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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风云难料 ...

  •   登基大礼那日,百官正目以待,可谁知太子拿出碧玺时,发现是个假的,皇后示意不动声色蒙混过关,结果被人指出,众人哗然。

      李明玄手握真的碧玺出现,还将一卷圣旨丢在地上,圣旨滚落铺开,是先帝真迹。
      那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传位四子李明玄。
      李明玄笑说,“父皇是将皇位传给我的,真的碧玺也传给了我,你的那个当然是假的。弟弟给这么多时间让哥哥迷途知返,哥哥还是一意孤行?企图还想糊弄各位大臣?”

      大臣们议论纷纷,刚有人想说些什么,韩老将军带着韩铭将整个大殿围了起来。
      冲这架势,尖矛铁甲的,是想动用武力,谁又敢质疑再多。
      原先四皇子的支持者,迫不及待叩头在他脚下大喊,“臣等恭祝新帝登基!”
      朝堂众多大臣见此,便纷纷摇尾垂首下跪。

      过了几日,百里偲年去找杨衷,杨衷看他来了,坐立不安。
      他拇指摸着桌上一盏琉璃茶杯边沿,从容说,“如今这境地,杨大人还坐在这位置上,难道不怕有杀身之祸吗。”

      杨衷唯唯诺诺,不知该说何,又生怕说错了话,到今他抱不到皇上这棵树,哪里还有胆子横。
      百里偲年举着茶杯对向日光,这通透的琉璃茶杯盛着褐色的茶水,倒不止一两分的别致,对着日光,这茶杯外壁透出一圈微白光线,他仰头看着光线,像两片月食之景映在眼里。
      “契丹进贡的琉璃杯,昔日听闻皇上赏赐了两套给你妹妹,杨大人这一套,”百里偲年猝然转眼看向杨衷,“价值不菲吧。”
      “杨大人行官这些年,借官职之便,贪图了多少钱?”

      杨衷局促盯着地上,紧张咽咽嗓子。
      他继续从容不急不缓问,“安身保命是一时之法,杨大人早引起了民愤,到时候又流落街头可怎么好?扬大人手里的田地不少,去年苛扣那么多田税,也遭了不少骂吧。”

      他继续温声温语讲,声色中却带着少许压迫,“新帝当道,祸水东流,你的胞妹没活下来,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活头?”

      扬衷额头冒起细汗,眼珠子不安的动了动,当年种种事,他再清楚不过,李明玄睚眦必报,就连让他妹妹死,也要先折磨他妹妹一番。

      “这……百里大人以为我该如何?”杨衷讪讪问。

      百里偲年回身,将琉璃杯握在手掌间,“退次让权,杨大人以为呢?”
      杨衷低头,额头上几抹汗。

      午时,杨衷同百里偲年一起去找太子。
      站在太子身后,杨衷道,“太子正是用人之际,需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扬衷……扬衷自觉无才,愿意把这调遣左骁卫的令牌让出来……”
      他妹妹盛宠时,在宫中如日中天,借佛沾光,从皇帝那混了不少职务,其中有个左骁卫上将军,他一直当到现在。

      自太上皇始,朝中设有南衙十六卫,十六卫人数不一,各有分工,杨衷便是其中左骁卫的上将军,统领整个左骁卫。然而他虽有实权却像个挂名的,这些年真正管事的是左骁卫的两个大将军
      到现在他愿意主动让出权利,太子倒有些奇怪。

      “你可想清楚了?”太子问。

      “想……想清楚了……杨衷也该为太子做些事了……”扬衷弯腰弱声道。

      思索片刻,太子又问,“那你打算将这令牌交给谁?”

      杨衷斜眼瞟了旁边的百里偲年,又将眼睛斜回来,唯唯诺诺,“我……我以为,百里大人是正好的人选……”
      又生怕自己说少了,杨衷急忙补充,“臣自知是无用草包,这左骁卫令牌,在臣手中不过是一块废铁。百里大人一向心思慎密,太子身边又皆是位高权重之人,不在乎区区一块令牌,但交给百里大人,可方便他行事,这样也使太子身边能人,皆有最大用处。”

      听了杨衷的话,太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紧闭嘴唇迟迟未语,眼中转瞬之间有一道精光,似乎不意外杨衷说这样的话,又似乎在考虑,片刻才反头看去百里偲年。
      感到太子目光,百里偲年顺和的将头低下。
      有时候低头,也是在向人传达一个衷心不二的讯息:你可以信任我。

      显然太子明白,他和杨衷一同出现在这里,谈着令牌的事,早有合谋。太子一低眼帘,“好。”
      太子说,好,你就将那左骁卫令牌交给他。

      令牌到掌,无疑多握了一份权力在手。

      新帝残暴,无所而不至其极。
      碧玺是被李明玄掉了包的,圣旨是他逼他父皇写的。
      李明玄自登基之后,宫中每日有人死在他刀下。
      甚至,新帝任小人唯亲,剔除清廉忠士,将那他身边追随的贪得无厌之人顶替换上,大拔粮款、河道工程款等各款,似乎想掏空国库。
      无人琢磨得透这位新帝何时是喜,何时是烦,因为猜不到他的喜怒,所有人经过他身边都是战战兢兢。

      这位新帝不喜穿明皇衣服,每日下朝之后都是玄衣裹身。
      朝上他杀臣子,某夜去乐坊,不知何人引他不开心,他让人把整个乐坊的人都活埋了。
      那悲叫声音令得附近的人整夜不能安寐。

      李明玄手段毒辣,其心之恶,引起众民反感,尤其以关注朝堂的文者,口伐笔弋。

      市井里已经传出辱骂新帝的诗词。
      甚至传到了李明玄耳里。

      李明玄小心眼至极,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话存在。
      某日下午,李明玄换简服出宫。
      竹林里一堆修士饮茶言欢,忽然出现一人,一身玄衣,上绣金莲。
      那人不言不语的,掀翻了茶桌,随后一队官兵将这里围剿起来。
      那人揪住一个修士的衣领,抽出一个官兵腰间的刀,将他按在地上,长刀插了进去。
      腥血混着腹肠满地时,李明玄站起来说,“朕就是你们口中的新帝,以后若再让朕听到此等诗词,这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皆瑟瑟发抖。

      夜晚,李明玄并未回宫。
      他在皇陵之地。
      这里埋葬了他的列祖列宗,他正叫人挖着他父皇的灵墓,而他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那些人将他父皇的尸骨挖出来呈给他。
      李明玄烦躁踢了地上一脚他父皇的陪葬物,大骂他父皇,“狗东西!”

      不久,有人跪在他面前道,“皇上,挖出来了。”
      他叫人把那东西送到他面前,立马有人跪着呈上去。
      他似乎想看的,过了一会儿又改变主意了,只吩咐,“烧掉。”
      身边的人遵从他的命令,往他父皇的棺椁里丢了一个火把。
      那尸臭味混着腐烂的身体,熊熊燃烧,散发令人反胃的气息。

      李明玄只是背对着,不屑着。
      他身后的大火冲天。

      用棺材里腐烂的肉和骨头都烧成了灰,他们又把火给扑灭了。
      李明玄坐在椅上,让人把底下的骨灰捧给他。
      它贴身的人将他父皇的骨灰盛在盒子里给他。
      他就伸手抓了一把盒子里的骨灰,然后在黑夜中看着手中的骨灰,神情莫测。
      最后却一把将它们扬了出去。
      他笑了笑。
      有几分自嘲。

      又抓了一把扬在空中。
      是对他父皇深刻的不屑。
      他最后玩一样的,将他父皇的骨灰都撒了出去。
      没有安身之所,他父皇就是个孤魂野鬼。
      以后什么皇子皇孙的,都也无法祭他。

      李明玄扬完骨灰后,用粘着骨灰的手撑在额头前,哈哈大笑,笑得全身发抖。
      笑得很夸张也很大声。
      就跟个疯子似的。

      李明玄离开前让人把那棺材又填了。

      他回他母妃曾经的宫中,盯着宫殿上方一个悬梁看。
      这些年他从未来过他母妃宫中,今日踏足这里,就只盯着那悬梁看。
      母亲上吊那时,脖颈会不会觉得很痛呢?母亲的脖颈那么细,就好像他经常捏着的那些女子的脖颈一样。
      他想。

      回廊外下起萧条的雨来。
      萧萧细雨如同金银花飘落。

      从皇宫离开,他独自一人找到苌欢。
      苌欢从满风楼出来,看见有人影站在漆黑夜色的雨里,一身迷惑的玄衣,身后是无边寂夜。
      李明玄走到苌欢面前。

      苌欢并未看他,只冷色问,“你似乎又很闲。”

      李明玄有些失意的笑笑,跟苌欢说,“我想你。”
      苌欢半刻犹豫都没有,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夜里丝丝下着雨,从李明玄脸上淌过。他仍旧裹着笑,仿佛并没有生气。
      他说,“你打我,我也喜欢。”
      李明玄执起苌欢方才打他的手,将她手背贴在自己被打的脸上。反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
      苌欢却觉得恶心极了,将手丢开。

      他看见苌欢冷若冰霜的脸,半响,他拧着高低不一的眉,问苌欢,“苌欢姑娘,觉得我是个狗东西吗?”
      苌欢脸上没有笑容,愤声说,“你的确是个狗!而且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在塌上掐死一个女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李明玄笑了笑,视线在苌欢的脸上凝固。

      更晚的时候他带人去了太子府上。
      太子府恭应皇上驾临,重新点上一些早就熄掉的灯。
      李明玄拖着玄色长袍,找到他的太子哥哥。
      太子并不太欢迎他,在李明玄进屋的时候站在原地不动。

      李明玄走近太子身边,带着皇上的威仪把太子压迫在一根红柱上。
      李明玄支手在太子肩头,垂首,说,“今日来,是想借赵岚一用……”

      听闻赵岚二字,太子才抬眸看他。
      李明玄嘲讽般笑了笑,“你看,你这么紧张……”
      李明玄更贴近太子的脸,盯着他,“我连你的太子位都没废,你又何须这么提防我?哥哥,”他叫他,“我们一起毁掉父皇的江山不好么?”

      太子并没有应答。
      李明玄又笑一笑,不知在笑什么。
      “你把赵岚借给我一晚,不然太子府里的人全都得死。”

      李明玄转头望向远处的赵岚。

      “你自己去,还是想看点带血的东西?”

      皇宫的莲池旁,李明玄坐在梨花椅上,双手交叉在腹前,静静望着莲池里的水。
      忽然带疑惑的跟赵岚问,“以前在宫外,你也是这样陪我看莲花的吗?”

      十月池子里早没有莲,阵阵清风徐来,带着冰冷的月光。
      赵岚坐在他旁边三尺之外。
      只不过她是被绑着的,细看可以发现脚腕,腰际,还有手腕,合着椅子一起绑着。
      赵岚穿了一身雾蓝色的交领衣袍,头上挽了发式,簪了头花,宫女替她描眉上脂了,看上去有几分女子美丽的风采。
      是李明玄叫人给她换的。

      他见不得她一身黑衣的样子,这会让他联想到自己总穿着一身玄衣。
      他穿没关系,别人穿,他觉得压抑。
      他又怕赵岚不听话会跑,所以让人给她绑着。

      赵岚忽视他的问题,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是杀了你。”
      李明玄心中没有动容,静如止水。
      他看着空空荡荡没有一片荷花的莲池,起身走到赵岚身边,低身,将冰凉的手抚过赵岚锁骨间,不断在她锁骨上摸索着,尔后摸上她细白的脖颈。
      女子的脖颈看上去那么脆弱,又有那么致命的诱惑。

      “你也觉得我是个狗东西?”
      李明玄问她。

      赵岚并没有回答。

      李明玄忽跟她说。
      “我迎你到我后宫当妃怎样。”

      赵岚笑了笑,却浮起一层薄薄的泪光。
      “你如今是皇上,却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人,我也不是五年前的赵岚。”

      他掀起眼皮看着赵岚。
      赵岚说,“我恨不能杀了你。”

      李明玄抬起赵岚光滑的下巴,她眼中一层水雾,李明玄忽然吻下。在她的反抗之中也未曾停歇。
      李明玄离开她时,看见这个女子十分憎恶的含着泪光跟他说。
      “赵岚此生最恨你!”

      李明玄沉默了。
      然后他离开赵岚躺回他的梨木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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