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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李家天下 ...

  •   皇帝还没有下葬,李明玄在御书房摸着那块碧玺,可惜是假的。
      “假的,呵,”李明玄笑了一声,“父皇,我真是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

      李明玄将碧玺举到眼前看,“父皇,等我当了皇帝,我一定叫人神不知鬼不觉,去把你尸骨挖出来,然后埋到猪圈里去!”他将那玉玺摔在地上,眦目而视。
      没了碧玺,谁当这个皇帝都会名不正言不顺,四皇子是,太子也一样是。

      皇帝死了,杨衷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他妹妹也早去了,那日喊了声妹妹,可妹妹都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去了。他现在也可真算是夹着尾巴的过街老鼠了,明里暗里讽刺的人,多的是。
      这日他来拜访太子府。
      先前投奔太子,可不就是想日后抱颗大树吗?说实在的,妹妹死了他没什么伤心的,可想着以后没逍遥日子过了,他就寝食难安。

      到了太子府,给了令牌给门口的人看,说是来见太子,门口的人也让他进去了。

      太子府他来过几次,知道太子一向会在书房。
      可今日来的似乎不巧,书房中好像其他有人?

      杨衷覆于门上侧耳听了听,好像是太傅的声音,他屏着呼吸听了个仔细。好像,太傅和太子在谈碧玺之事。

      太子说,皇上放在御书房的那枚碧玺是假的,御书房都找遍了,皇后知道皇上在御书房里有个暗门,可找过那块地方也未找到碧玺,太子说这里便断了。
      太傅说,太子,这莫不是皇上有心之计?

      后面的话杨衷听不清,似乎太傅有意压低声音,可他还是想听听太傅在说些什么,便使劲右门门上靠,谁知用的劲太大,砰一声门打开了。
      杨衷跟个葡萄一样滚进书房里。

      太子和太傅错锷看着门前的杨衷,随后都皱眉。

      杨衷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似乎想当这是未发生过。他爬起来后往后退,“打,打扰太子和太傅议事,杨衷这就走……”
      太傅冷眉一横,喊道,“来人!”
      杨衷腿一软吓得跪下,“”太傅饶命,太傅饶命!无心之过!”

      太傅没管他求饶的话,门外赶来的人,拉起地上瘫坐的杨衷的双臂,要将他拖走。杨衷突然大喊,“我知道玉玺在哪儿!我知道!”

      太傅跟太子相视一眼,太傅转头看着杨衷,杨衷挣脱被扼住的手,跪着到太傅的面前,“我真的知道,我妹妹跟我说过,”他又转向跪着太子,扯着太子的衣袍,“真的,我妹妹跟我说过。”
      太子缩了一下眉头,随后就让来的人都退下。
      杨衷磕磕巴巴说了半响,太子只在他说完后,马上进宫找他母后去了。

      皇后在大殿里转过身,向殿内深处走去,“还真是,那日跟出宫的探子回报的消息,没有错。那日杨溱在宫外头,被处死前,确实跟那个叫苌欢的人说了碧玺两字……”
      太子站在皇后身后,仍有些将信将疑。
      皇后想一想,又道,“杨溱……那个女人,”皇后口气轻蔑,“皇上果然待她几分不同,碧玺放在哪儿,都只告诉她一人……”

      “百里公子,这玉梳打磨好了。”
      首饰铺子里,老板把一枚通体白的玉梳递到百里偲年手里。
      他接过那玉梳看了看,照他的要求,这柄发梳的正中间镶了颗红玛瑙。

      本早就找到了,运来长安的路上却不小心遗失,被人捡了去,又卖了别人,他辗转转转最后寻到时,那镯子在长安一铺工匠铺里。
      银镯子刚被融成一滩泥浆一样的形状,那颗玛瑙放在工具柜旁边,工匠说这送来镯子的人,讲这银子配不上玛瑙,硬要把这银子融了,单取玛瑙。

      他那时走过去,垂眼看了那一堆融银,纵然早寻找到这镯,可还是有差池,回不了当年样子,再也不能完整还给她。
      本想把这东西完整交到她手里时,再问一句,你还记不记得这枚镯子?记不记得我?

      可见到那融银,胸中空是一抹无奈。

      拾起那玛瑙一看,似乎也少了当年的亮泽,将近十一年过去,这颗镯子上的玛瑙又经历了多少风霜呢?
      他走时把那玛瑙带走了,虽然本是他寻来的东西,可给别人还是留下一大笔钱。

      那玛瑙交到这长安最好的首饰铺里,想打个新东西送回给苌欢,站在柜台前思索了半天,才跟老板说,“做柄白玉梳,把这个镶上去。”
      老板应下,挑了最好最通透的白玉给他。

      想要送一柄梳子给苌欢。
      一梳,可以白发齐眉。

      可以白发齐眉。

      午时,苌欢在一条小道上,突然被人拦路截住。
      退了几步,想转头先跑,那刀却已经架在她脖子上,后面的人走向前来,“姑娘,我们主子想请您进宫一趟。”

      没过多时,苌欢被带进宫中。
      头上被罩了黑布,又被人从背后被人一推,她扑咚一声跪下地,接着头上黑布被扯掉。

      苌欢看见一个衣着气派,姿态端庄,却透露鄙夷神色的一个女人。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快快磕头!”那女人旁边一个上年纪的宫女喊。

      “罢了,宛彩,别吓着她。”这个被称作皇后的人开口,嘴边隐约透露一丝笑,好像是想把自己显得和善一些。
      可惜终归压不住,眼里别有所求的样子。

      “苌欢姑娘,本宫今日请你进宫,乃是想问一桩事。”

      苌欢垂着头,声量放低,“苌欢不过一介民女,有何事,皇后娘娘都不该问我。”

      皇后微微做笑,口脂勾上弧度,“本宫既然问你,定然是知道你有这问题的答案。”
      她俯视于苌欢,“杨溱被斩那日,你可是见过,还搀了她一把,杨溱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提到——碧玺?”

      碧玺,这二字一出,苌欢猛然抓紧裙角,但她还是说,“没有。”

      皇后仍是微微笑着,眼神和善,“你可知违逆本宫,是死罪?”
      又道,“杨溱被斩那日,本宫派了两人混于人群跟随在后,他们可都看得懂唇语,清楚瞧着杨溱一开口就同你说,碧玺。”
      皇后眼角带笑,慢条斯理,“若不是后面的景象被挡住了,没能看到杨溱说的是什么,今日本宫也不必请你进宫。”

      苌欢继续抓着裙角,“许是皇后娘娘的人看错了,她当时同我说的是道谢的话。”
      皇后收去了笑,是对她疲于抵抗态度的不满,给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你还是不想说?

      “苌欢姑娘是百里大人的妻,”皇后屈尊而蹲身,提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脸,与她相视,“本宫是太子的生生母亲,你夫君是太子身边之人,皇上病逝举国皆知,太子登基乃需先皇玉玺。望你明白清楚,太子嬴,亦是你夫君赢,太子输,亦是你夫君输,太子若输了,你夫君尸体会凉在哪儿都不晓得呢!”

      皇后不提起他还好,提他,苌欢也想笑,“民女与他各不相干,他不用管我如何,我也不会管他如何。他是输是赢,左右,我也沾不了他的光。”

      “皇宫里的密探,就没有查不出的事情,本宫知你为何来长安,也猜你不怕死,你不用否认。一心报仇的人,不执念于生死,可你夫君死,你会怕吗?”
      苌欢瞧着皇后的眼睛,眼帘动了一下,惶恐于身份被扒的干净,也惶恐于皇后那句:他死你怕不怕?
      可能会怕。

      苌欢说,“皇后娘娘无需用他逼迫于我。”

      皇后心中又在冷哼了,“沐姑娘是在袒护自家夫君?你护一个人,也得须知值不值得。”

      皇后偏过,云鬓间珠饰摇动,而仅配的几枚饰品随动作而动,皇后方向望去这宫里,放皇棺的位置。

      “一个女人若将一生都压在男人身上,是可悲的,如一生被男人伪善面孔骗,那就是蠢,杨溱那便是活活蠢死。女子一生该靠自个,除了血脉相亲之人谁都不可信!你要是看清事实,大家各取所需,就可以一块好好活着。”
      苌欢只听着没做表示,可皇后又对苌欢说了别的话,“你以为你夫君是个善类吗?”

      苌欢眼瞳一动。

      “这月二十一,引苏绣坊,沐姑娘差些就要成事了,结果有人救走了曹纳,沐姑娘认为救他人是谁?”
      皇后平淡告诉她,“是你的好夫君。”

      苌欢只僵着脸笑了一下,“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皇后听言,好一会凑近苌欢耳边,“他如果连这一点之谋事的本事都没有,太子会把他留在身边吗?本宫今日只告诉你,千万莫把男人唯一,你信着别人,还不知被骗,他做过多少对不起你的事,你自己都不知。沐姑娘以为,可笑不可笑?”

      这帝后,真乃绝配。
      之前皇帝赐药,也从百里偲年讲过类似的话,别把一个女人当唯一,你得活成朕这般这般,一辈子才不会输在女人手里。
      皇后又道,千万别把男人唯一,他们是信不过的。

      皇后站起来离开苌欢,“将人押出来。”

      一个人被押来,手里捧着黄金,最上面是一张纸条。

      “跪下!”宛彩对押来的人喊到硊下!。

      那人脚软跪下,手里的黄金滚了一地。
      滚到苌欢裙边。
      那纸条也飘到苌欢面前。

      苌欢却没去看过纸条。
      纸条似乎写着字,有一行墨色痕迹。

      “皇后!绕小的一命吧!小的也是替人办事!”那人喊到。
      “收谁的钱,办谁的事,你同她说,”皇后望去苌欢,是示意。

      那人连忙听话地跪着转了个方向,面对苌欢,“早半个月前!有人找到我们!给了这黄金,还给了几身衣服,安排我们去救一个人,哦,对,找我们的人不是要办事的主子,但那张纸上的字,好像是那主子写的,他旁边的人叫他宋,宋公子?”

      苌欢身形微晃,随后好像僵住了,过了许久才慢慢将手摸向那纸条,看了上面的字。

      还真是他的字迹。

      上头写的是那绣坊的地址。

      苌欢将纸捏在手心里,目光呆滞,将那纸揉成一小团。
      似乎无声沉默中,有什么在爆发。

      “沐姑娘,碧玺之事,现下本宫不为难于你。你夫君之事,你今日若想让他死,本宫可以帮你,但是往后……”皇后冷声做语,低眼打量她,“你想让他活,本宫同样可以帮你,望你谨记明白……”

      苌欢平安无事出了宫,只是站在宫门前,她恍惚了好几番。
      烈阳炽热射下脚下,影子仿佛一片深不见渊黑洞,却感觉不到热,只如同置身万丈寒冰里。
      当初,在仙水镇亲手埋下亲人们的骨骸时,那个夜晚,站在沐家大门口,也是这样恍惚过。觉得失去了一切,连哭的情感都没有。

      今日这种感觉没那么浓厚,但还是叫她恍惚着,失去了什么,又看错了什么。
      这里是长安,不是她的家,那个人也不是她的家人,她只有一个家人,是妹妹,妹妹以前叫沐泠,她以前叫沐苌欢。

      失魂游离般迎着烈阳走回去,走在人群穿棱的街上,她不知该不该哭,觉得没什么,又觉得很难过。

      回到府上,没想到他在。
      一眼就看到他在。
      在廊上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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