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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蝶里红豆 ...

  •   月满清辉。
      赵岚在太子府后院给太子舞剑。

      锋利剑头划过砖墙,磨出擦擦声音和火光照亮身形,利落剑锋在墙上留下剑痕是一句诗。
      “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

      最后一字勾画完毕,赵岚退身将剑反握在背后。
      墙上的字清晰明了,豪情满志,铿锵力度。希望盛世太平。
      太子望着墙上之诗,眼神沉霾,面上却仍是平日那般稳重之气,不太表露于人。
      墙上提字,是赵岚替他所提,祝他之志,但又何尝不是赵岚心中所想?

      太子走到赵岚身边,背影挺直,“会怕吗?”

      她放下剑望着太子,“太子无畏,赵岚亦无畏。”无一字有软弱之感。

      月光照在后院树影稀疏,他们俩站了挺久,到最后也不知是她在陪着他,还是他陪着她。

      太子府灯火通明,瓦檐大气轩昂,空中望去,坊间没几处建筑能比得上。
      宛若太子这个人,似乎生来就得站在顶峰。

      太子,在当今皇上还没当上皇上时,就已经出生了。现在的皇后当时也还是太子妃。
      二十多年前,太子与太子妃恩爱,诞下谪长子,取名明庭,庭如积水空明。
      外人皆以为,“明庭”是明以修身,庭正以做人之意,却实则只是“明月映我心”之意。
      我心付你,永不负你。

      尔后那些皇子郡主之名,不过皇帝草草取之,并无太多用心。

      当年的太子妃,端庄,解人。幼时母族如何教导她,她便如何教导她的长子,终是把他的长子教的这般好。
      长子稍年幼,先帝去,太子当了皇帝。成了皇帝,身边的女人逐渐多了起来。
      成了皇后的太子妃,望着皇帝身旁各色佳人,教导了她的长子另一件事。

      江山皇权比美人好,皇权无心,人有心,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爱江山和皇权就够了,不要去爱人,不然迟早伤人心。

      众皇子里,四皇子最风流放荡,太子最稳重,且洁以自好,皇子中属他们俩最天差地别。
      太子对“色”一字向来远淡,也似乎从来未爱过人。
      可能因为皇后的教导,也可能天性使然,很难去爱,谁又或者不想爱,谁知道呢。
      当今愿陪着一个人望望如水的月色,也是十分难得不是吗。

      百里偲年的病总算好些了,没几日去见了一个人。
      曹纳已经连着快一个月没出过府门,朝堂上也快休了一月的病假。百里偲年去拜访时候,府内的人说,老爷谁都不见。
      百里偲年说,我是来送药的。
      府里的人问,什么药?
      他答,救命药。

      府内的人再仔细一看他,发现他两手空空而来,后面跟着的人也什么都没拿。
      如此奇怪,侍人不敢多做定论,回去禀报了老爷。
      随后回来时,侍人迎了百里偲年和左一进府。

      现在他们相对而坐,曹纳并不像病中之态。

      丫环给他们各送一壶茶,人退下后,百里偲年道,“我以为曹大人惜命之人,有此一劫后会远离长安,没想到大人宁愿不迈府门,也不愿出长安。”
      曹纳面部表情一僵,稍后变得复杂,不太知晓他在说什么,可隐隐约约又感到心中不妙,“不知百里大人此番来,具体有何事?”
      “曹大人可否还记得,上月初六晚上的事。”百里偲年问,口气不咸不淡。

      曹纳却大为惊愕!正是上月初六晚,他差点在一个女子手中丢了命,所以回府后一直闭门不出,就是怕再度出现这样的事。他也派人暗中去查了,可关于那女子,居然一点消息也查不出?似乎有人有意在背后保她?

      “引苏绣坊,金娘,四个杀手,后来有两人救了你,把你带到你家仆人看得见的地方便走了,我可有说错半点?曹大人?”他平心静气道。

      “你?”曹纳只讲了一个你字,又硬生止住了,唯恐对面人故意诈他的话。
      “不知百里大人说的什么。”

      百里偲年浅声,“曹大人以为,那时救你的人是谁派去的。”

      曹纳心中惊雷般快速抬头看对面的人,对面的人眼里,透露出两三份讯息,曹纳木然讲,“你派去的人?可你怎会算到我有事?”

      “你别管我为何派人去,我只想尽力保你一命而已,”百里偲年端起茶杯到嘴边,喝前有最后一句话,“难道你不想活吗?”
      茶杯拿下他说:
      “大人不辞官离长安,难道还要在长安待着,等人取你性命?那些身外之物会比性命重要?”

      “自然、自然性命更重要!”曹纳当即便激动讲,“我做这些实属无奈!也不想惹上这杀身之祸啊!我的妻女,我更不想连是她们啊!”

      “这件事,已经死了几人,还剩几人,活的人不多了,”百里偲年抬起眼帘问,“你们和余广于,那时到底在谈些什么?为谁做事?还跟谁有关系?”

      “这……”

      “曹大人信不过我吗?”

      商谈半柱香。
      最后离开曹纳府邸,是曹纳亲自送的,但也只敢送到门口,不敢送出门外。
      曹纳连连道,“百里大人之言,我定当照行,多谢百里大人相救……”

      离了很远,他手握成拳在嘴边咳嗽,咳了几声左一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左一才小声在他身边讲,“那曹大人好生没胆。”
      “所以你明白了吗?他贪生怕死,惜命的很,定然不会主动冒着丢命的风险行危险之事,”百里偲年看着前方,“他身居太医署,官职特殊,宫外药材进宫,必要经他之手,所以必然要被一些人拿来利用。纵使他不愿,可为保命,有些事也不得不低头顺从参与。”

      左一知晓了个大概,“原来是这样。”
      百里偲年却又道,“就怕他以后,还要被人威胁利用。”
      停了会又说,“找一些人在隐蔽地方看着曹府,若有什么人见了他,及时告诉我。”

      离了曹纳这里,他去过太子府一趟,当时太傅也在。
      百里偲年想,现在四皇子暗掌宫中,朝堂上有心之人都该已经知道了,却不知太子和太傅是何意思,似乎还在静观望,没有要出手做什么打算。
      也或许是……
      太子和太傅早打算好了,但他不知晓而已。

      没过了些天,李明玄出了宫。
      在一个舞坊里斜头支手倚塌,满眼趣味的看着底下舞女起舞。

      丝竹轻响,香烟缭绕。

      一个舞女趁势,扭着腰肢跟灵活的水蛇一样到李明玄身边。
      李明玄见状,手一抬,“你,过来。”
      那舞女弓着身慢步过去。
      把人放在身下,李明玄挑着她下巴对其他人吩咐,“都下去。”
      等人都下去了,一番云雨,袒露胸腹他打开门出去,但见他身后的塌上女子玉体半横,身存温热,一手半做悬空搭在塌边。

      阳光就落在那芙蓉般的嫩白掌间,但她鼻尖已无气息,眼睛僵硬盯着梁上。
      死未能闭目。

      苌欢在满风楼的厢房中,门突然被打开,回头便见门边一个玄衣散发的人。
      是李明玄。

      李明玄站在阴暗门边做笑,不明了的格窗阴影雕刻在他脸和玄衣上。

      若不是因为现下白天,苌欢真以为自己见了鬼。
      缓步走过去,跨过门的瞬间,李明玄便垂头轻声道,”苌欢姑娘,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嘛。”
      苌欢冷淡抬眼,只见他继续笑着,揉了几分玩味进去,周遭阴沉诡暗。

      “四皇子很闲?”

      李明玄字字低声,“我不是闲,是想你啊,想着你,才来看看你啊。”
      苌欢觉得一股恶心感翻海一样漫上心头。李明玄继续低音做语,夸张表情唤道,“你好薄情啊,我这般邀约,你都不理我。”他把头垂下苌欢耳边缓慢道,“夜里有夫君陪着你,白天有我陪着你,这样的事你不觉得刺激吗?别人想一女二夫,还得不来……我这样的人呢,我不比你夫君好吗?”

      苌欢目色夹寒望去李明玄眼睛,只说了一句,“他不好,但是再差也比你好得多。”又冷漠讲,“知道你为什么只能当个第二吗?以前长安年少无知的姑娘们长大了,眼光高了,您还自持高贵呢?你到底是站在山上还是站在泥里?殊不知已经合不了她们的眼了。”
      李明玄闻言眸中一暗,似掐了几盏灯,苌欢再未理他便独自走掉。
      没一会儿,李明玄把手抚上窗户,忽地撕破一片窗纸下来,又阴阴对身边人吩咐讲,“去把他给我弄过来。”

      天更晚,凉风如席裹全身。
      李明玄离开满风楼又去了一处华宅,直到有人前来恭身传报消息,他便往宅外一个地牢里去了。

      绕过几个偏僻地方,走向一个入口。身后一直有人唯诺跟着。直到走过一个转角,他眼里落着几个人影,才开始森然荡笑。

      一面绕过窄长过道,李明玄一面隔着铁栏,看地牢内里之人。

      桩木上绑了一个人,左右站着两个宦官打扮之人。绕过门,锦鞋踩着干草发出稀稀沙沙的声音,李明玄走到那木桩前,一手握着那坚直固定的木桩顶,一面慢慢欺身上前,跟那个被绑了眼睛的人沉声带笑讲,“百里大人,我的人,可有把你伺候舒服了。”

      百里偲年并未言语,亦没有动。
      李明玄弯着唇,手摸到他脑后,扯了那条蒙眼的黑布,黑布绕在掌间,李明玄又把手撑到百里偲年头顶木桩上,高傲姿态在他耳边讲,“你知道吗?后宫里的女子,特别喜欢划别人脸。”
      李明玄从旁边抽出一把刀,贴在百里偲年脸上,“可惜我没那兴趣,划别人脸有什么好玩的?”李明玄用刀尖挑开他衣领,那衣领早在李明玄来前就很松散了,一挑开会看见颈下一片鲜红。

      他眼里玩味之气特别浓重,“像这种凌迟之刑,留在人身上的伤才好看吧。”又再度说的很低沉,“还有那种皮开肉绽的样子,我也喜欢,简直是留在人身上最好看的样子了。是不是?”

      百里偲年嘴角早有鲜红,两手被左右缚在木桩上,衣袍做散,领口沾有未干血迹,是被人用刀片最锋利一端,凌迟过后留下的。
      不过是像上次一样的计两,被迷晕后带到了这里。李明玄把刀收回去,向左移了半步,侧身瞧着百里偲年的脸。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你的。”李明玄说。
      “你是大哥身边的人,我弄死你,大哥会误以为我要开始对他动手了,可你那娇俏娘子总跟我大哥没关系,她死不死的,对我大哥又没影响。”

      “唉……”李明玄叹着气,最后一次把嘴贴向百里偲年耳边,微微眯了眼,用极小的声音说话,只他听得见的话,“日后我坐上皇位,定把你娘子接到我宫中,日日疼着她,怎么疼呢……”李明玄在他耳旁微声哼笑,故而他一处发丝因风浮起,“我自然会在床上疼着她。你娘子……还真是深得我心。怕你,都还没用过你娘子吧?”
      李明玄微闭双目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可是话说回来,还需要些时日,”李明玄退身,用剑挑起他下袍。

      “不如先让你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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