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夫君的白月光不会是我》莫阿裙

76、年少梦回

　　小木车的轮子“嘎啦嘎啦，”滚在夜晚的巷子里，线的那头在百里偲年手里，他左手拉线，后面跟着小孩儿才玩的小木车，右手牵着苌欢的衣袖子，苌欢走在他面前，他整个人有点困意。
　　苌欢抱着一大堆买来的东西，腰都不能正常的直着，回头，“偲年，我们再走一下，马上就回府了好不好？”

　　后面跟着的人不情不愿皱了个眉，他现在好困的。
　　人一困，脾气也变得不怎么好了。
　　他又走了两步，就不走了，扯着苌欢的衣袖子也给放了。

　　苌欢感到手上落下来的重量，只好又回头，结果看到他垂着脑袋站在那，身后那只小木车也停了动静。
　　苌欢怕他累，才自己抱了这一大堆东西，只让他牵个小木车。
　　那时买这小木车，摊主的儿子还说，“哥哥，你这么大了还玩小木车车么？”百里偲年抬头不晓所以然一样看那小孩一眼。老板娘连忙道，“这是买给他们的小孩玩的，是给小孩儿准备的，”老板娘说着瞧了苌欢肚子一眼，百里偲年跟着不晓所以然一样瞧着苌欢肚子。
　　苌欢那时对着老板娘和老板娘的儿子，只能呵呵呵，笑得很，很客气……

　　“偲年，就快到了。”苌欢走回去哄着他。
　　他还是不肯走，垂着脑袋，眼睛好像不能睁得更开，眼睛缝只能睁成瓜子壳那么宽，再走，眼睛缝只能睁成一根针那么宽了。

　　他倒想跟苌欢说，我现在，想睡觉，现在，就现在！

　　但他好像在闹脾气，闭着嘴说话也不肯。
　　苌欢绕了几个来回想正面同他说话，他都把头给撇开。

　　苌欢也无奈，“先前不想坐马车，现在不想走，你想怎么回去？”
　　他还是不说话。
　　苌欢哄他一样，柔声细语，“我亲你一下，你就走十步，怎么样？”
　　他这才小小抬眼看她，似乎在分辨真假，分辨不出来似的眼皮又垂下了。

　　“我又不骗你，”苌欢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走不走？”

　　他这下子又欣喜地抬眼，拉着手里“嘎啦嘎啦”响的小木车，跑了十步，喊她，“苌欢！”

　　苌欢站在原地笑了一会儿，然后追过去，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这下欣喜的更开心，忙把自己手中拉小木车的线塞到苌欢手里，苌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他已经把苌欢怀里的东西都抱到自己怀里，然后又跑了十步远，回头喊着，“苌欢！”

　　苌欢没办法不去笑，他真的好哄。苌欢拉着小木车走到他面前，又亲了他一下。

　　他又跑远了，“苌欢！”

　　走了很远，他也不跑了，苌欢拉着他衣袖牵着小木车在他身侧，估摸着有十步远了就亲他一下。到后面，就算没有可爱的亲亲，他也很听话的跟苌欢走着，夜里他抱着一堆东西，是两个人影斜撒在巷子里.
　　直到终于回了府。

　　苌欢叫他站着别动，刚想扣门叫府中的人来开门，谁知一只手刚碰上门，那门就嘎吱一声张开一道口子。
　　这，家大业大，不怕偷，不用锁门的？
　　算了，苌欢也不想管了。
　　她先一步跨门进去，把门推得更开，然后等他进来。

　　他跨了一个步，脚还没落在地上，苌欢看着他的衣摆边，马上弯下身拾起了他贴在门榻上的柔软衣摆。
　　“偲年，小心脚下。”

　　他听着，仿佛那一瞬间有些酒醒，眼帘连着眉上扬了一下，微微侧头望向苌欢，而苌欢没在望他。

　　他现在仿佛是一个清醒的人，心头一动，看人有刹异和认真目光。苌欢正提着他的袍子。

　　你看，多好，上天愿意把这么温暖的女孩送到你身边来，温暖的女孩愿意弯腰给你提袍，还跟你说，“小心脚下。”

　　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再跨进来，苌欢才放开他层层衣摆，仰头看他。

　　他刹异的目光好像慢慢没有，马上又醉了回去，对着苌欢眼神朦胧不清的笑，然后抱着一堆东西，仰着头跟只憨厚的大鹅一样，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他房间的门，也是苌欢帮他推开的。
　　房间里点了清新安神的香，床上换了新花色的被褥，而俩人谁也不知道。
　　这门一关……

　　“哎呀！哎呀！进去啦！”丫环们捏着小拳头搁在脸两边，左脚右脚换着跳，一个赛一个激动的不行。
　　此刻一群府里的人正躲在花园里看情况，为首的就是丘管家。
　　左一觉得脑壳有点疼，就伸手抓了抓脑壳。
　　小六闷声在心里想着，我这明天早上会涨工钱呢？还是会掉工钱呢？
　　丘管家身后头那群小丫环，还捏着小拳头，“哎呀哎呀”一样叫着。

　　而丘管家望着公子的房门，就是极其满意的笑，一边点头，过一会儿又摇头，随之又点头，又摇头。
　　丘管家转过身，吸了口气道，“不如大家都开心开心，给大家，涨工钱？”

　　小六一听两眼冒光，众丫环探头过来，“真的吗？管家？”
　　管家扬嘴笑着点头，“明日我就去找公子商量此事。”
　　丫环们开心得合不拢嘴。

　　而丘管家又自说自话道，“明日我还得去铺子里，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小摇床，还有那小娃娃穿的衣裳，”管家两手对着比看，好像手里真拿了件小衣裳一样，“对，还有那小娃娃穿的布鞋。”
　　左一听着管家的话，在旁边噗一声笑出来，发现不妥后又马上捂嘴装作咳嗽。
　　“咳、嗯，咳咳咳……”
　　丫环们则聚头在一起，又开始了思绪横飞的时刻。

　　管家想着小公子的事，“哎！”，重重叹了一口气，走两步又，“哎！”，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哎！”，大声叹气。
　　一边叹气，一边泛着慈爱的笑。
　　丘管家带着一群人慢慢吞吞从园子里离开，戏精的丫环们在后面演着戏。

　　“丘管家让大家点的香……你们说是不是？加过点东西呀？”
　　“哎呀！不会是！”
　　一个人演起来，“公子！人家热热的！”
　　另一个人接过去演，“夫人！人家也热热的！”
　　“哎呀！”众丫环又捧着脸笑成一团，“快别说了！”

　　左一听到又觉得脑壳痛，但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跪服于丫环们的想象力。

　　房里百里偲年把怀中东西往床上一扔，就裹着被子躺好了。
　　苌欢轻手把他身上被子蹑得整齐一些，又轻手往他头下塞着枕头，“热吗？要不要脱两件衣服？”
　　正是盛夏，喝了酒又裹着被子睡，总怕他热着。

　　睡得好好的人只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忽然又睁开眼，把手伸出被子里，张臂对着苌欢。

　　“一起。”他说。

　　苌欢嘴角弯了弯，把他两只手放回被里，“自己睡，好不好？”给他压了压枕里头的棉，又帮他把脸侧两旁的发都理顺了，“自己睡，”苌欢低头看他的眼，离他不过一公分，“常言说，酒后乱那什么。你喝多了，我挺担心你做什么的。”
　　肺腑之言。
　　月色惑人眼，苌欢离他太近，他抬头本想吻一下苌欢，没碰到，苌欢就退开了。

　　“快睡觉。”苌欢跟他说，他只好又将头枕下去。

　　后面苌欢居然在他床头摸出一把扇子，扇上画着浮云飞鸟。既然有把扇子，替他扇扇风也没什么不好。
　　苌欢替他扇着风，凉爽的风浮在脸上，他马上便睡着了。

　　可惜了府里头小丫环们造作的想象，她们的公子和少夫人都没有“热热的”，管家让人燃的香是阵年木的檀香。
　　所以苌欢坐在床边扇着扇着风，扇子一下掉在薄被上，她自己也伏下去慢慢睡着了。

　　窗外日光照在眼皮上，透过眼皮让人觉得刺目，隐约让人感到是天亮了，日头出来了。

　　苌欢翻了个手，用手背挡住眼睛的位置继续睡。
　　床上正有人坐着望她，笑。

　　似乎还是睡得不舒服，苌欢转了个脸将整个脸面向下埋在手臂里。
　　最后却发现，睡够了，睡不着了。
　　头一抬眼一睁，对上张温柔笑脸。

　　“苌欢。”

　　还不及她反应，他就伸手替她拨开脸上乱糟糟的发，她仰着头愣愣的，他的指尖抚过发丝带着细微的触感，她脸上还有一道一道因睡觉而落下的红印。
　　即使她现在一副傻傻愣愣的模样，那也阻挡不了他能在清晨见到她的欢喜之心。
　　苌欢，睡得跟个小懒熊一样……

　　“苌欢，晨安。”他一把抱了过去。
　　昨夜的事，有些他记得，有些记不得，一幕幕都被剪子剪过一样碎碎的，记得的也像梦里发生的一样，模模糊糊。

　　但苌欢能在，苌欢肯定是一直陪着他的

　　可惜手因睡觉被枕得很麻木，腿屈了一夜也变得麻木，只能任他抱着。
　　苌欢刚回了一个，“晨……”，他又把自己抱紧了许多。

　　“晨安……”苌欢说。

　　这一刻他把她抱得那么紧，他欣喜的表情她并非看不出，她忽然心头很担心……

　　偲年，以后我走了，你怎么办？别的女子会不会对你很好？

　　她从头至尾就一个想法，把自己交给他，还他诸多恩情，然后两不相欠。
　　她才觉得自己有些肤浅的想法，好像把他往泥潭里越拖越深。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不知道谁说的。

　　丫环们掐点送早膳进来的，放了两碗粥就出去了。
　　苌欢拿着之前的扇子坐在桌边，用勺翻着粥，用扇子扇着。等他洗漱完，烫的粥恰好也温了。
　　扇温了他的那碗粥，苌欢也就离开了。

　　没一会儿，左一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丫环，端着几盘吃的。

　　丫环把东西从盘里端出来放到他面前，左一亲手打开瓷碗盖子，“管家跟我说，一定要看着你吃完。”

　　黑乎乎一碗东西冒着气，还有一点膳味，他拿筷子夹了一片，皱眉，“这什么？”

　　左一吞吞吐吐眼望房梁，“补……补那什么的……”

　　“补什么？”他真是受不了左一这要说不说的样子。

　　左一开始伸了三根手指头捂嘴，要笑不笑的表情，想笑又憋着笑，终还是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公子……腰子当然是补腰的啊！哈哈哈哈。”

　　左一实在忍不住了，抽了疯一样一掌拍在百里偲年肩上，拍得他整个人坐在凳上前趋一下，差点没把脸砸碗里，“昨晚管家他们可把我整笑了，啊哈哈哈哈哈！”

　　“公子啊哈哈哈～嗝～还小衣裳小布鞋呢～嗝～”

　　“嗯……”左一突然没敢笑了，“咳、咳咳……”因为公子盯了他好一会了。

　　百里偲年把面前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给推远了，皱眉道，“不明白你在笑什么。”
　　左一仰头眼看房梁，“管家说，涨工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