抓过来?”
      后面那句话苌欢是呛红着眼睛吼的,一身怒得颤抖,或许里面还有些微后怕。

      “你惹我不高兴,我舍不得动你啊,只好动你夫君咯,”李明玄懒意笑道,他可没有后悔之态。

      前一刻压着的情绪,这一刻苌欢没压得住,她眼里有水光,但仍是目光凶狠,“李明玄,今日这笔账我替他记下了,来日他若没将这笔账亲自还给你,我便替他加倍还给你!”

      李明玄无所谓的笑,如嘲讽一只蚂蚁,“你以为凭你……能将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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